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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自有循环,之前我肆意宣泄的洪水,本就应该分布在这数年前。
一朝之间倾泻干净,之后却留下无尽的干旱与炎热——
最后所有的人都会死。
我开始思索该如何挽救这垂危的世间。
最后在泰山祭坛下的古碑上找到了答案。
碑上说,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江海的水来自河泽。
如果想让河泽丰盈起来,就得让江海枯竭。
我想:
民众祈愿的信力是河泽。
而我的生命是江海。
「也许是该到走的时候了。」
14
拓跋昱又来找我了。
他气喘吁吁地爬上泰山之巅,脸色青灰。
烈日炙烤着他,他已不复年轻时的俊美。
北齐帝王放下了引以为傲的自尊,伏在地上求我。
他低声说:「云芝,住手吧,这样下去这世间都会完蛋的!」
我沉默着坐在山岩上,无动于衷。
拓跋昱脸色灰败,却遽然被出现在身后的女人捅了一刀。
赫连霜杀了他。
她笑得花枝乱颤,上了年纪的脸上已没有了年轻时的风韵。
「拓跋昱,你宠妾灭妻,让那两个孽种代替我孩子的位置,死在我手上也不亏。」
拓跋昱捂住伤口,不可置信地看着赫连霜。
赫连霜放声大笑:「不敢相信?人总是会变的,你变了!我不能变?」
说罢,她拔出刀,一脚把拓跋昱踹到山崖下。
喷溅的血染红山岩。
她毫不犹豫地给了自己一刀。
我看着她,心头微受触动。
赫连霜大笑着,把血抹在唇上,似胭脂般的红。
「连云芝,你不就是想我们死吗?」
「我杀了他,再自杀,你不就满足了吗?」
「你不就满足了吗!」她声嘶力竭地吼着。
下一刻,身体如折翼的飞鸟般,直直地朝悬崖下坠去。
她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里,盘旋不息:
「连云芝,放过天下人吧。」
我站起身,看着山岩上的血。
两个生命转眼消逝。
但他们不会死。
这世上的人都不会死,除了我。
我开始走过这座使我复生的山。
当年南明万民给予我的力量,我要还给这世间众生。
我的裙袂拂过山间秃岩。
断断续续地哼唱着一支南明小调:
「青春受谢,白日昭只。」
「春气奋发,万物遽只。」
「冥凌浃行,魂无逃只。」
走路间,天上下起了雨。
死去的人又从泥土里醒了过来。
春风吹又生,野草蔓原。
万物复苏,一切仿佛都如同之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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