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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冷光擦过他的面颊，给他的脸上留下一道显目的红痕。

长夷真人略微皱了皱眉，抬手，指尖拂过那道伤口。

“好歹也是你的身体，你下手未免太狠了。”

伤口很快复原如初，他望着镜面笑意盈盈：“如今，这具身体由我掌控，你就好好看着吧，六界将会被搅得腥风血雨，当然，无论我做了什么事情，六界的人都会算在你头上。”

“谁让我是你的心魔，与你共用一具身体呢？”

他得意地扯开嘴角，笑容里几分邪魅几分狰狞。

长久的寂静后，冰蓝镜面划过几抹微弱的流光，长夷真人凝眸：“你还在关心他？”

“倘若不是为了他，你也不会抽离生魂，被我夺舍，关在这道冰镜之中了。”

镜中的魂魄虚弱异常，艰难地在镜面上刻出几个文字。

长夷真人读出文字，忍不住笑出了声：“看来你很在乎他啊。你果然喜欢他，要是让你那些信徒知道你爱慕自己的徒弟，他们会恨死你的吧。”

魂魄还欲再言，长夷真人一挥衣袖，直接关闭了冰镜。

他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

这具身体，终于成为了他的所有物，不枉他苦苦等待这么多年。

他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何时存在于长夷真人心中的。

心魔的滋生多与自身欲望有关，而长夷真人从小到大都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身为正道最受瞩目的年轻弟子，他打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修炼而生。

他不负众望当上神意宗掌门的那日，压抑心底深处的心魔亦初现天日，残害弟子，破坏圣物，犯下无数杀孽。

长夷真人当时的师尊压下了这件事，对外宣称是魔物作祟，神意宗将会尽全力绞杀。

心魔潜入魔界，以最肮脏卑贱的方式与魔界之人交合，差点毁掉长夷真人。

不止是他的名声，还有他的百年修为。

心魔与原主息息相关，心魔越是沉沦黑暗，与世间污秽为伍，原主自身就越是虚弱癫狂，最终失去理智，彻底被心魔占据。

以长夷真人当时的功力，根本不能与心魔抗衡，最终，神意宗几个大长老联合出手，将心魔逼至绝境。

就连长夷真人也没想到，心魔假装死在大长老手中，实则暗留了一丝生机，就等着卷土重来的一天。

ro身被毁，反倒给他了占据长夷真人身体的机会。

镜中人唇角上扬，邪气肆虐，和当初无欲无求，淡漠渺远的仙人截然不同。

长夷真人所珍视的东西，包括六界，他统统都要毁掉。

第一个，就拿云照雪开刀好了。

……

“师尊，发生什么事了吗？”

云照雪头也不回地逃出正殿，听到有人叫他，回头一看，是虞九渊。

“没事。”

云照雪扭过头，不让虞九渊看清他的脸：“你也跟过来了吗？”

“嗯。”

虞九渊揪住他的衣袖：“师尊，你看上去不高兴。是有人给你气受了吗，是不是宗主？”

“没有。”

云照雪微笑，“宗主待我很好。”

虞九渊一副不相信的模样，他想了想，问道：“师尊，你们商议得如何了？”

“长夷真人决定，在三日后攻打魔界。”

“这么快啊。”

虞九渊喃喃，云照雪点头：“嗯，歼灭魔族乃仙界第一要紧事，要是继续放任他们扩大势力，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顿了顿，眼前似乎闪过一道黑影。

魔尊……那个让他想起来便齿寒的男人。

“那，师尊你们具体是怎么打算的？一旦开战，先从何方攻打？”

云照雪摸摸他的脑袋：“这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虞九渊低头，眸里掠过一抹失望。

看样子，云照雪对他还是心存戒备。

“那好吧，我不打扰师尊了。”

云照雪叫住他：“最近我没怎么顾得上你，你的功课完成得如何？剑法可有长进？”

“那是自然。”

“那就好。你已经长大了，事事都不能再由我替你操心。”

他的语气温柔和缓，虞九渊听得不是滋味。

有那么一瞬，他很想狠狠质问云照雪，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对一个魔族人，一个异类，一个……已经定下诡计要置他于万劫不复的人。

虞九渊深吸一口气。

他强行按下变得柔软的心肠，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多谢师尊的关怀。这些年有劳师尊了，如果没有你，我恐怕早就死了。”

“你我之间无需这般客气。你先回去吧，我也有事要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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