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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试药人

缓缓地收回手，柳温垂下头，掩住眼中翻涌的情绪。他不愿面对这个事实，倔强地追问元长翊：“那……你还记得什么？记得你来北疆打仗吗？记得你杀了柳闻尧吗？记得元林泽给你赐婚吗？”

随着柳温的话进行回忆，元长翊兀自锁紧眉头，他对这些事情都没有记忆：“此地为北疆？”

“嗯，匈奴来犯，你率军北上。”柳温简明扼要将元长翊北伐的前因后果告诉他，“至于你为什么在这里，我也不清楚。我们二人一同坠崖后便到了此处。”

“我们为何一同坠崖？”对于柳温的话，元长翊保持着质疑的态度。

柳温鸦睫轻颤，声音悲喜难辨，闷闷道：“我是穆奎瑛的儿子，元林泽将我指给你做王妃。匈奴人掳走了我，要你用虎符交换，你我不敌，于是坠崖。”

回忆到此处中断，柳温想起坠崖前元长翊问的那句话，他回答“相信”时无比坚定，断断不曾想到几个时辰后的现在，他与元长翊的关系又跌回冰点。

最重要的是，柳温抬眼对上元长翊的视线，冷漠，淡然，好像在看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他慌忙错开眼神，低声含糊地发问：

“为什么单单忘记我呢？”

元长翊没有说话，柳温也没有继续追问，不管是什么样的回答，他都没有勇气去听。

何况，元长翊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为什么。

两人之间陷入相对无言的沉默。

清脆的脚步声自山洞深处徐徐传来。两人一同扭头注视那走出来的人影。

休息完毕的乐霭伸着懒腰走出来，想看看自己捡回来的两个人醒了没，就被两双炯炯的眼睛惊了一跳。

“你们俩都醒了？”乐霭抱臂，看出两人间诡异的氛围，挑起眉，故意调侃他们，对着元长翊笑道，“你怎么冷冰冰的，昏迷中抱着你夫人时可不是这样的。”

“都是旧事，不必多提。”柳温怏怏道，把话题转移到其他地方，“是您救了我们，还替我们疗伤吗？多谢您了。敢问恩人名讳？”

“乐霭。”眉头疑惑地皱起，乐霭不明白他们中间发生了什么，顺着被岔开的话题说下去：“不必言谢，我救你们，是有代价的。”她的笑容敛下去，言辞冷酷，“小王妃，你得替我试药。”

“作为交换，我会替你治好体内的毒和蛊虫。”

三人间的气氛诡异地尖锐起来。

柳温觉得连心脏都跳得都有些疲累，他叹了口气，强撑着精神：“试药是指？”看现下的光景，元长翊恐怕不会帮他治病了，乐霭提出的建议，他的确心动了。

“你替我试药只需要服下我制出的药，辅助我观察药效。我不能保证没有剧烈的反应，但我会让你活着。”乐霭这话说得含糊，活着是个很复杂的概念。

柳温沉吟不语。

摇了摇头，乐霭甩出杀手锏：“你自然可以先考虑考虑，不过我得提醒你们，在给你们治疗的时候，我一不小心把毒药当丹药喂给你们了——”

她拖长尾音，留下令人心悸的悬念。

难道元长翊的失忆是因为毒药吗？可是自己没失忆啊。

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柳温追问道：“这毒药如何作用？”他想找到元长翊不是故意忘记他的证据。

没想到柳温第一反应不是愤怒或害怕，而是关心毒药的效用，没什么不好说的，乐霭如实相告：“若不长期服用解药，就会慢慢变傻。”

“不过如果你替我试药，我每月自然会把解药给你们。”乐霭给柳温吃了颗定心丸，她也没有坏心思，只是想要个闪鳞蛇喜欢的试药人罢了。

“啊，不会致人失忆吗？”柳温失望至极，甚至不小心吐露出心里话。

“失忆？”乐霭敏感地捕捉到关键词，“谁失忆了？”

一直在旁默默听他们对话的元长翊终于开口：“我似乎忘了些事。”

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乐霭饶有兴趣地蹲下身给元长翊把脉，又观察了元长翊的伤口。

“无甚大碍，或许是坠崖时磕到头，脑内有淤血造成的暂时性失忆。”乐霭最终得出结论。

“嗯，多谢恩人。”柳温心情复杂，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元长翊，“那他什么时候能想起来呢？”

乐霭摊手：“难说，短则几日，长则终生。如能以你们曾共同经历过的事刺激他的记忆，说不定能恢复。”

眼下的局面已把柳温推到选择的边缘，话语几度在舌尖翻腾，他还是问乐霭：“你想要我当你的试药人，与他并无干系，可否先解了他中的毒？”

吃吃地笑起来，乐霭生平乐趣之一便是看痴男怨女的烟花风月之事，她残忍道：“他是你郎君吧，不行哦。如果你不答应当我的试药人，我也不会替他解毒的。”

确实是郎君，但很可能马上就不是了。柳温苦笑，不敢回头去看元长翊的眼神。

他还是答应了，这是明显的单项选择题：“我答应你。”

乐霭满意地点头：“很好。你身上的毒与蛊虫我已研究过了，可以解，不过还缺两味珍稀药材。一味是江南乙天湖湖心的千年炎胆，一味是完整的千年商陆。你需陪我一起寻找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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