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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拨乱反正
楼辰的脸上骤然出现了一种醒目至极的红润，那不是尴尬也不是激动导致。
反而像是一种如同被人掐着脖子，鲜血流通不畅而涌到脸上的可怖之红，散发着即将窒息一样的濒死感。
这突然的一幕来得诡异，即使心底有所猜测，罣妄仍是盯着他，一手慢慢摸向了身后的点墨剑。
好在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多久，片刻后，楼辰整个人脱力跌跪了下去。
他的脸色不再那么红了，只是刚才那一遭令他发了水肿，整张脸都胖了一圈。
这对人体来说是正常变化，但对于一具由海水组成的身体来说这种情况就很不正常了，显然是有些东西在试图回归。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开始他们面对的楼辰又是东西呢？
心中怪异的同时，罣妄轻挑了一下眉梢，嘴上说着，“楼辰道友，何必行此大礼？”
“要的，总算回来了，”楼辰苦笑一声，现在他身上的海蓝色长衫已经变成了玄色长袍，“多谢妄少救命之恩。”
他这样罣妄反而有些接不上了，只是警惕不减，“你现在是人是诡？”
“人又如何，诡又如何？”楼辰慢慢站了起来，摇摇头。
“那一开始出现的人究竟是不是人？”
“我不知道，我也分不清。”
一侧的方滢神情明显更僵了。
“我只觉得，现在，我才是我？”楼辰脸上多出了一点茫然。
罣妄这时才终于理解，方滢一开始所说，诡修会把自己修得人不人，鬼不鬼是什么意思。
“那现在，我们姑且就把现在的你当成楼辰，刚才的你当成大鲸。你感觉如何？”
楼辰点了点头。
看过他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罣妄这才收回了手，那些缠在他手上的黑色絮状物一样的东西，则又回到了点墨剑身上。
“现在你能不能令海水流动？”罣妄问。
这才是重点。
楼辰是什么样的存在不重要。就算他现在是诡异，也不过是世间的诡异又多了一类而已。
“我试试。”楼辰闭上眼睛。
也不知道他干了什么，整个上下世界都动荡了起来，海水开始疯也似地涨潮落潮，宽阔的海面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海底漩涡。
然后逐渐地，罣妄发现上下的两片海在融合。
下面的海水在抬高，上面的海水在下降，这一整片原本被点墨的漆黑占据的空间开始被海水入侵。
而另一边，楼辰的身体再次起了不同，他身上的衣服开始在玄黑和海蓝之间拉锯，他的眼睛还依旧在紧闭着。
这所有的变化在持续，直到连他们置身的这座荒岛也被海水浸没。
期间点墨剑不断变化着，一会儿是色块，一会儿是粒子，一会儿是触手慢慢试探着延伸。
罣妄抓住一根握在手里却没有实感的触手道:“点墨，你的世界不在这。”
随后那种蠢蠢欲动才安静下来。
但另外又还有小柳和背背，贝贝倒还好，本就贪玩，又只长了脚。
小柳就十分讨厌被海水淹没的感觉了，可能毕竟是植物系，更喜欢的还是陆地吧。
当然，罣妄自己也不喜欢置身海底的感觉，这会让他想起上辈子是怎么死的。
但为了能离开现在这个困境，又不得不忍。
唯一能令他觉得好一点的就是明明置身海底，灵气的存在却让他依旧能够呼吸，有种成为了水族的感觉。
好奇心旺盛的寡王陛下倍感新奇。
就是海里既没有珊瑚也没有沉船更没有发光的大贝壳。
随着两片海的融合接触，他们首先面对的就是海中长满了的诡异生物。
“嘤——”
“哇——”
“呜——”
双方见面，一方就分外眼红。那些长得奇形怪状，有碍观瞻的东西吱哇乱叫着就扑了过来。
方滢儒雅随和了一句，接着崩溃叫道:“怎么会有这么多？”
那密密麻麻的模样，除了恐怖之外更多的还是恶心，就像是海中的垃圾一样，蔚蓝的海水一下子被污染。
而这些东西应该都是来找罣妄寻仇的。
当然，罣妄可不会承认。他看了眼皱起了眉头，面色凝重的楼辰一眼，继而义正言辞地对方滢道:“给他护法。”
一下子就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
随后罣妄伸手向身后，密密麻麻的黑色絮状物缠上他的手腕，拔出点墨剑，罣妄一马当先冲进了诡异生物群中。
就像是上百斤的墨水倾倒到了水中一样，海水一下子就被染黑，惨叫声随即响起。
方滢心底肃然起敬，“妄少看起来不好说话，但其实也是个嘴硬心软的好人啊。”
接着她摸出自己的骰盅，上下摇了两下，听声音不熟悉才想起，已经少了一只。
当即她的脸色便又垮了下来，叹着气摇摇头。
她把骰盅往上一送，两颗骰子飞出，银白色的运道之力又再幻化出了一颗，接着埋头亦扎进了诡异生物群里，每次骰子旋转着飞过都会带出一片的血花。
在黑红蓝白金的交织中，两片海的融合终于完成了。
融合后的一切不再一片混乱，海就是海，陆地就是陆地，天就是天，连灰霾的天色也出现了。
如同拨乱反正。
海疆恢复了本该有的正常模样，但楼辰的模样却怪异了起来。
他身上那身衣衫已经黑蓝混杂，他的皮肤也多了一种缎面的恶心质感，他握着骨扇的那只手彻底成了鱼鳍。
他似也意识到了什么，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这个动作却听到了晃荡的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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