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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歇脚

夜半时分，柳温醒了一遭。他头疼欲裂，眼睛不适地睁开一条缝，余光瞥见元长翊就坐在他身旁，倚着床柱闭目。

心里柔软的地方凹陷，柳温没有精力再说什么，安心地闭上再次睡去。

次日醒来时，柳温身上不适减少许多。他手指一握，却没有触摸到元长翊，扭头发现他已离开了。

不急着起床，柳温仍旧浑身没力气，难受得很。

怀瑾小心翼翼端着热腾腾的药走进房门，一抬头就看见柳温偏着头盯着门口，脸色惨白，眼神放空，看见他走进来也没有反应。

被吓了一跳，怀瑾蹲下身平视柳温的眼睛，在他面前打了一个响指：“师弟，回神。”

总算有了点反应，柳温的眼神缓缓移动，落在怀瑾脸上。他喉咙干涩发疼，不想说话，咳了两声表示自己在听。

扶着柳温坐起身，怀瑾把药端给柳温：“早上听师父说你昨晚突然昏迷，真是吓到我了。”

保密起见，柳温中毒与被下了蛊虫的事没有几个人知道。

闭口无言，柳温管自拿瓷勺搅拌散发着黄连苦味的中药。他皱起眉，清了清嗓子，沙哑着声音问怀瑾：“师兄，有蜜饯吗？”

太苦了，他讨厌喝中药。

认真想了想，怀瑾摇头：“没有，师弟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还怕喝中药？”他起身，“我去外头给你找找？”

拉住怀瑾，仍让他坐回去，柳温与泛着涟漪的棕色水面面面相觑半刻，强憋着气一口喝完。

喝完立刻把药碗放回怀瑾手中，柳温蹙起眉捂着胃，酸苦气味从嗓子里翻涌而起，他想吐。

缓了好一阵，柳温才压下想吐的感觉，不由得开始想念京城的蜜饯铺子。

给柳温倒了杯温水，趁他小口啜饮的间隙，怀瑾字斟句酌地问柳温：“你……昨夜同王爷吵架了？师父说你是气急攻心才如此。”

眼珠一转，柳温手指扣着白釉杯子的瓷面，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算是吧。”他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夫夫拌嘴，不算得什么。”

看出柳温不愿多说，怀瑾只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没事，别委屈着自己。有事尽管来找师兄。”

柳温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多谢师兄。”

他们都不说话了，柳温安静地捧着杯子喝水，脑海中还在想着昨晚的事。

是我太过分了吗？柳温问自己。是他对元长翊过于苛求了吗，去要求一个常年身处高位，生杀予夺的人放下身段尊重在这个时代还没有的一个概念——自由。

想不明白，柳温晃晃脑袋，想把这些都从脑海中摇出去，他换了个话题：“师兄，元长翊呢？”

怀瑾面露难色：“王爷上战场了。”他担忧柳温听到这个消息忧心如焚。

即便身处军营腹地，柳温仍能听到牛角制成的巨大号角吹响后，声波撞击牛角内部发出的浑厚声音。

它回荡在草原上空，如同盘旋的秃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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