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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到底在云城住了那么多年, 还有个口味极挑的夏京延刁难，佟柳做饭的水准都提高不少。
与之相对，无论汤还是炒菜, 皆是甜中带辣的口感。
蓝路放下筷子, 目光在认真吃饭的人身上一扫, 眼底深沉看不出情绪。
错觉么？
虽六年未见，但口味压根与他的习惯南辕北辙。
注意蓝路的动作越来越慢，看热闹不嫌事大，佟槐幸灾乐祸, 挖起米饭往嘴里塞。
懒得跟他计较，蓝路收回视线。
晚饭在诡异沉默中结束, 饭后佟柳让人先去客厅, 他将甜点端过来。
没有佟柳在, 佟槐一改先前的老实模样，语气凌然，呼吸肃穆。
“你就没个解释？”
态度算不上好，不过想到将人家哥哥送到云城……
蓝路难得愧疚：“唔，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伪造一些东西。”
“桓含烟参与了？”
“谁？”
精明大脑难得宕机，过了好一会儿，蓝路才将名字与人脸对起来。
“哦, 他啊。”
声音含糊不清回应, 也没要解释的意思，蓝路注视铃铛花吊灯，面容带了倦怠。
“这身体伤了根, 还能活多久, 谁都不知道。”
蓝路偏头, 看向一脸不可思议的佟槐，特意眯起眼睛。
“可惜，不然冬冬早认出来了。”
他的声音轻飘如甜奶油，可佟槐对甜品无感，他只觉得蓝路像裹满糖的蛇，想将佟柳再次卷进身体里。
看出佟槐紧张，蓝路稍微移动，拉开两人的距离。
好歹是看着长大的鼻涕虫，如果吓到他，说不定会让佟柳提起警戒。
既然已经找到了人，他倒不用再像无头苍蝇，在云城乱飞乱撞。
不过话说回来──
回忆起先前的饭菜，蓝路怀疑更甚，做饭完全换了个口味，落差着实让他费解。
结合种种痕迹，蓝路有了猜测。
听到推拉门响动，他用轻到呼吸声大点，便不能听到的音量。
“我离开后，佟柳跟谁在一起了？”
即便在医院躺了几年，警觉依旧存在，甚至比先前更让人脊椎发凉。
“…为什么这么问。”
即便知道瞒不住，佟槐还是将夏京延的事往后拖。
如果知道佟柳一直围着别的男人转，他不敢想象蓝路会有怎样的动作。
曾经没留心惹上事，结果对方看到他的脸后神情微变，隐约听到蓝路的名字。
那时他并没在意，以为不过是同名同姓的人。
现在隔了一米都能感知到杀气，佟槐甚至不敢偏头。
生怕下秒，这家伙就看透他伪装。
蓝路想做的事，除佟柳或死亡，没人能拦得住。
“没原因，只是随口问问。”
他声音饱含漫不经心，佟槐眼角余光注意对方伸手，在灯光下缓缓移动，看起来像在检查东西。
只有佟槐知道，蓝路这是在琢磨怎样握拳，才不会伤及手指。
──哥，你怎么还不来啊！
在心中无助呐喊，佟槐撑不住身边人释放的高压。
本来有些犹豫，等看人这副模样，他更坚定将这事死死压下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讨厌夏京延，也不至于让人死，蓝路的脑回路不一样，要是出了事──
终于，在佟槐招架不住时，在厨房忙碌的佟柳总算出来了。
“哇哦，看起来好好吃。”
佟柳刚到客厅边，佟槐周围压力瞬间消失，也不知道人是怎么做到的。
抬手将点心放好，佟柳看向和和睦睦的两人，写下一行字。
[要好好相处。]
佟槐全当看不见。
捏起红彤彤糕点，他以为是红豆糕，佟槐并没提起警戒心。
直到入口时，甜到齁的山楂块，差点将他送走。
“咳咳咳，这是啥玩意？！”
佟槐不喜甜，对他来说，无疑是吃了半包糖。
刚想将东西吐出来，一抬头撞见蓝路似笑非笑的脸。
“……”
他端茶杯，想用茶叶压下甜味。
结果刚入口，佟槐又差点喷出去。
连戒烟糖都选了无糖薄荷，这两口甜得几乎要他命。
[不好吃吗？]
见人这个反应，佟柳不知所措。
他完全按食谱剂量做的，没想弟弟竟会如此排斥。
果然失败了。
他失落低头，刚想端走换成车轮蛋糕，却不料旁边伸来只手，轻轻捏起一块掰开，含在嘴里细细品尝。
很满意这个甜度，蓝路的眼睛眯起，冲佟柳点点头。
“不错，味道不输当年。”
他说话本就斯文，刻意掩盖了几个音节，佟柳自然忽略隐藏的意思。
[喜欢就好！]
听客人这么评价，佟柳放下心，坐在沙发另一边。
不满意人离他这么远，蓝路心底不爽，但表面做足功夫，佟槐都找不出破绽。
难不成，山楂糕是迎合他的口味？
佟槐一个哆嗦，当年因过度调皮气哭佟柳，蓝路对他的教育手段，佟槐心有余悸。
客厅三人各有想法，眼下还是享受了难得清净。
饭饱酒足后，蓝路起身道别，见佟槐肉眼可见的松懈，眼底滑过讥笑。
“佟柳，今晚月亮很圆。”
无法理解对方的意思，佟柳微微歪头，蓝路不给他思索的时间，抬手拍他肩膀。
太瘦了，一手下去都是骨头。
蓝路漫不经心地想着。
叮嘱佟柳站远些，免得开门冻着，蓝路慢悠悠离开。
房门紧闭，佟槐利索反锁，长长松了口气，看向浑身茫然的佟柳。
“你跟他，什么关系？”
今晚佟槐很奇怪，除去打人这没礼貌的行为不说，提防的劲头太过了。
毕竟是佟柳回到白云镇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不想跟人关系闹僵，他揉揉佟槐刺猬般的头发。
[朋友呀。]
回答中规中矩，佟槐却定不下心神。
要是被蓝路知道夏京延的存在，对方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也不敢确定。
佟柳没注意他的纠结，转身离开门口。
等看不到人身影，他才反手关上房门，轻轻松口气。
佟柳撒谎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竟对一个刚见面的人，抱有认识十几年的依赖感。
这太奇怪了，对方看起来甚至比他还要小。
佟柳坐在床边，盯着手心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想起刚才人离开时说的话，佟柳起身，拉开紧闭的窗帘。
哗啦声清晰，几乎抬手瞬间，满天皎洁落在佟柳身上，照得人莹莹发光。
趴在台阶下的德牧抬头，见拉开玻璃门的人是佟柳，慢吞吞起身靠坐他脚边。
今夜无风，单穿外套也不会觉得冷，佟柳站在院落中，视线越过围墙。
二楼应该是蓝路的房间，此刻还有微弱亮光，过了几秒后归于黑暗。
应该是睡了。
佟柳准备回房间时，目光下瞥，撞见放在墙头的花。
月光下，那朵蓝蔷薇更加神秘，呼吸闻到别样气息。
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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