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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三年前的桑邈一定想象不到三年之后的某一天她会这样心平气和地同纪闻尘聊天说话, 共处一室。
有时想想,人生境遇真是很神奇的一样东西。
桑邈侧身卧着,眼里全是裹着毛毯打地铺的人。
如果一开始他们的相遇是平凡而普通的, 如果他不是仙山仙尊,如果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修士。
他们之间会不会比现在和睦自然?
黑夜中, 纪闻尘的声音清朗如月色:“此事师尊曾经提起过,按师尊所言, 归墟古国的消失和归墟之力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但具体是怎么回事,师尊也不清楚。”
桑邈:“这么说来,是不是我们走出黄沙就能找到归墟海了?”
“归墟海不必找, 它就在黄沙之外, 只是只有当它开启时我们才能看见。”
“瑜徵他们都已经在黄沙之外?”
“他们已在黄沙外。”
桑邈顿了顿:“那么四国派来的那些人呢?他们在黄沙内还是黄沙外?”
她从香挽那儿听说四国也派人追到这儿来了。
不知他们碰上没有。
“他们也在风沙阵中。”
话音才落,纪闻尘已经听见外面被人包围的动静。
纪闻尘翻身跃起, 他的速度太快,以至于桑邈的眼睛只捕捉到黑暗中的几道残影。
她还没看清这些残影,纪闻尘已经飞身赶到她身边。
纪闻尘食指轻抵唇瓣, 另一只手捂住桑邈的嘴示意她噤声。
他的目光瞥向窗外,无声提醒桑邈外面有情况。
桑邈领会他的意思,她屏住呼吸点头。
纪闻尘牵起她的手, 把她带到门后守株待兔。
桑邈默不作声地盯着纪闻尘的后脑勺, 心里暗暗感叹幸好今夜纪闻尘先找到了她。
若是让她一个人对付四国这群人, 她怕是吃不消。
“吱呀”。
有人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
那些人刚刚擦过纪闻尘和桑邈往前迈了一步, 纪闻尘已经挥剑朝他们背后攻去。
不过瞬息,桑邈都没来得及感受刀光剑影, 偷偷潜入茅草屋的几个人都已经昏死在地上。
余下那些守在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的动静都冲了进来, 不过那些人显然都不是纪闻尘的对手。他们没有一个人能接住纪闻尘三招。
战地很快被拉到屋外更空旷的地方。
“更深露重, 孤男寡女,仙尊竟与阁中女弟子共处一室?”卢柔宁抬头望了眼茫茫夜色,故作惊讶,“敢问仙尊这又是阁中哪一条规矩?”
当初桑邈入阁跳过妖鬼冢试炼,她便觉得桑邈入阁之事不简单。
如今看来当初却是她太过粗心了。
稍不留神竟在太岁头上动土,怪不得当时若生长老会毫不留情地将她逐出师门,赶下仙山。
原来违背阁规残害同门是假,还仙尊的心肝宝贝受伤见血才是真。
卢柔宁冷笑:“好一个阁中规矩不可违。”
三年前她听说桑邈死在妖鬼冢她可太开心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桑邈命大,竟然还能逃出妖鬼冢活下来让她在这儿碰上。
纪闻尘拧眉:“卢柔宁?”
他记得她,她是当初害桑邈摔下缄默峰的那个弟子。
桑邈看看纪闻尘又看看卢柔宁,她完全不认得这个卢柔宁是谁。不过听她和纪闻尘的对话,她基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这个卢柔宁以前也是仙山弟子,但后来违背阁中规矩,所以才被赶出仙山。
桑邈瞬间明白过来,原来卢柔宁这是对当年被赶下仙山的事还耿耿于怀,所以想趁着这次机会报仇?
看着卢柔宁身边毕恭毕敬的人,桑邈有点儿好奇这个卢柔宁的身份。
卢柔宁看上去年岁不大,却能让这些人恭敬至此,想来身份必然不简单。
卢柔宁不怀好意地看着桑邈:“当初仙尊赶我下山不是因为我有违阁中规矩,而是因为她吧?”
如果当初跌下缄默峰的人不是桑邈,纪闻尘还会那般不留情面,定要赶她下山吗?
