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云烈的视线终于落在了那个角落里蜷缩着的人身上，他皱了皱眉，因为许商志冰凉的手和那人边上一看就属于许商志的白裘。

“那是什么东西？”呼延云烈指着角落里肮脏的一团问身边人：“不是说了不可怠慢五皇子吗，怎么将他与此等污秽之物囚在一处？我的话是不管用了吗？”

呼延云烈的声调平缓，甚至听不出什么怒气，卫凌却敏锐地察觉到，呼延云烈生气了。

卫凌比呼延云烈年长六岁，呼延云烈还在摇篮里时，他便持着短剑守卫在他的身侧，来大齐为质的三年里，月氏王也只给呼延云烈配了自己这么一个护卫。十五个年头，他陪着呼延云烈长大，了解他的一切，哪怕是一个音调背后的情绪。

卫凌往后缩了缩，心上有些酸楚，刚重逢便被主子厌恶，往后若想让主子留下自己怕是更难了。他只能将头埋低，以期望主子对他少些厌弃。

“王上，这人是五皇子要求同他关在一处的，属下不过奉命行事。”呼延浔不卑不亢道。他们关外人没那么多讲究，有什么便说什么，大齐五皇子自己要求的事，他们绝不帮他背这个黑锅。

“云烈，确实是我要求的，你别动气。”说话间，许商志走到卫凌身边，掐着他枯瘦的手臂将他架起，对呼延云烈道：“这是你当年送给我的护卫啊，这些年我总将他带在身边生活，听他讲有关你和大月氏的事。”

许商志这一招试探挑拨用得巧妙，一方面大齐与大月氏一直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卫凌身为呼延云烈的暗卫不应当连这么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将本国的情况说予敌国皇室之人听，这等罪过，轻则算是口风不严，重则......可就算作通敌卖国了；另一方面，从呼延云烈对此事的态度，许商志也可以看出他对自己是否存有戒心。

呼延云烈几不可闻地蹙眉，一手拉过许商志，卫凌没了依凭，径直摔在地牢湿冷的地面上，心头一痛，一股血气便喷涌而出，就快溢出口鼻。

他生生咽下，又强撑着挺直腰背，他其实是极不愿在这般虚弱的情况下与呼延云烈重逢的，只是二皇子要罚他又怎么会挑日子？前些日子刚打的十鞭才刚结痂，冬夜雨里跪了一宿发起的高热也一直没退下，此刻寒毒又要发作，仿佛落入了一个插满尖刀的冰窖，全身没有一块骨头是不在痛的。

卫凌艰难地跪好，行的是他记忆里对月氏王才能行的大礼，他沙哑道：“暗卫卫凌恭见王上。”

呼延云烈瞟了卫凌一眼，单手搂着许商志，联着许商志方才的话还有十年前的记忆，大致想起了面前这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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