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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见我回来，眼睛一亮，把手里烫乎乎的盒子递过来。

「哎呀，早就想这一口了，谢谢奶奶！」

「得，我还是出去吃吧，免得我妈闻着这味儿没法禁水禁食！」

我故作调皮，获得我妈白眼一枚后赶紧出逃。

筋道滑嫩的抄手，鲜香浓郁的热汤，熏得人眼睛热乎乎的，老是睁不开。

我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狼吞虎咽，根本顾不上嚼。

娘的，这操蛋的生活真像这碗抄手啊，又麻又辣，还总特么吃不完。

「吃不下就别硬撑了，奶奶知道你担心。」

奶奶接过盒子扔进垃圾桶，爱怜地给我擦了擦嘴，靠着我坐下来。

「孩子呀，你也别太担心，小文都和我商量过了，实在不行，咱们就去找找小文他妈，她好像就在京城卫计委，看能不能找到更牛的大夫。」

「文斌妈妈？她不是……」

我瞪着红彤彤的眼睛，连要装作不知道这事儿都忘了。

「说来话长呀。」

其实并不长。

上一辈的爱恨情仇，左不过是女版陈世美，碰上了身子本就不太康健的痴情汉而已。

一个为了理想，一个为了爱情，都不曾回头。

无情的母亲，丢下年幼的儿子。

痴情的儿子，丢下年迈的母亲。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文斌会认定我。

因为，我愿意回到这小城里，为了生养我的母亲。

于我而言，不过是天经地义的选择。

对他来说，可能是一生求而不得的奢望吧。

奶奶说到这里，长叹一口气，语气里的豁达，让我震撼。

「那后来呢？」

「后来呀，文斌遇到了喜欢的姑娘，愿意陪着这姑娘去他最讨厌的北京，甚至主动联系他一直深恨的妈妈，就想让这姑娘呀，少上点儿火。」

这一刻，我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怀疑我还要回北京，怪不得他一开始不愿陪我们去北京。怪不得他一听到某些关键词就竖起浑身的刺。

这个傻大个啊，为了我，真是受委屈了。

我含着感激的眼泪，靠在了奶奶怀里。

奶奶的眼神被岁月熬得深沉，里面盛满担心、宽慰、伤感和满满的鼓励。

这一刻，我真的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

8

上午十点，我妈做好了各项术前准备。

我摸了摸她被剃光的头顶，动作轻柔，一如小时候她对我那样。

「小萌啊，放宽心，不管遇到啥事，尽力就好。

「你妈我，这辈子虽说奔波忙碌，心里却还是舒坦。」

妈妈声音小小的，我却听出了万般牵挂。

「妈，你别说这些，医生都说了，把肿瘤摘除就没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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