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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佟柳睡得不沉, 他半梦半醒间，做了好些个梦，醒来后盯着路边发呆。
斜前方有辆白车, 型号有些眼熟。
天越来越阴, 雪花被风吹起, 又拍在窗户上。
“冷就喝点水。”
佟槐抬起不暖和的通风口，热风吹向佟柳，让他的刘海也跟着飞。
[别闹。]
离开云城，佟槐心情极好, 难得有心情哼歌。
起初佟柳还以为幻听，直到过了几秒, 识别出来是某首儿歌。
他别过头, 视线落在窗外。
薄薄雪花积有厚厚一层, 不少车辆放慢了速度。
佟柳伸手，试图顺平被吹开的头发，注意到放在前面的手机。
等他拿过手机解锁，却率先闭上了眼睛，等做好心理准备，才鼓起勇气，点开短信界面。
空空荡荡，一片干净。
说不出哽在心口的酸涩, 他呼出悬在胸口的气, 飘散在行驶的车辆里。
佟槐注意到了，视线从他身上一扫而过。
换电话卡是正确决定，既然决定离开, 他不会让任何人去打扰佟柳。
占有欲堪称病态, 纵使他看过心理医生, 对方也只建议他多交朋友，不要拘泥某个人。
佟槐觉得这话狗屁不通。
将他带大的人，不是父亲也不是离开的母亲，而是还没灶台高，却要学着洗尿布的佟柳。
他给自己的定位非常精准。
一个兄控的死变态。
看着空荡荡的手机，说不出心中心情，如赌气般蜷缩起身子，厚实毛毯拉高盖过头顶，佟柳整个人缩在座位上不动。
“累了吗？”
佟槐变道，远离穷追不舍的白车。
“还有个把小时到服务区，等会我们在那吃顿饭，顺便休息下。”
雪越来越大，已经进入隔壁城市的区域。两地虽然交接，但气候却是一北一南典型。
看了眼昏昏欲睡的佟柳，佟槐将车速放到相对平稳的区间。
等过了服务区，再开上半小时，就能到他们的家。
/
忙音一次次传来，令人心烦意乱。
坐在暖气开得十足的车里，夏京延视线飘忽，咬住指节发呆。
前些天离开后，公司赶上年关，大大小小的杂事，搞得他喘不过气。
夏京延确实对公司敢兴趣，但夏父想让他从基层做起。听闻他跟男人同居，夏父当晚将他喊回家。
再后来──
电话无人接通，发出去的信息也没人回。
看着连续几条白框，夏京延难得放下所谓的面子，勉强询问情况。
[哑巴，不识字了？]
夏京延靠在椅背，视线往上望，盯住三楼那个小窗口发呆。
他从上午开始等，现在连个人影都见不到。落差让夏京延不爽，又拨通佟柳手机。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又是千篇一律的拒绝，气得夏京延头疼，将手机摔在车窗上，继而又弹回了副驾。
如果哑巴在，他会说什么？
过了会儿，夏京延才想起来，佟柳应该没见过这辆车。
不是不让，而是不想，至于缘由，夏京延也说不出所以然。
难道是用家里钱买的，所以不想让佟柳碰？
这怎么可能！
强压下心中烦躁，夏京延看向跳转到十二的指针，不知不觉已经等了三小时。
浪费这么久也没见到人，这种不亚于羞辱的方式，让夏京延格外不爽。
启动车子的手用力极大，恨不得能将小圆圈按死，让它永远弹不上来。
车辆一个甩尾，正夏京延带着怒火冲出小区，他眼角余光无意瞥见，外面似乎站个人影。
等他从后视镜中打量，看清那人面容后死踩刹车，几乎咬着牙扯开安全带跳下车。
来不及走到跟前，夏京延迈大步上前，手指捏得咯咯直响。
“你怎么在这？”
打量男人像腌菜的袖口，边良难得提起兴趣，推了下滑落的镜框，笑眯眯看向怒不可遏的夏京延。
“哦，这里禁止我出现？”
从小一起长大，深知对方能激怒的点，边良丝毫不在乎人会对他动手。
要是能将夏京延激怒，他还求之不得，毕竟人就是这么虚伪，面对喜欢东西，也是全天下都欠他的模样。
“你知道他去哪。”
好在人极怒状态下还有点理智，不像小时候上来就挥拳头，边良掏出根烟咬在嘴里，视线落在夏京延身上。
最开始得到消息时，边良还有些不敢相信。等将所有信息来龙去脉串联，明白了佟柳为什么会一眼，便喜欢上夏京延。
像夏京延这骄傲到不可一世的家伙，如果得知自己不过是个替身，这张充满攻击性的脸，会出现怎样神情？
只是单单想想，边良就控制不住心中嘲笑，就剩将鄙夷放在脸上了。
“不知道。”
边良的回答干脆。
不相信这说法，可当夏京延视线落在人脸上，端详他与先前毫无区别的神色后，又放下举起的拳头。
如果能看透人本质，夏京延觉得边良流的血都是黑的。
两个身材高挑，衣着不菲的男人，站在堪称废墟的拆迁区，这画面怎么看都觉得好笑。
更不用说车还横在路中央，让经过的人敢怒不敢言，只能用眼神对夏京延进行谴责。
由于背对道路，夏京延看不到这些愤怒，倒是边良将这尽收眼底。
“你还是那样，不顾别人，只顾自己快乐。”
将咬在嘴里的烟扔进垃圾桶，边良看向怒气更甚的夏京延。
“有佟柳那样的人跟在你身边，压根没任何用处，他那种堪称典型的奉献型人格，只会将你惯得更坏。”
打定主意让夏京延知道，佟柳是怎么对他死心，边良无视抓住他衣领的手，眼珠下移，盯上眉宇漆黑一片的夏京延。
“有时候我在想，为什么他一直对你念念不忘，甚至被你爸赶出来，也要不惜一切代价留在同个城市。”
边良语气不紧不慢，甚至带有讲故事般抑扬顿挫，夏京延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挫败感。
等到夏京延心中怒火，被边良的充满嘲讽的微笑点燃，对方才不紧不慢开口。
“换句话说，像他那种奉献型人格，如果没了照顾的对象，就会陷入空虚的自我怀疑中。
先前他遇到的人是你，只不过后来，从小照顾到大的弟弟来了。
自然而然，佟柳便会放弃你，不过是时间长短而已。”
/
边良说完这，不知从哪吹来的寒气，夏京延手指松了力道。
不想在这环境下，将所知的事情全盘托出，毕竟有些东西，需要边良亲自去查验真伪。
他举高双手，表示不想斗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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