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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怎么哄小狗听话
秋明连滚带爬地出了笼子,可以说是这辈子没这么狼狈过。
少年脖颈上的项圈限制了他的动作,即便他还想靠近秋明,却被链条扯着昂起了头,露出一截脆弱的颈脖。
一张过分精致的小脸被火光熏得泛红,脸上挂满了泪痕,嘴角却一直抽动着不肯放下,自虐似的强迫自己笑着,他呜咽着朝秋明道:“爷不喜欢奴.吗?奴、奴什么都能做,求爷不要抛下奴、不要抛下奴…”少年嘴里翻来覆去就喃喃这这几句话,目光涣散,神情惶恐,还总是不自觉地朝四周看,整个人紧绷着身子,一幅害怕黑暗中忽然冲出什么东西将他吃掉的模样。
秋明想,这小孩怕是被一直被人虐待,又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狭小窖子里,时间一长,精神便不大清明。他这种明明心中不愿,却非要做出的反应,应当是被人生生虐打出来的。
唉,也是可怜。
秋明拿起卡在鸟笼上的火把,欲要借着火光仔细看看少年的情况。却见他刚一扬手,少年就像见着鬼一样跌倒,又连忙撑起身子往后爬,一边爬还一边回头,眼中尽是惊恐之色。
他蜷缩回方才睡着的角落,紧紧地抱着自己,指间捏得通红,颤抖的幅度肉眼可见。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很听话、很听话的…”少年断断续续地呢喃着。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将秋明惊得愣在原地,待反应过来其中的血泪缘由,又气得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地窖上方,将那些猪狗不如的畜牲全给阉了。
然而当下,还是先安抚好眼前人为重。
秋明将火把放了回去,单膝跪地,一只手支在立起的腿上,尽量放缓语气道:“你别怕,我和那些畜牲不同,我是外边来的大夫,是来给你治伤的。”秋明伸出两只手指,对少年勾了勾:“过来给我看看,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少年头埋在两个膝盖中,双手紧紧地护着脑袋,听秋明这么说,偷偷地露出半只眼睛观察他,像极了洞穴里的小动物。
少年眼中的秋明确实与从前进到这个地窖里的任何人都不同,他目光温和,身上没有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手里也没有鞭子,看上去大概不会打他…
但这会不会、会不会是什么新的折磨他的法子…就像之前那样,那群怪物都答应要放他出去了,却没等他爬出笼子就哄笑着把他踹回去,继续对他做那些事…
肯定、肯定是这样!他要乖一点,更乖一点,只有通过了考验才能不被打,才能活下来…
少年用手背偷偷地抹干净眼泪,鼓足勇气,正想朝秋明爬去,却兀的听见秋明的声音:“别动!”少年吓得浑身一抖,僵在原处一动也不敢动。
秋明刚要跨入笼子,想了想又怕吓到他,只得继续缓着声音哄到:“我现在进来给你看看伤,你待在那别动,你看我”秋明抖了抖衣袖,“我什么都没带,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少年不敢犹豫、不敢质疑,秋明话还没说完就拼命地点头。
得,看样子是没信他说的话。秋明也没强求,弯着腰从鸟笼门进去,笼子的大小完全不能容纳一个少年正常直立行走,秋明艰难地挪到男孩面前。
“我现在给你看看伤处,你把手放到我手上好吗?”秋明怕自己的动作吓着少年,于是伸出手,引着少年自己主动。
少年看着秋明干燥白皙的掌心,上面有一道道交错的纹路,这些纹路好像他身上交叠的刀伤…
少年歪着头盯着秋明的掌心,瞳孔逐渐放大。
