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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升温

听到颜修的这声嘲讽, 尴尬的咳嗽声此起彼伏，地上的人全都爬了起来，悻悻地拍掉身上的灰。

“很难忘的一场欢迎仪式, ”颜修直起身子, 笑着称赞，“形式新颖, 排练了很多次吧, 辛苦大家了。”

听到这么明显的阴阳怪气，众人脸上都挂不住了, 披头散发装女鬼的那个年轻女人瘪着脸走向沈心流，摇着他的胳膊撒娇：“会长，你没说今天回来啊, 咱们这不是怕有‘外人’想来抢物资嘛。”

她把“外人”这个词的字音咬得特别重, 还有意无意往颜修那边瞟。

颜修只当没看见，依旧保持着笑容。

“但是晏晏，你听到我越野车熄火的声音，就应该知道是我回来了呀。”沈心流摸着脑袋道。

他的这帮成员平时也没这么有警惕xin，怎么今天颜修一来, 就这么大阵仗？

“回来就回来, 还带两个病恹恹的干什么？”有个大婶嘀咕道。

“会长又出去捡破烂了......”男人叹气的声音。

“我身体虽然不好, 耳朵却不聋, 你们说话我能听见, ”颜修靠到走廊上摆放着的破旧课桌上, 带着笑意，“大家对我的恶意不小啊。”

似乎没料到颜修这么直接, 众人或是移开视线不与他对视, 或是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喂！你你你给我起来！你压着我作业本子了！”一个小学生忽然指着颜修大声叫道, 却不敢上前，躲在他妈的背后想让她给他做主。

“哦，不好意思。”颜修虽然这样说，语气里却没有一丝歉意。

他懒洋洋地挪开身子，将桌上的作业本拿起来，随意地扫了一眼。

上面是一面计算题，他闲闲地翻了下封面，念出了作业本主人的名字：“徐小雷同学，你二十道题只做对了四道，看来你一百以内的加减乘除很有问题啊。”

徐妈妈一听，也顾不上和成员们本来约好的要一起挤对颜修的事了，顿时抄起了手里的鸡毛掸子，向身边的臭小子打去。徐小雷条件反射，像枚火箭般弹了出去。

“你个小兔崽子，叫你好好写作业，你又跑去瞎玩了吧！九九乘法表给老娘抄十遍！”徐妈妈河东狮吼道。

徐小雷给了颜修一记痛恨的眼刀，撒丫子跑到了楼道里。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一副和事佬的样子，对沈心流道，“大家是太紧张了，绝对没有怠慢客人的意思。”

颜修似信非信地哼笑一声：“是么？我弟弟有心脏病，要是吓出个好歹来，你们能负责吗？”

被提到的任沫立马捂着心脏咳嗽：“咳，咳咳，是啊，我有心脏病。”

山羊胡大叔的脸变得煞白，埋怨地看向叫晏晏的年轻女人：“晏晏，你看看你，差点惹出多大的祸！还不把你的房间腾出来让客人住？”

“凭什么啊！他们来了白吃白喝，我不赶他们走就不错了，还要抢我的房间？我不乐意！”晏晏喊叫道。

“晏晏，你怎么能这么说？”沈心流听了她的话，一贯的笑脸消失了，表情很不好，“我们互助会的原则就是——不管能力大小，来了都是朋友。一直以来我们都尽力收留需要帮助的人，大家聚在一起才能取暖，影响团结的话不要说。”

“那是你的原则，不是我们的原则！”晏晏索xin撕破了脸，“会长，我很早以前就想说了，你的这个理念在末世是行不通的！养一帮废柴，什么贡献都作不出，我们的粮食一天天减少，几百号人睁眼就要吃喝，却只有少数的人有能力找物资。会长你不嫌累，我还嫌累呢！说到底大家都非亲非故的，我凭什么养不认识的人！”

“晏晏！”山羊胡喝止了她，心痛道，“你不能对沈会长没有礼貌，其他人也就算了，沈会长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就因为是救命恩人，这些话我才忍到今天！他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一身的伤——”晏晏哭了起来，眼泪越擦越多，“你们都是菩萨，都做好事不求回报，就我一个是恶人！呜呜呜呜！可是我就是心里不平衡啊，凭什么一切都要让有能力的人担着！”

