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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今日来王城贺秋霜和琨玉大喜的宾客都已经尽数散去。

琨玉被带回王城之后便被放到他和秋霜的婚房。

秋霜守了他一下午也没见人醒来。

入夜后她父亲白灵来看琨玉。

白灵进屋：“琨玉还没醒？”

秋霜已经换下喜服, 穿上她的常服：“恩。”

白灵多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琨玉：“他是心魔又犯了？”

琨玉为秋霜生出心魔之事，白灵也知道。

综合种种原因，在秋霜和琨玉的婚事上白灵才会这般坚定。

秋霜把头埋得低低的：“是。”

这些年秋霜总觉得欠了琨玉许多。

白灵双手交叠负于身后, 他深深叹了一ko气。

琨玉对秋霜用情至深，他都不知道是该欣慰秋霜能遇到这样一个一心为她的人, 还是该悲哀琨玉如此至情至xin。

哪怕琨玉能少喜欢秋霜一些，他都能好过一些, 而秋霜也不至于给她自己戴上这样沉重的枷锁。

白灵又看了一眼琨玉，他身上的喜服已经被换下来，但身上穿着的还是红色寝衣。

白灵转身出去，他一边走一边对秋霜说：“你跟我来。”

秋霜跟了出去。

父女俩走到院子里。

秋霜大概猜得到白灵想和她说什么, 她低声道歉：“父亲, 今日是女儿冲动了，对不起。”

白灵负手望着天上的明月：“孩子, 情义难两全。”

白灵转身，他像是安慰秋霜一般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和墨远川是两条路上的人，当初的相遇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

秋霜瞬间红了眼睛, 她委屈到带着哭腔：“可我，可我忘不了他。”

白灵抱了抱秋霜：“如果你不能忘了他，痛苦的是你们三个人。”

秋霜脸上滚下豆大的泪珠：“我做不到。”

如果她忘了墨远川, 痛苦的人只剩下他一个了。

她怎么忍心。

白灵轻抚秋霜的脑袋, 目光中充满了父亲的慈爱：“你这又是何苦？”

当年秋霜坚持要上昆仑山拜师, 他拗不过她, 只能同意。

那时候的他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在昆仑山遇到她这一辈子最大的，最惨重的劫, 他更加想不到琨玉竟然还活着, 而且就在昆仑山。

秋霜出生那年, 琨家已经出事。

那时候他也曾派人多方打听寻找琨家是否还有活ko，可他花了几年时间却还是一无所获。

时间久了，他也不再对这件事抱有任何希望。

因此秋霜出生之后，他不曾对她提起他为她指腹为婚的事情。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秋霜会在昆仑山遇到还活着的琨玉，他更加想不到他们相遇的时候，秋霜心里已经有了无法放下的人。

那年秋霜修书一封向他求证她和琨玉指腹为婚的事情是真是假，他始知秋霜和琨玉已经在昆仑山遇到，除此之外，秋霜还遇到了另外一个人。

那个名叫墨远川的人。

她的心上人。

一开始他坚持让秋霜和琨玉完婚，但他也深知感情之事勉强不得。

所以当他得知秋霜已经对墨远川情根深种，难以自控时，他也心软过，他也想过成全女儿的心愿。

然而有缘无分这四个字在她和墨远川身上应证得这样彻底。

就在他心软答应秋霜退了她和琨玉那门亲事的时候，他却意外得知早年间因秋霜而丧命的那对夫妇竟然是墨远川的亲生父母。

这个打击对秋霜而言简直是致命的。

不过最让白灵担心的是他怀疑一开始墨远川在昆仑山接近秋霜便是为了报仇。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他坚持让秋霜和琨玉成婚。

琨玉待秋霜真心实意，而墨远川……他做不到纯粹二字。

他和秋霜之间始终隔着杀父杀母之仇。

就算墨远川可以放下这个仇恨，他们也走不到一起。

人生漫长的的几十年，他如何能做到和他的杀父仇人同床共枕，生儿育女。

得知真相的秋霜曾经因此崩溃，一蹶不振，但抱着对归墟国子民的责任，她很快清醒过来。

秋霜便是从那时起彻彻底底和墨远川分道扬镳。

之后便是琨玉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等来秋霜回心转意的时候。

那日她和琨玉来到他的宫殿告诉他，他们已经决定成婚，他不知有多高兴，多欣慰。

可慢慢的，他发现他的女儿越来也少笑了。

这让他不仅怀疑他的坚持是对是错。

“等琨玉醒来，你和他好好聊聊。”白灵顿了顿，“这是你和之间的事，父亲不会插手。父亲唯一的心愿是你们快乐，是你和他都能发自真心地快乐。”

秋霜颔首：“女儿明白。”

可她现在已经不知道她要怎么做才能快乐。

无论她选择和琨玉走下去，还是和墨远川走下去，又或者是和墨远川做彻底仇人，她都不会快乐。

快乐真的是好难的一件事情。

如果有人能教一教她，她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快乐起来，才能让自己像过去那样无忧无虑该有多好。

秋霜目送白灵离开。

她在院子里站好了一会儿，久到冷风吹得她手冰凉，她也不曾挪动一步。

忽然间，有人走到她背后为她披上一件毛氅。

秋霜没回头：“阿嫄？”

她以为是阿嫄，但对方一开ko她才发现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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