秋明的眼神一刻没离开过少年,见他这副模样,知道是他是精神暂时放松,戒备的状态有所松懈,于是乘胜追击道:“来,把手放我手上。”
少年魔怔了似的,十分乖巧地将满是伤痕的手放入秋明掌心,那树叉子般的手指上还缺了几个指甲盖,血肉模糊的样子看得秋明心揪。
这世道,真能把人养成畜牲。
秋明边撤下衣角的布料给少年包扎手指,边从胸前拿出一个小瓶,里面装得是安神香,药效极好,放人鼻下一闻,再闹腾的人也能立马昏睡过去。
原本是怕卫凌头疼发作给他准备,眼下看来却是能排上另外一番用场。
秋明将安神瓶的软木塞拔开,放到少年另一只手中,温柔却不容置喙道:“拿着。”
少年浑身一颤,随即立马握紧瓶身。秋明知道少年还是怕,毕竟被折磨了这么久,心理那些创伤也不是一下两下能哄好的。
再者说…他也并不十分擅长哄人,只能尽量柔声道:“这是安神香,放到鼻子下闻一闻就能睡着,醒来之后你就在外边了。”
少年看了看瓶子,又看了看秋明,犹犹豫豫半晌,最终还是听秋明的话乖乖地闻了安神香。
他没有选择。凡是进入这个地窖的人,都是他的主人,主人要他做什么他都必须服从,如果反抗…会被打得满嘴是血,爬不起来的…在惊惧中,少年的身子逐渐歪倒,秋明顺势接过昏昏欲睡的少年,稳稳地打横抱起,走出了地窖。
卫凌那还没好全,这边又来一个。
唉,真是欠他们的。
-
卧房内,卫凌守了段刻快一柱香的时间,段刻才缓缓睁眼,他的身上已然清理干净,重新上了药,胸腹腰背无一不裹着白布。
卫凌从桌上端来一碗褐色的药,段刻接过一饮而尽,眉头被苦得皱了皱。
卫凌不知从哪儿拿出两块蜜饯,递给段刻道:“吃了这个就不苦了。”
看着卫凌掌心里躺着的两块蜜饯,段刻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接过来放入口中道:“从前我也是这么哄师弟们吃药。”
段刻的话莫名地引得卫凌心头一跳。他盯着空空如也的掌心许久,总觉得这场景莫名的熟悉。
蜜饯?这是他第一次给人蜜饯吗?他是不是从前…也这么哄过别人吃药?
有头疼的预兆,卫凌闭了闭眼,想要躲开脑中那些闪现的画面。他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开口问段刻道:“段刻,你到底有何难言之隐?赵国余孽恶事做尽,你维护他们,怕是难以善终。”
段刻听见了卫凌的话,却没有回他,目光直愣愣地看向前方,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忽然,他开口道:“我自出生起便没有见过爹娘,记事起只有一个妹妹跟随身侧。”说到妹妹,段刻面部的线条都柔和些,“吾妹生得好,放寻常人家许是桩幸事,然而于没有人庇护的孩童而言,却是无妄之灾。”颠沛流离那些年的艰难困苦他不愿多想。
“直到我进了暗厂,做了赵王胞弟宣王爷的暗卫,吾妹也幸得王爷垂爱,做了王爷的侧妃,赵国国破后,王爷带着吾妹远走高飞,自此杳无音信。”
段刻抿了抿唇,抬眸对卫凌道:“唯有赵国复明,宣王爷回赵,我才能再见吾妹。因而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采石场,也不会将我知道的事抖搂出来。”顿了顿,才道:“卫凌,若我非死不可,能否劳烦你一件事?”
卫凌没有发语,段刻也未在意,他知道卫凌心软,即便嘴巴上没答应,真到那个时候还是会帮他。
他看着窗外的一片山林石厂道:“待我死后,将我葬在这山的最高处,若能等到宣王爷带着吾妹回赵的那一天,或许还能遥遥一见。”
卫凌仍没有做声,他不知道如何开口。段刻这一番话让他想起先前从秋明口中听说的一些事,他想当下直截了当地告知段刻,却又觉得事出紧要,怕被误传,于是对着已然要慷慨赴死的段刻道:“我觉得有些事,你应当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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