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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刀兵
罣妄上一次遭遇这种山岳一样庞大的东西，还是在青玉府邸。
真要比起来，青玉府邸里的那只阴影怪可比眼前这个纸头怪物好看多了，起码前者是一个个体。
而不是像现在这个一样，长得活像是最深处的梦魇。
经历了秘境这一遭，罣妄觉得自己可能有段时间都不会想睡觉了，说来在秘境这些天里，他也确实没有好好休息过。
无论是大亮还是大暗都充斥着危险，灰霾的时间又要探索秘境，哪里有真的休息的时间？
倘若休息，那可能真的就是永眠了。
“我三个月内都不想再看到和纸有关的东西了。”方滢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有余悸地嘀咕着。
“先能活下去再说吧。”罣妄道。
两人不约而同地加快了速度，嗖地一阵风过原地就消失了他们的踪迹。
快，再快！
罣妄高度紧张着，不断想办法提升自己对灵力的运用。
不趁现在拉开距离，他们很可能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然而只在下一刻，他就感觉到身后不知道多远的那只“大小王”动了。
它终于成型了。
巨大是一种非常常见的形态，以至于光是听着时就会令人觉得无趣，似乎很容易突破一样。
但实际上，它确是最无解的。
就算是一只蚂蚁，当它足够大时，也可以覆灭一座城市。
更何况是由一只只降格后的夜游神组成的巨大纸头怪物。
骨碌碌的滚动声音响起时，就像是马车的车轮轧过泥泞的地面。
只是地面再泥泞也架不住车轮够大，不过一息功夫，罣妄就感受到了像是来自黑暗的追赶。
即使现在他们周遭的环境本也是漆黑一片。
“哱……卟……滋……”夜游神的呓语自万千纸头中传出，但这回不需要罣妄叮嘱背背就先一步把影响转移了过去。
诡异生物的成长真快啊，这么短时间就学会了主动帮忙。罣妄赞许地看了眼小柳拐杖旁边的贝贝。
“妄少……”方滢站在她的牌九上，抱着脑袋痛苦地看过来。
背背这回没有顺便帮她一把。
罣妄只是看着她，没说话。
在那种呓语下，罣妄发现方滢的身体开始起了变化，她的五官出现了变形，脸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但是她身上银白色的运道之力覆盖过去，那种变化就又开始好转。
力量和力量之间在拉锯，当方滢的眼睛往左右移了一寸时，她猛地一咬牙，然后从骰盅里掏出了一颗骰子，朝罣妄丢了过去。
罣妄准确无误地接过，随即喊了一句，“贝贝，帮她。”
呓语的影响一被转移，方滢就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看她纠结的样子可能还想弄个水镜出来照一下，可惜的是条件不允许。
突然，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升起，眨眼间罣妄就觉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那是一种很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恶意。
就像一条毒蛇在阴冷地吐信，又像是恶徒在雨夜一下一下地磨刀。
罣妄一直知道大鲸腹部的黑暗下藏匿着一些很邪恶的东西，来到这片黑暗之地时也时不时就能感受到那种隐约的窥探。
但是现在，它近了。
罣妄心中长叹，前有狼后有虎，前后夹击，悬啊。
下一刻。
锵——呲——！
罣妄一头栽了出去。
身后，王道之力形成的金盾剧烈颤动，一个个纸头扑咬在上面，双方的撞击如同金器相交，摩擦出一片激烈的火花。
山一样大的怪物的追赶何其快，转眼攻击就到了。
那股力量就算被金盾挡下也冲击到了罣妄身上，以至于令他一头栽下。
迅速稳住身形，罣妄连忙再次飞起，纸头怪物碾了过来，越来越多的纸头扑咬，锵锵锵的撞击声不断。
罣妄动用了丹田内几乎所有的王道之力，金盾的厚度叠了一层又一层，但仍挡不住那种铺天盖地的撕咬。
“睡吧，睡吧。”纸头们在说。
“吾等为您巡夜！”
直接的攻击明明被金盾阻挡，但某种作用却依旧出现在了罣妄身上，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像是被巨石碾过一样，剧痛噬心。
——陛下，我寄生不了它们！它们现在是意识集合体，我的寄生之种刚接近就被碾碎了。
小柳的信息传递。
咔嚓咔嚓，金盾终于坚持不住，开始开裂了。
罣妄似乎能看到那一张张裹着纸的脸下，勾出了一个个得意阴冷的弧度。
【呜呜呜，怎么办，背背装满了，装不下了。爹爹是不是很痛啊？】
“睡吧，睡吧，吾等为您巡夜，吾等为您巡夜……”
剧痛之下的怒意占据了罣妄此刻的全部情绪，“巡你妈的夜！你们这些叛徒罪无可恕！”
咔咔……金盾的开裂不断蔓延，最后当其断裂到一定程度时，所有的受力聚合到一个点。
接着，砰！炸开！
哗啦啦，细碎的金色力量如玻璃碎片一样跌落。
一个又一个没有脸，只写着文字的纸头铺天盖地涌过来，眨眼就把罣妄淹没。
金木藤蔓迭起，但触之即碎，冰棱穿过即化为气体，火海挡不住夜的深邃，垂柳抽打开几只也不过是徒劳无功。
纸头扑到身上，啃咬，吞噬，血肉被撕裂。
方滢远远看着罣妄的处境，满眼的惊惧，她身前是一只巨大的银白色骰子，正咻咻咻地飞速旋转，扑过来的纸头们如河流被分成两半。
但她已经能感受到身体里的运道之力已经越来越少了，而从那山般大的“大小王”身上分离出来的纸头们却是无穷无尽。
等幻化的银白色骰子再也转不起来时，罣妄的下场就是她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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