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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忙取来毛巾替钟离擦了擦面颊。他的手法很轻柔，半点没用平日练剑的力道，就像在擦一件精美的瓷器，用毛巾轻轻地从肌肤上拂过。

“没事，我没事。”钟离摇着头说。

然而一闭眼，泪水还是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别哭了，当心哭坏了身体。”芈珩安慰道。复又用毛巾擦拭起来。

钟离流泪当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觉得芈珩九死一生太不容易，复又联想到师父的死，只觉得他身边的人，怎么各个都活的那么艰难。

他本不是认命的人，可是经历过那么多的事，他不得不正视算命瞎子说的箴言——你的命格不好，所有与你亲近的人，都会交上厄运。越是亲近，厄运越重。

想来的确如此，早亡的父母暂且不谈，就算是近些年，师父惨死，芈珩九死一生，就连小半月只能见一次的高吉，如今也受了罚。

该怎么办？

难道要放弃这异国他乡难得的友情吗？

可是若不冷待芈珩，怕是会给他带来更多的厄运啊。

“你得走了！”突然，钟离开口冷言道。

“什么？”芈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走吧，天快亮了。”钟离说。送客的意志似乎挺决绝的。

面对钟离突如其来的几个字，芈珩有些不能理解。

不过片刻的功夫，钟离的态度怎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怎么突然要赶自己走了呢？

“天还没亮就……”

“已经亮了，恐怕宫门已经开了。”钟离打断了芈珩的话。

芈珩说得投入，完全忘记了时间，他抬头往外看去，不知不觉已经破晓，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偶尔有一两声早起的鸟叫，惊到了他的思绪——钟离这是怎么了？他的话是认真的吗？

“你走吧，最近贺掌司有意抬举我，我自然要拜在他的门下，让他看到我和内宫侍卫多有来往总归不好。”钟离说。

为了让芈珩离开，这次他多说了几句话，当然，这些话一说出来，也把芈珩逼到了绝路。

什么？他为了贺闵之流竟然要疏远自己？

这是真的吗？是一夜未睡听到的胡话吗？

所以，救命之恩！三番五次的照顾！还有师兄弟情！这个时候就这么微不足道吗？

留下自己的是钟离，赶自己走的还是钟离。他钟离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啊？

芈珩突然觉得好窒息，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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