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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只此一次
荒漠之上,黄沙漫天,白骨堆砌,风一吹便呛声入了鼻,将血与沙和成泥,堵在喉间心口。
环佩轻响,行了数日的马车终于在“吁”声中暂歇。帘幔轻掀,有个姑娘探出了脑袋,大声询问道:“谢小将,怎么停下了?”
风沙极大,那帘幔刚一掀开,狂风便卷着沙子吹进马车里面,一阵几乎将肺都吐出来的咳嗽声突兀的在这一望无垠的沙漠中响起来,姑娘连忙将帘子放下去,紧张的递上绢帕:“爷,您没事儿吧?”
一双修长的手接了那绢帕,掩住口舌位置,将血色浸润进绣了红梅的绢帕之间,与那红梅融为一体。
“无妨。”他说话时脸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眉眼淡淡的,分明生了一双丹凤眼,看上去却只让人觉得平和。
外面有个男人出了声:“王爷,此处有些不太对劲。”
江棠舟便道:“无碍,继续走吧。”
门外那谢小将迟疑了一瞬,还是依了他的意思继续前行。
马蹄声踢踏踢踏,吵得人头疼。
听雨接过绢帕,刚要折叠收好,突觉一阵风声袭来——她不是已关了帘幔吗?甫一抬头,便见江棠舟的身后多了个看不清脸的黑影,如鬼魅般唬人。
她吓得张了嘴,却如何都喊不出声,伸出手去掀那帘幔,眼前一阵发黑,晕了过去。
是个男人。
身上有很浓烈的一股血腥味,比之外面刚刚经过一场战争的味道更浓郁,大概是因为离他离得太近了。他的嗅觉比常人灵敏太多,所以闻得格外的清楚。
江棠舟垂着眼,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平静得宛如被挟持的人不是他。
他甚至垂着眼,平静的伸出手将那皱掉的绢帕给折叠好了。
背后的男人愣了一瞬,反倒对他起了几分兴趣,眼神里波动着一分笑意:“你不害怕?”
“你有事要求,我为何要害怕?”江棠舟淡淡道。
“啧。”
一声轻啧,反倒是把这诡异的气氛压下去几分。
男人甚至松了手,与他对面而坐——他穿着一身黑,连脸都被黑色面巾挡了大半,只露出一双清透明亮的双眸,一点也不像个阴私会在背后下手之人。
江棠舟仍然垂着眼,伸出手,将倒扣的茶杯放好,倒了一盏茶,指腹推出:“请。”
男人靠着马车,放松了的模样,端起那茶盏随意往嘴里一倒,很快又“噗”一声吐出来,嫌弃得很:“这什么破茶?难喝!”
江棠舟出人意料的笑了,他终于抬起眼——男人这才看到他有一双暗灰色的瞳孔,鼻间有一滴血痣,很小的一滴,不是凑这么近,根本就看不到。
他笑起来时,眼底泛着光,很微弱的光芒。
男人突然意识到什么,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很轻的。
江棠舟没有任何反应。
男人便讶异的挑了挑眉,道:“勤国的祯王竟然是个瞎子?”
“你要求我什么?”江棠舟饮了一口那刚被说难喝的茶,入舌先是一股浓烈的苦味,然后才是回甘——这茶很少有人喝得习惯,江棠舟却是从小喝到大的,喜爱得紧。
“你要去大恒京都,”男人道,“我不过走得累了,借你这马车一用而已。放心,我不会伤你,这一路上,我甚至可以护着你。”
江棠舟笑一声,很是笃定的说道:“你伤不了我。”
男人眉头轻蹙,指腹蓦地一点案几,只见那青花瓷杯突兀而起,杯中滚烫的茶水往江棠舟身上泼去——只可惜,那茶水并未到江棠舟的身上,便又转了个弯,“哗”的一声全洒在了地上。
“你会武功?”男人这时倒是吃了一惊。
“会一些。”江棠舟诚实答道,“我本打不过你,只可惜你受了重伤,如今也不过强弩之末。”
“你——”
“右侧柜子最下层有暗箱,里面有金疮药,兴许对你的伤口有帮助。”江棠舟道,“听雨没事吧?”
男人伸出手去翻弄一番,果真在那柜子里看到了暗箱,找出了好几瓶金疮药,他全都收了,送入了自己的怀里,然后掏出来一瓶往自己的伤口上撒,边撒边道:“你那小婢女?没什么大事,中了蒙汗药罢了。”
江棠舟眼前影影绰绰的,看不太清明,只通过听声辨认出来这男人应该是在拔箭,他中的是箭伤——江棠舟是晓得取箭有多疼的,只是这男人却一点吃疼的声音都没发出来,也是个心狠的人。
江棠舟并非天生的瞎子,是后天的,所以偶尔也能看到一丝亮光。聊胜于无罢了。
男人上了药,喘了会儿粗气,才道:“你就不怕我是什么坏人?”
“这世上坏人那么多,也不缺你一个。”江棠舟闭了眼,闭目养神般淡淡道,“时也命也,尽力而为,这是我信奉的生存法则。”
“哈。”男人眉梢微挑,“难怪那么多的皇子公主王爷里面,选中的是你。”
江棠舟脸色不变:“来恒国未必比勤国差。”
他说话时谈论得宛若是今天的天气,竟一点埋怨也没有。不过也难怪对方觉得奇怪——来敌国做质子,这样的坏事儿,轮到谁的头上,恐怕都会觉得难受。
可江棠舟接到旨意,什么都没做——连闹上一场也不曾。比谁都平静的接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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