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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那底下累累白骨积叠，高得像一座座小山丘，恶臭扑面而来，熏得胃部泛上干呕的冲动。

“你究竟……在发什么疯？！”

云照雪使出浑身力气推开他，虞九渊冷冷注视着他的举动。

云照雪顾忌着伤口，不敢有太大动作，饶是如此，后背上的贯穿伤也在移动时裂开，鲜血流淌，覆盖上原来的伤疤。

“你想找死自己去，恕我不奉陪。”

“师尊。”

虞九渊抓住他的手腕：“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凶？”

云照雪翻了个白眼：“你特么自己不知道原因？”

“你发什么神经，给我放手！”

虞九渊冷冰冰一笑，反而握得更紧了些，眼神里写满了挑衅：“我不放手又怎样？”

……云照雪突然很想打他。

现在的虞九渊，让云照雪总有种魔尊的既视感，这是魔族一脉相承的本性吗？霸道蛮横不讲道理。

他使劲挣扎，虞九渊的身形趔趄，差点一脚摔下去，他收紧手掌，眼眸阴沉而危险：“你这么想死？”

云照雪别过脸。

他咬着后槽牙，上蹿的怒火将眉眼染得绯红艳丽，朦胧的水雾无声无息氤氲开来，让那张看上去不容易接近的脸多了几分纤细易折。

胸膛一阵阵绞痛，其他人对他横眉冷眼他并不如何在乎，他唯独无法接受虞九渊的态度大变。

不提救命之恩，他们好歹实打实相处了好几年。

然而事实却是，虞九渊甚至没有顾尘岱表现得信任他。

昏沉沉的暮色里，虞九渊并不能完全看清他的脸庞，摇曳的碎光落在他的眉心，虞九渊用力的双手亦不知不觉松开。

“站住！”

恰在此时，一道威严十足的男声传来，喝止住了虞九渊。

云照雪看着来人，无声地叹了口气。

一个虞九渊他就应付不过来，现在又来一个想要置他于死地的长夷真人。

虞九渊神情复杂。

长夷真人挥剑对准虞九渊：“你想劫狱？”

虞九渊对上他审问的视线，眼神闪躲了两下，继而慢慢颔首：“是，我想替您消除烦恼。”

长夷真人一怔，显然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云照雪趁此机会甩开虞九渊的手，朝长夷真人奔去。

不知虞九渊抽的哪门子风，当前还是待在长夷真人身边好点。

虽然也好不了那么多少。

“你——”

虞九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云照雪跑到长夷真人身旁，长夷真人罕见地没有嫌弃他，反倒瞥了他一眼：“跟紧点。”

云照雪先是一呆，继而胸臆一暖。

长夷真人这是……原谅他了么？

只不过，这份温暖里总让他嗅到一丝诡异的味道。

兴许是他多疑了。

云照雪顾不上欣喜，长夷真人将他拦到身后，虞九渊将他们的动作尽收眼底，一股无名怒火冲上心头。

他毫不犹豫对虞九渊发动攻击，虞九渊先是躲避，在长夷真人一剑捅入他的心口后，他不再手下留情，每一击都凶悍得像是要直取对方性命。

面对着来势汹汹的进攻，就连长夷真人也有些招架不住。

两柄剑刃互相碰撞，针尖对麦芒，空气里溅出火星，铿锵的响声钻入耳朵，耳膜连带着神经都在颤抖。

长夷真人带着云照雪，不知不觉间转移到悬崖边缘。

云照雪望见波涛汹涌的河岸，禁不住大吃一惊，面色惶然不定却见长夷真人翻转过身子，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云照雪被他笑糊涂了，刚叫了声“师尊，”长夷真人的身形猛然向后倒去，没有任何阻碍地坠落，无穷无尽的瘴气吞噬了那抹白影。

虞九渊瞳孔骤然震颤，喉咙里发出一声，他不顾一切冲上去，妄图捞到长夷真人的衣角，衣料从手中滑落，手中除了空气再无一物。

他错愕地睁大眸子，像是不敢置信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的一切给人的冲击太大，云照雪像是被重锤砸晕了，视野忽明忽暗，直到虞九渊转首，嗜血的视线将他无形中凌迟了一遍又一遍。

“你——”

虞九渊死死瞪着云照雪，眼眸凌厉如同生冷的寒铁。

他上前一步，将手中长剑比上他的咽喉：“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推长夷真人？！”

云照雪被他吼懵了。

脖颈处的尖锐痛楚让他的意识无比清晰，血雾泛上来，笼罩了他的双眼，心脏划开一道极长的口子，刹那间鲜血淋漓。

虞九渊的眼底刻着血丝，看上去像是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几只灰鸦扑扇着翅膀飞过黑不见底的苍穹，在穹空中留下凄厉悲凉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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