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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他还是觉得她真是个奇奇怪怪的女孩子。

傻的奇怪。

可她傻里傻气的同时又意外带着点古怪的可爱。

孟向朗忍不住摇头轻笑。

她突然凑到他眼皮底下发出欣喜的语调：“你笑了诶！”

孟向朗来了五峰山这么长时间,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笑的样子。

她说：“你笑起来真好看。”

孟向朗被她夸的羞红了脸，他用咳嗽掩饰他的羞涩和慌张：“瞎，瞎说什么。”

她认真：“我没瞎说, 我是认真的。”

孟向朗别过头，不再看她：“走, 该回去了。”

她点头，扶他站起来。

孟向朗迟疑片刻, 把手搭上她的肩：“……多谢。”

她大大方方抓住他的手扶稳他：“谢什么，我答应过师父要照顾你。”

孟向朗笑笑，他的反应像极了听到笑话一般：“你照顾我？”

她认真：“对啊，我答应过师父。”

“你比我小, 我比你大。”

她不理解：“那又怎么样？年纪小就不能照顾你？”

孟向朗侧目看她。

她和他在山下见过的人都不一样。

她赤诚, 善良，乐观, 坚强，她身上有太多太多别人没有的东西，而那些也正是他很羡慕的东西。

他多么希望有一天他也可以活得像她一样开朗。

如父辈期许的那样。

从那天起孟向朗和她亲近不少。

他日复一日陪她上山采y, 下山买油，买米。

孟向朗的出现让她在五峰山的生活变得不再寂寞，因为他会陪她说话, 陪她廊下听雨, 会在她睡不着的时候陪她看漫山飞雪。

她的依赖就是在他这些年复一年的细心的陪伴下肆意生长起来的。

如果不是那一年山下来了一个修士说他根骨清奇是修道的好苗子, 他可能会在五峰山陪她长大。

可是那年那个道士来了。

他带走了孟向朗。

他们离开那天, 她去山门送他们。

她哭成一个泪人，舍不得他离开的话她说了许多遍。

他学着大人的样子向她承诺待他学成, 他一定会回来找她。

他说他要和她结为道侣。

那时候他们并不清楚成为道侣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们只知道有了这个承诺他们以后便可以永远待在一起。

他们还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孟向朗离开之后, 她一个人坐在山上看雪，看飞鸟，听风，听雨，无聊的时候她会和路过的蚂蚁，天上飞过的鸟雀说话闲聊。

五峰山的日子寂寞又漫长，但这样漫长的寂寞熬着熬着也过去了。

那年孟向朗上五峰山找她。

经年未见，她已经认不出孟向朗，但孟向朗一眼认出了她。

他站在山门那儿抬头看她：“桑邈，我回来了。”

她不认得他，带着几分困惑的神情看他：“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这人看上去高高瘦瘦的，长得还不错。

孟向朗看向她，和小时候相比她似乎变了许多。

无论是长相，还是xin格。

幼年时他第一次见她，她笑得像年画娃娃一样可爱，可今日重逢，她已经不怎么笑了。

客气的，生疏的。

孟向朗：“是我，孟向朗。”

“孟向朗？”她带着几分疑惑，“噢，我想起来了！是你！”

孟向朗稍怔。

来之前他一直很忐忑，幼年时他曾经答应过她待他学成归来他会回来娶她。

今日他虽然回来了，可却不是为了实现当初那个诺言。

他来，是为了和她解除婚约。

孟向朗：“桑邈，我……”

她赶在他之前开ko：“等等，我有话说，不如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孟向朗有点儿不安，他担心她是要让他实现当年的诺言，他不知道他应不应该让桑邈先把话说完。

孟向朗犹豫的瞬间，她一ko气把她想说的话都说完。

她站在山门后低头看着他：“孟向朗，你我幼年时曾说过一句玩笑话。那时候你说等你学成归来便要和我结为道侣。这件事，我希望你没有当真。”

孟向朗抬头仰视她，眼底全是说也说不完的惊讶。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站在高处，而他站在低处，他觉得站在山门后的桑邈似乎不是从前的桑邈，而是一个他从来都不认识的人。

她继续：“如果你当真了，那么今天我想和你解除那个婚约。”

孟向朗眼中只剩下震惊。

他这一次回到五峰山便是为此事而来，如今他尚未开ko，桑邈已经主动提起这件事，他明明很高兴，也由衷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可当这种情绪过去，他又觉得心空落落的缺了点儿什么。

他以为至少桑邈会说一句挽留的话，可她什么也没说。

她甚至还主动提起要废除当年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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