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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白云镇的冬天肃穆, 即便佟柳穿得像个圆球，等山上起风时，还会将他身上热气带走。
好在佟槐有点眼力见, 特意放慢步速, 将寒风挡在他身后。
看着人红透的脸, 他心生担忧，不由伸手试探额头温度，生怕佟柳会因此感冒。
察觉弟弟意图，佟柳别开脸, 摇头示意没有关系。
习惯了向来照顾弟弟，现在却要对方关照他, 这种落差让佟柳有些失落, 觉得他已经不被需要了。
“我只不过是担心你生病, 不能给我做饭。”
声音漫不经心，佟槐插兜向前。
其实除去晚餐外，剩下都是佟槐在操心。
尽管隔着厚厚手套，佟柳也能感知佟槐手心温度，热乎乎跟暖炉般。
即便山上因发展变化颇大，但尘封的记忆却慢慢苏醒。
他的右手边应该还有一个人。
不过这部分记忆过于模糊，甚至分不清对方真实存在，还是他因寒冷而捏造的影子。
察觉佟柳步伐慢下, 佟槐低头, 看清他迷茫神情。
“不认得？”
佟槐也不敢确定，他让人踩实地面再走：“再往上保持了原样，你应该有点印象。”
佟柳抬头, 看向弟弟坚毅侧脸。
对方正好背光, 日光从他鼻梁落下, 让人看读不懂脸上神情。
“你喜欢走神，落水可麻烦了。”
隐约有些印象，佟柳选择沉默。
好在巡山路线从小便固定，那时觉得漫长道路，等用成年人的脚丈量，半小时便将所有区域巡视完毕。
“就是这里。”
下山走另外一条道，佟柳刚从亭子下来，总觉得面前景象与记忆重合。
让他更加坚信，小时候除了佟槐之外，还存在另外一个人。
佟柳性子温和，但他不会回避问题，几乎是生疑瞬间，抓住了佟槐的胳膊。
[那时候也像现在这样，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不认为催眠能改变多少，佟槐这次带佟柳上山，除提防隔壁的蓝路外，更重要的是让他回忆起过去。
即便蓝路那家伙不说，曾经独守空巢的佟槐，也能感同身受到人的寂寞。
比起那些不知人品的饿狼，最起码蓝路知根知底，佟槐也能放点心。
就算对方总将他气得半死不活，可佟槐也知道，最艰难的时候，还是他们三个人一起扛过来的。
所以，佟槐选择了坦白。
“不是。”
听他这么说，佟柳反倒是松了口气，看向神色像是解脱般的佟槐。
“你记得没错，是有另外一个人存在。”
寒风呜鸣，不过他们是下山，风从背后吹来，倒也不觉的冷。
“只不过时间过去太久，你忘记也很正常。”
即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真正得知还是会不可思议。记不起名字能说得过去，连带着忘记对方的面容，也太过于匪夷所思。
风声小了很多，佟槐看向比他矮一头的哥哥，不确定回忆起过去是好是坏，总比活在虚伪里好得多。
佟槐深吸一口气，接上了后半句。
“那人是你从山上捡回来的，带回家时浑身都是血。”
他刻意隐去细节，比如伤口像火药灼伤，甚至还带了刀口。佟槐目不转睛盯住佟柳，想从对方茫然视线中，寻找到蛛丝马迹。
“因为受了刺激，他眼睛畏光，所以只能闭着眼。”
回忆小时候的点点滴滴，佟槐思绪也在走：“我最开始的确不想让他住来……”
说到这，佟槐顿住，嗓音带了几分不自然：“可他给得着实有点多。”
一个小孩子，浑身是血躺在山里，身上还携带巨额现金。
即便现在，佟柳也觉得小时候的自己，胆子大到一定地步。
将最重要的见面说完，以为能唤醒佟柳的记忆，察觉他的脸上仅有迷茫，佟槐呼出了些许白雾。
不能直接说出蓝路的名字，佟槐默默期待佟柳的反应。
可惜，事违人愿。
即便佟柳在脑海勾勒人的身影，最关键的五官依旧是一团雾。
他直接询问佟槐下一个问题。
[你还记得他的名字吗？]
佟槐张口，嗓子却被苦涩堵住。
疑惑目光落来，佟槐勉强找回神志，犹豫之下想全盘托出。
“他叫，la──”
话还没说到一半，安静小路突然传来脚步声，窸窣动静不断靠近，直到距离几米后停下。
还以为挡了路，佟柳拉开佟槐，目光偏移注意到身后男人。
对方刘海盖眼，下巴都是胡渣，身上的衣服就算皱成酸菜，也能看出用料极好。
流浪汉？
佟柳收回视线，没放在心上。
他只听了首字母的音节，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等两人让开身子，留出足够流浪汉过去的空隙，对方依旧无动于衷，直直站在道路中央。
就算佟柳没跟人对视，也察觉陌生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显然佟槐也意识不对，询问眼神落在佟柳脸上，得到的是人摇头否决。
/
全程没开口，两人的默契高到令外人完全插不进嘴。
凝视佟柳握住对方胳膊的手，夏京延心中的嫉妒快将他吞噬。
他花了那么长时间，又坐在候车室等到后半夜，好不容易找到住处，不是来看佟柳跟别人缠绵。
夏京延不知道的是，如果先前他能多在意佟柳，会发现人不只一次对他说过，在老家还有个弟弟。
若是能再对佟柳多点耐心，也便得知他老家的住址，不用去拜托曾经的导员。
男人的傲慢展现淋漓，只有佟柳这种脾气好的人，才跟他过了那么久。
换句话说，夏京延这个德行，很大程度上，是佟柳对他无条件的宠溺导致的。
不同于佟槐与蓝路，只有夏京延才会把这些，当做理所当然。
直到现在，夏京延撞到这幕，还认为佟柳找了新男友，全忘记他对人长达两年的冷暴力。
早些年佟槐闯南闯北，见过不少人物，也能察觉他们的与众不同。
伤害佟柳的人渣，有着一米八五的个头，还有比寻常人都长的手。
这手捡起路边石子，死死捏住。
不好！
第六感让他将佟柳拉到身后，却没想更刺激到夏京延。
几乎他行动的瞬间，被夏京延握紧的石头飞出。
为了保护佟柳，他躲闪不及，硬生生用额头受下这次攻击。
石子落地，被打伤的地方，也擦出点点血迹。
/
真是个疯子。
注意怀中人惊恐的目光，佟槐忍住疼痛，将佟柳按在怀里，不让他去看脑袋的伤口。
竟会因石头受伤，要被先前那些人知道，岂不会笑掉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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