当年的事重点根本不在所谓的残害同门,而在于那个人是桑邈。
为何无论大师兄孟向朗,还是仙尊都这么在意这个桑邈。
她到底有什么能耐?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桑邈,她不会被赶下仙山,不会那样灰溜溜地回到上莱国,更不会随随便便就被父亲推出去做棋子,嫁一个她根本不喜欢的懦夫,受尽别人白眼。
所以前几日当父亲告诉她四国意yu结成同盟先拿下归墟之力,她便自告奋勇来当这个马前卒。
凡是仙山要做的事情,她绝不能让仙山如愿。
况且这本就是极有力于上莱国的好事,她身为上莱国子民,自当尽心尽力。
一开始她们几个人拜入仙山,她们的父兄家族本也是抱着从仙山探听归墟之力的目的,只是肖宜不肯,而仙尊长老对旁人又防备得紧,所以她很难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而这几年离开仙山之后,她除了鹿首原那次成功为上莱国截下一块九州图碎片之外,一无所获。
这一次她能发现纪闻尘他们的踪迹纯属巧合。
如果不是那日棠诗语给她的书信偶然提起一句仙山暂由其他几位长老代管,她无法得知纪闻尘已经离开仙山,也无法追踪纪闻尘他们的踪迹。
父亲答应过她,只要这次她能拿到九州图,他便出面帮她办妥与赵家那个废物和离之事。
所以此次归墟之行,她必须拿到父亲要的东西。
桑邈皱着眉头。
她莫名觉得卢柔宁说的那些话有点儿耳熟。
几年前仙山似乎确有一个弟子被赶下山。
不过那事儿好像还和她有点关系。
具体是什么事儿?
她有点想不起来了。
“仙山有仙山的规矩。”纪闻尘冷眼轻撇,“从你暗中给你父亲递送消息那一刻起,你就不是我仙山弟子。”
卢柔宁拜入仙山的第三年他便发现她暗中和上莱国递送消息,他之所以一直留着卢柔宁,没有将她赶出仙山只是因为他想借他们父女的通信反向监视上莱国的一举一动。
即便没有桑邈那件事,他迟早也要把卢柔宁赶出仙山。
卢柔宁残害桑邈只是一个契机而已,但结出这个果的种子却是卢柔宁自己亲手种下的。
卢柔宁震惊:“……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没有你想象中隐藏得那样好。”纪闻尘侧目睨卢柔宁一眼,他轻哧,“你父亲怎么会想到把你送进仙。”
纪闻尘用最冷的一张脸对上卢柔宁。
看来上莱是没有可用之人了,竟连卢柔宁这样手脚不干不净的人也敢往仙山送。
纪闻尘不和卢柔宁废话,一剑刺过去直指卢柔宁眉心。
卢柔宁反应慢了半拍,当纪闻尘的剑刺过来她已经躲闪不及,情急之下,她随手把手边的护卫拖过来挡在前面。
“噗呲”。
那人被纪闻尘一剑封喉。
鲜血溅到卢柔宁脸上,模糊了她的视线。
卢柔宁吓得仓皇逃窜:“快,都愣着做什么?!给我上!”
那些人没有一个是纪闻尘的对手,不过是占着人多和纪闻尘打消耗战。
纪闻尘把前面守得死死的,既不让那些人靠近桑邈,也不让桑邈加入战局,以至于桑邈只能在边上默默观望。
桑邈在一边观望时终于想起来她在哪儿听说过卢柔宁的名字。
当年仙山弟子小测她摔下缄默峰便是一个名叫卢柔宁的弟子从中作梗。
原来就是眼前这个人!
可听这人方才话里话外的意思,当年是纪闻尘坚持赶她出仙山的?
桑邈忍不住看向纪闻尘的方向。
在这件事上卢柔宁确实是误会她了。
当年她和纪闻尘的关系可不如现在,他不可能因为她而把一个弟子赶下山。
不过话说回来,她和卢柔宁的这笔账倒是可以好好算算了。
当初卢柔宁连夜被赶下仙山,桑邈连她一面都没见到,所以这笔账一直没找她好好算过。
今儿她们既然撞上了,那就说明她们有缘,老天爷都要让她们把当年的恩怨清算清楚。
桑邈绕开纪闻尘杀到卢柔宁面前。
桑邈冷冷的:“当年是你害我摔下缄默峰?”
卢柔宁不屑:“是我又如何?你与孟向朗早已退婚,彼此两清,你却还为了她千里迢迢拜入仙山,我倒是要问问你是何居心?”
桑邈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是为了孟向朗才平白害她摔下缄默峰。
“即便我当真是为了孟向朗拜入仙山,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桑邈瞥她,“不如你和我说说你这是为肖宜师姐,还是为孟向朗?”
