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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鬼之自责
季动转醒的时候, 已经不那么疼了，只是浑身疲软无力, 连睁开眼睛这样简单的动作都费了好大的劲。
眼前清明起来后, 他发现自己在钟yu的房间，睡着他的床，枕着他的枕, 盖着他的被。
浓烈却清爽的山泉香水温柔地包裹着季动, 他少有的身心安宁。
“还疼么？”钟yu端着杯插着吸管的热水走过来，俯身温声问道, “想不想喝水？”
季动点点头, 又摇摇头：“不疼。”话一出ko，才发现嗓子沙哑到不行。
“来。”钟yu放下杯子，把他扶坐起来，又端起热水把吸管送进季动嘴里，“温度刚好，慢点喝。”
一杯热水下肚，季动觉得自己又缓过来些，身体恢复了不少力气。
“yu哥替我疗的伤？”季动舔舔嘴唇, “不是说无法干预人的生老病死么？”
“法力除外。”钟yu解释道，“能被法力伤, 就能被法力治疗，我说的生老病死，是人界自然规律。”
“明白了。”季动轻点头, “卫琪邦呢？”
“还在那。”钟yu叹了ko气, “他与神秘人交易已成, 无法改变, 本该昨晚就献祭魂灵的, 但他求墨锦贤帮他延迟到今早九点，十二个小时之内，我们可以做到，墨锦贤在征求我的同意后，帮他延迟了。”
季动：“他的死因？”
“跟那个神秘人说的一样。”钟yu蹙起眉，“那个团伙头目当时已经被他打中心脏了，人都已经倒了下去，却在他转身刚脱掉防弹衣的时候对着他的喉咙开了一枪，位置精确地穿过劲动脉，照理说，那种情况下，确实不可能再有力气打那一枪。”
“就算他用尽最后所有的力气能扣下扳机。”季动接道，“也无法瞄得那么准。”
钟yu赞同点头：“看似合理，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季动：“献祭魂灵的交易，不是定下契约后就完成的？”
“不是。”钟yu道，“要过十二个时辰，也就是二十四小时以后，他才能来收取。”
“所以，即使神秘人提早知道真相，也会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而选择在献祭之前才把真相告诉他们。”季动抬眸望钟yu，“把他们的魂灵禁锢到最后一刻。”
“没错。”钟yu一点头，“但他不敢来找我，因为他知道我是谁。”他目光一凛，“来找我，就是找死。”
“yu哥也追不上他么？”
钟yu轻摇头：“他逃跑的速度极快，我都还没来得及探出他的虚实。”
季动沉默了片刻，微垂下眼眸低声道：“是因为我么？”
“小脑袋一天天想什么呢？”钟yu装模作样地敲了敲他脑袋，继而又揉了揉，“你做得很好，如果不是你，卫琪邦等不到明天了。”
季动抬眸浅笑：“yu哥没生气就好。”
“生气。”钟yu表情忽然严肃，“怎么不生气。”
季动愣怔住。
“虽然法力无法致死。”钟yu眉头紧锁，“但ro/体凡胎受这么一遭，极不好受。”他顿了顿，抬手抚上季动的脸颊，“这种痛法，是人界任何一种武器、毒药都达不到的。”
“我生自己的气。”他额抵住季动的额，“语气里满是自责，“对不起，yu哥没保护好你。”
“觉得对不起我？”季动抬眸，望着他近在迟尺微颤的长睫毛。
“嗯。”钟yu闭了眼低声应着。
“那给我做碗粥吧。”
“饿了？”钟yu把他摁进自己怀里，摩挲着他的背。
“饿得胃都痛。”他趴在钟yu怀里嘟囔。
“早备着呢。”
十分钟后，一碗热腾腾的青菜香菇粥被搁在季动床头。
“你先吃。”钟yu看了眼表，“八点半了，我去送送卫琪邦，还有些话要跟他说，你吃完了就在这里休息，夜神殿灵气充沛，对伤的恢复有帮助。”
季动乖乖点头。
钟yu嘴角勾起柔笑，捏了捏他鼻尖：“等我回来，不许乱跑。”
“嗯。”
***
卫琪邦坐在小区里的长椅上像个石像般静默，直到一双腿出现在他面前，他才动了动干涸的嘴唇。
“来了？钟大人。”
“你的家人没事了。”钟yu在他旁边坐下，“以后都很安全，你放心。”
“钟大人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卫琪邦扯了扯嘴角，“虽然我到玄幽界的时间不多，但钟大人的名号如雷贯耳，可我那时候……”他自嘲地笑笑，“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钟大人，偏偏在我最绝望最疯狂的时候，那个人找到了我。”
“他一直都是那样的形态？”钟yu问。
“嗯。”卫琪邦回道，“我问了他要献祭的魂灵做什么。”
“他说了么？”
卫琪邦摇头：“没有，他什么也没透露，但我多年卧底经验的直觉告诉我，他所想做的事，一定不是小事，我总觉得，他会给世界带来巨大的危机。”
钟yu抬手握住他的肩：“后面就交给我们吧，世界被你们守护得很好，辛苦了，卫警官。”
卫琪邦浑身一震，他太久没听人唤他一句“卫警官”了，在污臭的染缸里待久了，偶尔梦回的时候，也会忘了自己是谁，所以，他连睡觉都是小心翼翼。
这么多年，撑着他走下来的，就是“卫警官”这个身份。
“你要的镜子。”钟yu将一块擦的干干净净亮丽如新的方镜递给他。
他接过镜子的手直发抖，将镜子举到自己面前，里面映照出他完全暴露在阳光下的脸。
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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