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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李府, 前院凉亭。
左皙池坐在最内侧，捻着竹签的十指上沾了不少白面，此刻她正聚精会神地在一枚半个掌心大的糕点上方镌刻荷花。
“黛黛, 你可真是心灵手巧。”李秦氏连连称奇, 一瞬不眨地看着她手头动作。
如此小巧的糕点上竟然还可以雕刻这般精致细腻的花纹。
“很久没有刻过这些了，有些生疏，母亲不嫌弃就好。”左皙池腼腆一笑。
并非她谦逊, 早年未出阁时在家还经常以此打发时间, 后来嫁去陆家后养些花草都偶尔被人斥责, 她不想惹是生非，这些瞧上去不是大家主母风范的事，她也愈发少做。
“怎么会嫌弃？”李秦氏感叹道，“最初在南疆的那几年我还尝试过亲自下厨，奈何实在技艺不精, 砚书看不下去接了手。”
左皙池忍俊不禁。
“大哥还会下厨吗？”她问。
李秦氏眉眼弯起，很是骄傲：“这是自然, 除了不让我进厨房，老大还是十分让人省心的, 才不像老二......不过现在他们哥俩都有公职在身，管不到我这老婆子咯。”
“二爷骁勇善战，性子不羁些也可以理解。”楚星儿笑着接话。
自燕轻琼嫁给李子洛之后, 两家人在南疆时走动颇为频繁，彼此皆很熟悉，因此现在聊起天来没有什么拘束。
左皙池静静听着二人交谈, 唇角浅浅弯起。
......
三个女人忙碌了数个时辰, 一些歪歪斜斜的糕点总算是排排堆放齐整。
李秦氏忽地想到房中私藏了许多可以镌刻在糕点上的花纹图纸, 遣婢女将糕点盘盘端到小厨房蒸烤后, 自己也先行离开。
婢子拿了薄毯盖上楚星儿的膝盖，楚星儿屏退了旁人。
凉亭中仅剩她与左皙池，楚星儿压低声音问：“黛黛，你现在在李家过得可好？”
这话一直憋在她心里许久，方才李秦氏在，她也不好问。
左皙池帮她扯了扯薄毯，莞尔道：“我很好。”
楚星儿却不信：“你上次也是这样搪塞我，后来我还是在云驰口中才知道你与陆家和离，还闹到了顺天府。”
当日在济源山脚下匆匆一见，她便察觉了左皙池的不对劲，那时候她只当是她听到李子尧回京的消息后心不在焉。
再者那日在女席上随便个乡坤夫人都敢附和嘲弄于她，现在想来恐怕早就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
“黛黛，我......远离京城，也不知你过成这样，但李家与镇南王府关系匪浅，你若受了委屈，我必能从中周旋一二......”
“星儿，”左皙池笑着宽慰，“李家人很好，我现在过得也很好。”
楚星儿咬唇：“我也属实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再嫁，嫁的还是李都督......”
她其实最为担忧的还是李子尧欲趁机报复左皙池当年悔婚，毕竟她在南疆这么多年听燕云驰提及，很明白他对待背叛自己的人毫不手软。
“这些年在南疆，我从未见过他身旁有女人近身......恐怕是不懂得怜香惜玉的，黛黛，他若是哪里委屈着你，你可要记着你现在是他的妻子，要好生同他说，不可独自受着委屈。”
左皙池一愣：“他在南疆......没有姬妾？”
楚星儿笑：“哪有女人敢近他的身？”
提及这个，楚星儿又有些担忧：“不过.......如今都督与睿王走得近，你父亲又主修揽月塔，便是凭借这一层关系他便不会轻易动你。”
“他与我父亲......？”左皙池蹙眉。
楚星儿点头：“我也是旁敲侧击问的云驰，揽月塔是为月贵妃所建，而月贵妃......很明显是睿王一党的人，现在都督站队睿王，自然要好好保住你父亲，所以你别担心，有他在左家日后必然不会再被人辱骂奸佞。”
左皙池心不在焉地颔首。
她不懂朝堂事，更不知李子尧与左八爷之间还有这样的关联。
难怪他会如此高调，也难怪......他会不顾自己二嫁之身迎娶自己。
但只要父亲没事，这些又算得上什么？
“星儿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她由衷道谢。
.......
二人又说了些闺房话，天色逐渐下沉。
婢女在楚星儿耳边低语了什么，她转头依依不舍道：“云驰来接我了，黛黛，你日后有时间一定要来我府上寻我解解闷！”
左皙池送她到门口，弯唇：“好。”
又见侯在门口的马车，她忍不住感叹：“你与你夫君感情真好。”
“还好啦，其实他以前也是个莽撞的武将，所以......”楚星儿压低声音道：“你若和都督有什么矛盾，只管示弱撒娇就好了......男人都挺吃这一套的。”
左皙池脸色一红，楚星儿已经挺着肚子被高大的男人揽入怀中。
她怔神地看着马车逐渐行远。
与此同时，小厮牵着马匹停在门口，左皙池侧目，只见燕轻琼大步朝前，不及她腰高的李明绪扯着她的袖子小短腿跟着直跑。
“娘呜呜呜......娘等等绪儿......”
小人儿边跑边抹眼泪，燕轻琼毫不动摇：“太慢。”
路过左皙池时，她稍顿，颔首示意：“劳烦弟妹跟娘说一声我们迟些回来。”
左皙池点头：“好......不知嫂嫂这么晚出门是有何要事，可要带些侍从？”
女子与幼儿夜幕出行总归不安全。
燕轻琼满不在乎地笑：“去接李子洛。”
语毕，她翻身上马，李明绪泪眼汪汪，伸着两条小断胳膊泪无比可怜地仰视自己娘亲。
燕轻琼扫视一眼，啧了声，单手拎起小人放到身前。
一骑绝尘。
左皙池呆在原地。
看来......这好像是燕家兄妹独特的夫妻相处之道。
......
李秦氏在督促小厮蒸糕点，这一次她没有亲自上手，厨房中一片祥和。
左皙池靠在小院凉亭的柱梁上，望着袅袅升起的白烟发呆，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李秦氏的催促。
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很有烟火气。
而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在很多很多年前，是母亲尚且在世的时候。
那时候她才五六岁，父亲依旧经常不回府，她便跟着母亲，母亲教她苏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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