据她所知,卢柔宁和肖宜师姐同出上莱国,关系一直不错。
卢柔宁略显慌张:“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别废话,从你上仙山那刻起我就看不惯你,今日正好教训教训你。”
听到孟向朗三个字,纪闻尘紧张到呼吸一滞。
桑邈和孟向朗的过往,当年他曾经听若生提起过。
若生说过桑邈和孟向朗是自幼定下的婚约,如果后来不是孟向朗变心,或许桑邈已经是他的妻子。
思及此,纪闻尘的心似乎隐隐抽痛了一下。
桑邈态度轻慢,她耸了耸肩:“随你啊,爱说不说。”
反正无论卢柔宁今天说了什么,她都要好好教教卢柔宁怎么做人。
在卢柔宁看来,桑邈除了她医修的本事能拿得出手,旁的基本无异于废物一枚。所以她自然不会把桑邈看在眼里。
她认为桑邈胆敢挑衅她,简直是自寻死路。
桑邈满打满算只在仙山待了两年,论实力桑邈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卢柔宁嗤笑:“不自量力。”
桑邈不和卢柔宁废话,直接一记杀招劈到卢柔宁脸上,在她侧脸炸开一道血痕。
卢柔宁瞪大眼睛:“……这,你怎么……可能。”
桑邈只在仙山待了两年,她从哪里来的这么强大的力量?
桑邈轻笑:“这就是我的机遇。”
虽然三年前妖鬼冢那一次让她无法再像过去一样正常使用炎火琼光,但自从上次在海角天涯那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差点让她爆体而亡后,她慢慢发现当年她被妖鬼冢毁了的修习炎火琼光的根基似乎已经修复。
她无法断定这和那股力量之间是否有必然的联系,但这对她而言绝对不算坏事。
因为那日之后她的炎火琼光突飞猛进,如今已经跃入最高一境,比她师尊良冶还要厉害几分。
一直关注桑邈的纪闻尘在看到她的实力之后只管放心对付这些小喽啰。
他了解桑邈的xin子。
她和卢柔宁的那笔账,当年她没有机会和卢柔宁清算,如今机会来了。
桑邈不可能错过。
卢柔宁只接下桑邈一招就被桑邈狠狠按在地上,桑邈掐着她脖子把她怼在地上:“怎么样?怕了吗?”
卢柔宁还在嘴硬:“呸。”
桑邈手上稍一使力便压得卢柔宁喘不上气,整张脸瞬间煞白。
桑邈笑得游刃有余:“你说我要怎么算这笔账呢?”
卢柔宁胡乱挥舞着手意yu打掉桑邈制伏她的手,为自己挣得一点喘息的空间,可是此刻桑邈已经占据绝对的优势,卢柔宁哪里是她的对手。
卢柔宁挥再多的拳头打到桑邈身上,对桑邈而言也只是棉花一般不值一提的击打力度。
桑邈:“一点一点掐死你?还是……废了你的修为?”
卢柔宁瞬间瞪圆了眼睛,她憋红了脸勉强从齿缝间挤出一句:“……你敢!”
都到这个时候了,卢柔宁还不肯服一句软。
桑邈都不知她是该说卢柔宁有骨气还是人心太坏。
桑邈莞尔一笑:“不如还是废了你的修为,省得你坏心眼还去祸害别人。”
在五峰山医圣曾经教过她如何废了别人修为。
桑邈掌心聚力:“以前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学这个,现在我想明白了,原来是为你的学的。这么看来,你我也算是有缘。”
卢柔宁万分惊恐地看着桑邈的手一点一点靠近自己,她反手抽出腰间匕首划伤桑邈的手背。
突然袭来的刺痛感逼得桑邈撤手,桑邈嘶了一声捂住伤ko,但血水仍旧顺着她的手背迅速滑落,融入沙石。
卢柔宁迅速滚了一圈从桑邈手底下逃出去。
纪闻尘第一时间甩开那些人赶到桑邈身边替她疗伤:“没事吧?”
桑邈摇摇头:“没事。”
纪闻尘紧张桑邈的样子,卢柔宁一一看在眼里。
卢柔宁目光愈冷:“断情绝爱的仙尊也能如此么?”
纪闻尘他修的不是无情道么?!
他怎么能对桑邈,对自己阁中弟子动这样的心思!
