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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同眠（师徒深夜难眠，...

不知不觉，夜已深了。

这样凉爽且宁静的夜晚，是很适合睡个好觉的。

但晏星河趴在自己的床上，却有些睡不着。

那种仿佛蚜虫啃食嫩叶般的焦躁感又裹挟着不住的心烦意乱席卷而来，身下干净柔软的床铺反而变成了混着无数尘灰的泥淖，温暖的被褥则成了束缚的铁链，将他勒得喘不过气。

“不够，还不够……”他无意识地低喃着，眼瞳中绿意渐渐加深，连圆瞳也渐渐变成了竖瞳，眉眼间透露出一股幽幽的暗色气息来。

又是疼痛将他拉回清醒。

只是这次受伤的地方从手指变成了手臂，白皙肤色上血淋淋的牙印显得异常刺眼。

他轻叹一声，将血用帕子擦去了，再按部就班地伤药、包扎，最后捋下里衣的长袖便算完事。

晏星河在床上翻了几翻，依旧难眠。

于是干脆起床披衣，打算去外头走上几圈，借由夜晚的清凉散散内心的躁气。

空气中传来丝丝酒香——是清新翠竹混着桃花花瓣的味道。

余清衡就坐在庭院的小凳上，慢慢地饮着手中的酒。

晏星河见到他，不由得一愣。

但余清衡却对他笑了笑，还抬了抬手中的酒壶，又问：“你也睡不着？那不如来陪我喝点酒。”

晏星河挠了挠脸，心想他因为酒闹出的笑话已经够多了，便委婉拒绝了余清衡的喝酒邀约。

不过余清衡的出现显然让他的心情要好上不少。于是他也坐到了余清衡的旁边，自己不喝酒，只看着余清衡优雅且恣意地喝。

余清衡的酒量明显要比他好上太多。

他默默地看着余清衡拿着一壶酒喝了许久。直到喝到壶里一滴酒也不剩，也不见余清衡的面上浮现出半分醉意。

晏星河好奇地问：“师尊，您喝酒这么厉害么？”

余清衡放下手中的酒壶，淡淡道：“只是不想喝醉而已。若我想醉，我也可以像你一样一滴就倒。”

“……”晏星河有些郁闷，“那您今夜又为什么在此饮酒？”

余清衡自然道：“因为想喝醉啊。”

“那您不是没醉吗。”晏星河好像今日才发现他的师尊总是有些坏心思在身上的。最可恨的是，这些坏心思他还猜不透！

余清衡道：“因为你来了，所以也就不必醉了。”

晏星河依旧摸不着头脑。

“为何您想喝醉？又为何我来了您就不想醉了？”

余清衡轻笑一声，面上表情却让人捉摸不透，晏星河看着他，觉得他虽是在笑，但却笑得不大开心。

他道：“第二个问题我不回答你，你自己想。我只回答你第一个问题……因为到了夜半时分，坏人就容易多想，想前世因果，想轮回报应——特别是我这样坏的坏人。所以我只好借酒消愁，再向这酒求一个好觉。”

晏星河半垂着眼，道：“如果真的如您所说，您是个世上绝无仅有的大坏蛋，那您今晚就应该舒舒服服地睡着。然后第二天早上起来就把做过的坏事忘得一干二净！”他又抬起眼来，大着胆子握住余清衡的手，又道，“因为大坏蛋是不会觉得良心不安的。”

他言辞恳切，句句认真，明明不懂得余清衡到底是因为什么事而觉得难眠。但他仍旧竭尽心力地想让他开心点儿。

余清衡也确实被他惹得笑了笑。他道：“那么看来，我还不算个大坏蛋，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小混蛋？”

晏星河无奈一笑。

“您非要这么说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余清衡回握住那只在夜风吹拂下已变得有些冰凉的手。他轻声道：“为什么不问问我到底在想什么？”

晏星河却道：“您以前总爱说，「有机会再告诉你」。所以我便知道，有些事情。若是您想告诉我，自然是会说的；若您不想说，我问了也没用。”

余清衡哑然失笑。

“你说得对……我现在确实还没想好该如何对你说。”

晏星河其实也并不在意。

余清衡又问他：“那你今夜为何出来？”

晏星河无奈道：“可能是因为输了比赛，心情不大爽利，晚上也睡不着……于是出来走走。”他又一笑，“没想到遇到了您。”

“原来你心情不好就是爱咬自己啊。”余清衡淡淡道，另一只手的手指轻轻抚上晏星河那只受伤的手臂。指尖拂过，微痒，略痛，“输赢其实也没什么——人这一辈子总要输这么几次的。”

晏星河苦笑一声。他就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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