沈心流手足无措起来，到处找手帕给晏晏擦眼泪，指着自己身上的血迹道：“晏晏，你别哭别哭，原来你是被我衣服上的血吓到了。哎哟，这不是我的血，是别人的，你不信我脱了给你看，我真没受伤。”

晏晏一听是别人的血，哭声越来越小，抽噎着道：“真的？”她的眼睛里蓄满眼泪，看起来亮晶晶的。

“真的，”沈心流叹了口气，自我反省了一下，“你说的对，我不应该把自己的观念强加在你们身上，从今以后，你如果不愿意做的事，我绝对不会让你做。今晚颜修和任沫不会占用你的房间，我让他们和我将就一下好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晏晏示了弱。

“不管是不是你的意思，总之这是我的意思，你要还认我这个会长，你就听我安排吧，”沈心流心累地说，走过去替任沫拎起手中的布包，招呼颜修，“走吧，去我房间。”

颜修淡漠地扫了眼互助会的众人，在晏晏仇恨的眼光里跟着沈心流走远。

说是房间，其实就是个商铺改造的隔间，原先是个r式的居酒屋，供写字楼的职员们下班消遣用的。

木质的地板和墙面，地上铺着榻榻米，区域和区域之间被挂着的竹帘相隔。

“他们尊敬我，把最宽敞的地方让给了我。”沈心流给颜修和任沫一人递了一个荞麦芯的枕头，捏在手里沙沙作响，又从木柜子里抱了两床白花花的棉絮被子放到地板上。

“我们这里条件有限，只有这样将就一下了。”

“挺好的。”颜修不在意道。

以前在游戏里，山洞他都睡过了，不挑。

外面的争吵声响了一会儿，很快平息，白炽灯熄灭了，整栋大厦又恢复夜晚的安静，看来互助会的众人都回去接着睡觉去了。

任沫几天没睡，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呼吸声变得均匀。

颜修仰头躺着，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事。

“抱歉啊，一来就发生这样的事，明天我一定好好教育他们。”沈心流的声音从竹帘那头传过来，充满歉意。

颜修没接他的话，而是提起另一个话题：“你到底为什么成立互助会？”

看来看去，整个互助会能称得上顶梁柱的就只有沈心流一个人，独木难支，这样不累吗？

“理由一直是那个理由，从来没有变过，只是你觉得我没说实话而已，”沈心流笑了，“颜修，归根结底，你不相信弱者的力量。”

他缓缓道，声音在寂静的夜里透着虔诚：“在我看来，每个人都是一团火。有人是火堆，有人是火苗，有人只是一点点的小火星，单独存在都很渺小，或许一阵风就吹熄了，但是聚在一起，就会化为熊熊大火，有照亮黑暗、焚烧一切的能力。”

颜修静默了一会儿，不置可否，只说：“你很像我的另一个朋友。”

“你说叶东隅吗？”沈心流很快知道颜修说的是谁，“叶警官的确是个很有信念感的人。”

“看来不用我介绍了，”颜修翻了个身，对当救世主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索然寡味道，“困了，晚安。”

“晚安。”

颜修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而且他还不是自然醒的，是被盖着的棉被热醒的。

昨晚还更深露重，风一刮一阵寒战，今天直接热得人受不了。

这天气也太反常了吧！

小蝙蝠吐着舌头散热，口齿不清：“颜嘿哟，哭然之间，憨十度了。”

颜修抹了把脸上的汗：“你怎么变狗了？来个翻译官，我听不懂。”

小蝙蝠疯狂闪着翅膀，冲遁地鼠使眼色，遁地鼠马上道：“它说，颜修，突然之间，三十度了！”

什么？三十度了？前几天还在飘雪呢。

颜修推开窗子，外面果然烈r炎炎，昨天还潮湿的泥土表层现在被晒成了灰白色，毒辣辣的太阳挂在天上，看一下眼睛都疼。

任沫仰着脖子走进来，鼻子里塞着一团被染红的卫生纸，颜修回头讶异道：“小沫，你怎么了？撞到鼻子了吗？”

“不是，颜修哥哥，我流鼻血了，”任沫的声音夹杂着浓重的鼻音，“一起来就觉得鼻子特别干，还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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