处理完桑邈的伤ko,纪闻尘直接锁喉卢柔宁。
他斜睨卢柔宁一眼,眼神跟看着一块没有温度的死ro没什么差别:“念在你曾是玄阳阁弟子,这一次我不杀你,但我警告你,你若再动桑邈一根手指头,我就断了你十指;若你胆敢伤她xin命……”
纪闻尘掐住卢柔宁脖子附耳,目光清冷如霜月,阴骘初现:“我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你自己掂量掂量你受不受得了。”
纪闻尘冷冷剜她一眼。
卢柔宁早被眼前这个令她倍感陌生的仙尊吓破了胆子,整个人已经抖成筛子。
过去在仙山她眼中所见的纪闻尘,要么冷如天上月,要么清冷疏远。
在仙山那几年她见过纪闻尘无数次,但他从来只有一种样子,冷漠清疏如高山孤月,但她从未见过纪闻尘今日这副模样。
目光犹如阎罗杀神。
纪闻尘松开手,轻蔑一笑。
他兵不血刃地震碎了卢柔宁的经脉。
卢柔宁登时疼出一身汗,但比起疼,她更在乎她能不能安全从纪闻尘手上逃出去,所以当纪闻尘一松手她便咬着牙强忍下锥心刺骨的疼远远逃开。
纪闻尘下手狠,他面不改色震碎卢柔宁的经脉,面上却还是那副惯有的清清冷冷的模样,仿佛他刚才拍她那一下仅仅只是好心为她拂去肩上飞沙粒一般。
他越是这样,卢柔宁更加害怕他。
她甚至开始怀疑今日她见到的这个仙尊到底是不是素落仙山那位不被凡情缠身的纪闻尘。
桑邈问纪闻尘:“你和她说了什么?她怎么吓成这样?”
刚才那个和她张牙舞爪的卢柔宁去哪儿了?
纪闻尘浑不在意,他扶桑邈起身:“没说什么。”
双方战队忽然陷入某种怪异的僵局中。
桑邈觉得这场对战继续下去也没意思,她和纪闻尘对那些人有绝对的碾压优势。
天边已经翻起鱼肚白,阵中风沙似乎也减弱了不少。
归墟古国遗留下来的这个风沙阵大概是源于某种神秘强大的神秘力量,而这是她的炎火琼光暂时还无法看透的。
她问纪闻尘:“现在离开风沙么?”
纪闻尘:“恩。”
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那些融了桑邈血液的黄沙再一次如焰火般扬扬而上。
弱小的,隐秘的。
待他们发现扬扬而上的飞沙被烧成灰烬之际,焰火已如飞天而上的熊熊烈火,扬起无尽火星子。
桑邈被眼前这一幕所震撼:“……!!”
这什么东西?
他们对面那些四国派来的人都也被眼前冲天的火光吓得不轻,无数双眼睛直勾勾盯着眼前的冲天的烈焰,心全部悬在嗓子眼。
平白无故的,沙漠中如何会烧起这么大的火?
纪闻尘亦蹙眉盯紧眼前异状。
桑邈别过头悄声问纪闻尘:“这什么东西?之前你们进入风沙阵有看到过吗?”
纪闻尘摇头。
这也是他第一次在风沙阵内见到此番异状。
纪闻尘嘱咐桑邈:“一会儿跟紧我。”
他暂且无法断定眼前滔天的火焰因何而起,所以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先护住桑邈。
当火光冲上天际,天地在刹那间旋转。
时空在这一瞬扭转。
桑邈眼中所见,无论是飞沙,还是火光都被一股神秘力量融成漫长无尽的模糊甬道,而他们这些人也都在瞬息之内被五彩的光吞没坠落。
光晕越来越大,五彩光芒亦愈发浓厚。
慌乱下,桑邈察觉到有人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带入怀中。
她在他怀里闻到令她安心的气息。
是纪闻尘。
光晕持续扩大,他们被卷入光圈中心。
桑邈抬头问他:“这难道又是归墟古国遗留下来的另一个阵法?”
纪闻尘环视四周:“不管是不是,抓紧我。”
桑邈点头:“恩。”
与他们遥遥相隔,在光圈的另一侧卢柔宁和她带来的那些人正在发出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听得人心慌。
他们一个接一个被光圈灼伤,浑身上下全是被火光烫出来的伤ko。
看着对面那些人的惨状,桑邈心里七上八下的,她看看自己又看看纪闻尘,确认过他们身上都没有伤ko,她多少安心一些。
但随之而来的又是另外一个问题。
为什么她和纪闻尘的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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