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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左皙池身上都是些皮外伤, 说重也不重，又因是女子，自是不可能让大夫来一一查看。
李子尧曾有过自火海逃生的经历, 处理这种伤口实在游刃有余。
左皙池乖顺地坐在床榻边, 她背对着他衣衫尽褪，初时还有羞赧，可很快便被后背脊梁的疼痛所替代。
她咬牙一声不吭, 脑子里面还是适才李子尧对她说的话。
心脏跳动紊乱, 许是那双眼睛太过认真, 认真到......单单只看了一眼，便有种身陷沉沦的蛊惑。
“疼就叫出来。”
女子因疼痛紧绷的脖颈凸出分明的青筋，及腰长发被撩到身前。
他比她高上许多，即便是同样坐于床沿，亦能隐隐瞧见她精致的锁骨, 以及前方玲珑有致的曲线。
李子尧收回视线，面对她的伤势没有半分旖旎。
她后背瘦弱到脊骨凹凸清晰, 紫红纵横的伤处渗出血丝，就算李子尧见过更为害人的伤处, 可这伤到底是落在她的身上。
这样单薄的脊背，若那横梁砸重一点恐怕......
他薄唇抿成一线，捏着巾帕的手指寸寸收紧。
“没事嗯——”左皙池闷哼一声, 额间冒出冷汗，揪着衣摆的手掌愈发收拢。
即便后背只是皮外伤，也远比她想象地要痛许多。
“这伤还要疼上几日。”他将她转过来。
“嗯。”左皙池白着脸点头, 又忙扯了被褥欲盖弥彰般挡了下胸口。
李子尧扯唇：“给你涂药了。”
“等等......”她伸手按住他的手腕, 欲言又止。
“嗯？”李子尧侧目皱眉, “你不会还要沐浴吧？”
左皙池捏着被角, 难为情地点头。
“不准。”
“可是......”
“没有可是。”他声音沉下，“你身上都是伤口，哪能沾水？”
左皙池失落垂眸，搭在他手腕的指尖缓缓滑下。
李子尧敛目，只见人耷拉着脑袋，脸颊上黑白相间，像极了一只被人遗弃的小花猫。
他缄默半响，忽地起身单臂穿过她的膝弯将她整个抱了起来。
“洗也行，只能我帮你洗。”
左皙池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听言只觉头皮发麻：“我不行......”
昨天他也是这样将她带到湢室，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李子尧长腿未停：“知道你不行。”
单伤了手便罢了，现在她身上大小擦伤颇多，他也没那么禽兽。
左皙池脸嗡的一下红到脖子根。
介于她身上有伤不能直接进浴桶沐浴，李子尧将她放上圈椅。
在水里她忍忍也就过去了，可这灯火通明的，即便他们已经有过最亲密的接触，她也很难接受。
左皙池再次按住他的手腕，吞吞吐吐道：“这......这次还是让如兰、若竹来吧......”
“再多说一句你就脏着睡觉。”
语毕，一张沾水的巾帕盖上了她的脸。
左皙池：“......”
......
李子尧觉得，自己大抵是将这辈子伺候人的机会都用在了左皙池身上。
也不知是湢室太过燥热，帮她擦拭完身子后，他也出了身热汗。
她后背有伤暂且无法穿上中衣，李子尧便取过肚兜，殷红的细绳系上女子洁白的脖颈，红与白的碰撞几乎让他移不开眼。
他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身体再次腾空，左皙池早就脸红到快要滴血，白皙的肌肤上都染上了淡粉色。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她总觉得回去的这一路他走得很快。
李子尧将她侧放于榻，随即转身。
“你........要走吗？”左皙池忽地伸手拉住他的衣摆，潋滟杏眸荡漾波纹。
——不要这样看着他！
李子尧早在忍耐的边缘。
“别压着伤口。”男人声音中蕴含不自然的沙哑，用极大的定力扯开衣袍，又解释了句，“我等会回来。”
左皙池掌心落空，看着他疾步离开的背影陷入沉思。
.......
夜凉如水，却总有不知名之地燥热难耐。
约莫半个时辰后，李子尧推门而入，左皙池维持方才他走时的模样已经睡着了。
她向右侧卧，右手涂好药膏的掌心朝上，清瘦的身子缩成一团。
他轻手轻脚地上了床榻，又小心翼翼地将人揽了过来。
李子尧让她半趴在自己胸口，右手臂搭在自己身上悬空。
这样该是会舒服一些。
只是她实在太过瘦弱，只肖一条长臂便能完全圈住。
左皙池累极，睡得很熟，却皱着眉并不安稳。
李子尧又想到她刚刚落泪的模样。
今日定是将她吓坏了。
也不知脑子里成日在想些什么，竟还担心连累自己。
“傻姑娘。”
李子尧指腹揉开她紧缩的眉心，又抵上她的额头轻声喟叹。
如此距离，他能清晰地看见怀中女人白净的脸颊上分明的绒毛。
就像一个洗干净的瓷娃娃。
还是他亲自洗的。
......
钟粹宫走水一事引起举朝大波，后宫宫规森严，宫妃吃穿用度皆记录在册，这般重大差错，嘉顺帝一怒之下将掌管钟粹宫的所有太监宫女赐了杖毙。
听说行刑那日百人哭嚎，血流成河，浓烈的血腥味与回荡的哀鸣缭绕皇城数日未散。
残阳烈红如血，与之一道鲜红的不仅有那百名宫人的残迹，亦有从宫门源源不断送出的赏赐。
赏赐一路蜿蜒至李府，嘉顺帝身边大伴亲自前来送礼。
“都督夫人救驾有功，这是您该得的。”
“多谢公公。”左皙池浅浅福身。
送走宫人大半，她脸上笑意渐淡。
左皙池凝望那排排被宫人抬进府门的赐礼，心中并不觉欢喜。
一念成罪，一念成功，伴君如伴虎，现在的她光芒万丈，倘若下一次得罪君上，她的下场恐怕不比那些惨死的宫人好到哪里去。
她也终于懂得了李子尧不愿让她入宫的深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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