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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下蹲下！”

那是棵松树，枝叶繁茂，眼看着就要扫到林聿洋的脸上了；林聿洋连忙蹲下，雪板“啪”一下撞在了树干上，带着林聿洋也一下子躺倒在了树下的那片雪地里。

“聿洋你先不要动，爸爸马上上来扶你！”

林聿洋知道，在这个梦里，他等不到父亲来扶他起来。

他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一片松枝因为受到撞击而微微晃动，其上雪白耀眼的新雪随着枝丫的晃动而飘落下来，落在他的衣服上、脸上、雪镜上……

湛蓝的天空、几缕如丝的薄云，和兀自在眼前晃动的，墨绿色的松枝；林聿洋的鼻尖仿佛萦绕着淡淡的松柏清香，带着冬日的凉意，叫醒了梦里的人。

林聿洋睁开眼睛，边辞已经不在身边了。

卧室的门关着，阳光从遮光帘顶部的空隙里漫反射进来一些，并不很亮，只是昏昏黄黄的一片。

边辞应该是醒来之后去练琴了，即便关着卧室房门，琴声也并不小。

如果要用一个形容词来描述林聿洋对这首曲子的感受的话，林聿洋会选择“温馨”。

很日常，很温暖。

不是那种波光闪闪的梦幻精美，也不是大开大阖的波澜壮阔；而是像家里温暖绵软的毛毯子，像热气腾腾的饭菜香，像最最普通接地气的幸福。

却是林聿洋许多年昼伏夜出的生活里，许久不曾感受过的。

林聿洋悄然打开卧室门的时候，边辞正坐在家里那架略显突兀的三角钢琴前。

白昼的光从阳台窗户投进来，边辞披散着头发，支起一条腿在本子上专注地记谱，并没有留意到注视着自己的林聿洋；直到他记完，把本子合上放好，才发现林聿洋已经醒了。

“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林聿洋一边朝边辞走来一边问。

边辞却显得有些窘迫，匆匆把腿放下去，在琴凳上规规矩矩地坐好，说：“就……随便弹弹的，没有名字……”

林聿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你自己写的？即兴的？”

边辞很小幅度地点了点头，两只手搭在膝盖上，小心地抬头看林聿洋：“当然还很不成熟啦，听起来奇怪也正常……”

“我很喜欢，”林聿洋语气坚定地打断了边辞：“已经很好听了。”

林聿洋为人向来这样，哪怕边辞做出过很多他不认可甚至厌恶的事，但林聿洋仍旧总是就事论事；在评价边辞的画技和琴技的时候，从来不受其它事的影响，永远是真实而诚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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