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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初觉出他好像有点儿不高兴了,一时没想好怎么说,有些心慌。
谭知静帮他解围:“小孩子都这样。我小时候也是,越跟家长亲,就越有些事不好意思告诉家里。”
余副局扭头揉了揉余初的脑袋,总算不再问了。
余初哭过之后眼睛总是要红很久,他怕丢人,就没有回隔壁的包间。谭知静跟着余副局回去,进门前,他主动说:“小初怕自己上大学以后跟不上,让我暑假里帮他预习一下大学的课。”
余副局这才真的笑起来,“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和我说的?真是小孩儿心xin。”又说,“真希望他永远都跟现在一样,无忧无虑的,别长大……长大以后烦心事儿太多了。”
谭知静笑着说:“有余局长这样的父亲,小初长大以后也会很幸福的。”
这话说到余副局心坎了,他拍拍谭知静后背,亲近地说:“回头我单独请你。”
饭局结束后,谭知静留到最后,把喝多的挨个送到各自的司机手里,陪喝得不舒服的去醒酒,服务员送来热毛巾,他接过来,帮别人擦脸……吃进肚里的油水从脸皮上浮出来,透过毛巾的孔隙粘到他手上。
以往应酬完,如果姐夫没值班,多是姐夫开上他的车送他回家。但姐姐不知道他今晚也有应酬,又这么晚了……姐姐家刚多了一个小婴儿,他父亲也去姐姐家帮忙了,全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辛苦。
他也不想在网上找代驾,因为心烦,所以更不想让外人坐自己的车……他拿着手机翻起通讯录,倒也不是找不到可以使唤的人……有点儿讽刺,他巴结别人,也有别人上赶着想巴结他……他先想起“食物链”这个词,然后才记起来,是余初最近刚和他说过这个……不是特地去想那个小孩儿,实在是那个小孩儿太有存在感,蹦蹦跶跶自己跳进他脑子里。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
谭知静最后把车扔在了酒店门口,走路回的家。城市就这么大,总能走到的。
等到了家,已经是后半夜了。先是姐姐结婚搬去新房,之后是父亲搬去姐姐那边。如今这个家里就剩他一个人住了。一开始家人还担心他一个人住不惯,但其实一个人最好,想洗几次手就洗几次手,想洗几次澡就洗几次澡,不用再怕让他们操心。
他一进门就把全身的衣服都脱下来:不能机洗的大衣封进塑料袋,剩下的衣服抱去浴室,全都扔进洗衣机里,倒入消毒水,用最高温的模式清洗;之后是洗澡,从头到脚来回地洗上好几遍,把渗进毛孔里的烟味儿全都洗出来。
他跟着余副局回到大包间以后又喝了一轮,因为之前吐过,所以一直还算清醒,但这会儿一洗热水澡,立刻就醉了,头重脚轻,沐浴露和洗发水都得多看两眼才能分辩出来,从淋浴间出来的时候还差点滑倒。
等忙完这些,已经是精疲力尽。他最后看眼手机,有余初发给他的消息,其中一条是:“你生气了吗?”
前面隔了两个多小时的,是:“你说话算数的,对吗?”
之后还有一条,是刚发的:“你要是不高兴就当我胡说八道。”
就在他看的时候,又弹出一条:“你别生我的气。你能当我之前是闹着玩儿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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