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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只不过，他着实疯得厉害，消耗了过多体力，致使灵力供应不足，才给了他可乘之机。

一盆冷水兜头泼下，虞九渊迟钝地睁开眼睛。

魔尊的脸映入他的视野，虞九渊在看清他的容貌后悚然一惊，干裂的唇瓣微微翕动着，顷刻间无尽话语疑问涌到嘴边。

魔尊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扯开一丝恶毒阴狠的笑，虞九渊瞳孔放大，嗓子里溢出几个断断续续的音节：“怎么可能？！”

“你竟然还活着？！”

“只有蠢货才会被那种拙劣的手段欺骗。”

魔尊话一出口，便觉不妥。

他刚才那话，似乎连云照雪都包含进去了。

虞九渊凌厉的质问打断他的思绪，魔尊踱到他面前，眉眼一弯：“见到本座很惊讶吗？”

虞九渊喘着粗气，他到底不再是当年的青涩少年，惊讶了片刻，慢慢接受了突如其来的事实。

“你想做什么？”

金色双眸对上鲜红的魔眼，两张同样邪魅张扬的面孔针锋相对。

“自然是替你师尊报仇啊。”

虞九渊蹙眉，显然未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你不知道么？你当年中了本座的噬心毒，是你师尊冒死盗了天心派的回魂草，才救了你的性命。”

这一下的冲击力非同小可，虞九渊刚刚才平复心情，这会儿面色又变成了惨白色，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不可能！你根本就不了解事实，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谎话吗？”

“毒是我给你下的，只有我知道怎么解毒，你师尊没有为你求过我，但是你却活了下来，与此同时，天心派回魂草失窃，开始屡次针对你师尊……”

魔尊笑眼弯弯：“你觉得，这是因为什么缘故？”

虞九渊竭力维持的镇定一寸寸碎裂，他瞪大眼，声嘶力竭：“如果你一早就知道，为何要隐瞒至今？！”

“你是傻子吗？”

魔尊的声音冷冰冰的，仿佛能将人的四肢百骸全部冻结：“只有离间你和云照雪，你才会心甘情愿出卖他。”

“要是让你得知了真相，你还怎么肯为本座卖命？”

魔尊音量不高，字字尖锐锋利，那颗跳跃的心脏像是被人活活剜了出去，只剩下一片血ro模糊。

虞九渊深深垂下头，直埋到胸口，角落里的阴影打在他的身上，让他一下子无助脆弱了许多。

“还有一件事，长夷真人当年之所以会坠下魔渊，完全是他自己的意愿。”

“他受心魔所控，丧失了理智，做出那些事只是因为从前喜欢云照雪，堕落后才会想毁掉他。”

虞九渊怔愣在原地，呆呆地听着他的叙述。

“你不相信的话，可以亲自去问问长夷真人。说起来，他的心魔也是够蠢的，仗着长夷真人修为不俗，居然敢往魔渊跳，被长夷留下的后手彻底残杀。”

魔尊猛地上前，一把拽住他的长发，迫使他仰面。虞九渊痛得五官扭曲，却没有丝毫的拒抗。

“你做了这么多对不起你师尊的事，本座替他报仇，有何不可？”

“你放心吧，等你死了，你师尊在地底下会更开心。这些年你给他添了多少麻烦？你自己数数，十根指头能数得过来吗？”

无视他越来越难看的神色，魔尊继续说下去：“他曾经那样信任你，可你是怎么对他的？且不论罚跪羞辱，光是你的背叛，就足以让你死一千次了。”

魔尊望定他的双眸：“最后，是你逼死了他。”

虞九渊呼吸一滞，浑身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走，颓然倒地，额头重重触上坚实地面。

“你放心，不管是生是死，本座总能把他找回来，本座和他成亲之日，也会记得给你倒一杯祭酒。”

“成亲”二字，一下子触到虞九渊最惨痛的伤口。他挣扎着半跪在地上，三个字裹挟着杀意迸出。

“你休想！”

原本颓丧失意的青年陡然生出无穷无尽的力量，无名恶火猛然蹿上胸臆，双臂一振，挣脱了穿透琵琶骨的粗重长链，铁链应声断裂，他的肩头也被倒钩划伤。

魔尊眼睁睁看着虞九渊逃走。他的目标暂时不是他。

只要虞九渊搅乱六界，仙界的人焦头烂额，他就能抽出时间完成自己的计划。

魔尊眼眸微眯，接下来，只要找出那个色胆包天的人。

既然不是虞九渊，那么下一个，就先从那个许久不见的人处查起吧。

天上飘起瓢泼大雨，雨雾腾起，给整个世间披上一层朦胧的轻纱。

虞九渊跌跌撞撞地走在泥泞中，不时脚下一歪，直勾勾摔进泥潭。

他躺在泥潭里面，过了许久，才艰难地爬起。

肩胛处的血ye流淌不绝，与雨水相融，延绵成一条溪流，他恍若未觉，依旧自顾自朝前走。

没有目的，也没有方向。

有那么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代，被关在狗笼子里等死的时候，他日夜期盼着那个白衣清冷，宛如谪仙的仙君可以伸出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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