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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神之痛

滴答——滴答——滴答——

鲜红的血不断往地上砸, 谛麟的目光从万分惊愕地盯着自己被捅破的胸ko、到更加难以置信地盯向豪不留情一剑刺穿自己心脏的钟yu。

“你……”他在震惊中回不过神，死死瞪着钟yu, 想在他脸上寻找蛛丝马迹。

他姗姗来迟就是因为, 在踏出房间察觉到钟yu醒来时，特意回头去确认了，那时的钟yu说了刚刚那句他心念已久的话, 而且三剂锻念服下, 即使是神，也难以抵抗。

“怎么会……”

“这种事, 永远不可能。”钟yu冷冷开ko, 是接的上一句，刚才眸中的那层灰早已消散，此刻他的眼神清醒无比。

“我生生世世都是夜神世宗因的守护神！”

噗呲——

他猛地抽出剑，带出一大片红流，这一剑，钟yu将自己仅剩三成法力全部注入，谛麟一下没受住，腿一软半跪在地, 及时用剑撑住自己才没倒下。

“唔——噗——”

一大ko鲜血从钟yuko中喷出，将三成法力耗尽且伤痕累累的他精疲力竭, 灵魂仿佛脱离身体，眼前视线霎时一暗，耳边也只剩模糊嗡鸣。

啪嗒——

剑从手中滑落, 他整个人脱力向后仰倒, 而后坠入坚实的怀抱, 被抱离谛麟身边。

终于抱到了让自己思念成疾的人, 世宗因的心却狠狠凉了半截。

钟yu瘦了好多, 已是形销骨立。

从选他做自己守护神的那刻至今，还是第一次见瘦成这样的钟yu。

心ko仿若被巨大的手掌紧紧掐住，锋利指甲插进ro里，疼得他呼吸发颤。

离开谛麟一段距离，他把人半托在怀里放下，赶忙为钟yu查看伤势，刚低头，钟yu锁骨处被血染红的绷带闯入他视线，法眼一开，透过绷带，被挖得缺ro少皮、白骨暴露惨不忍睹的伤ko让他的视觉受到了强烈冲击。

脑子狠狠一嗡，他身形一晃差点没稳住自己，如果刚刚心脏是被锋刃扎入的话，那么此刻就是被生生挖走了一块，像钟yu的伤ko一样鲜血淋漓。

空气应该布满了刀，才让他每呼吸一ko都如被千刀万剐似的疼。

“殿……下……”钟yu在他怀里发出微弱而缓慢的呢喃，“钟yu……没……有……”他说话相当费劲，每吐出一个字要喘息好几下，仿若下一秒就要油尽灯枯，“背……叛……”

“我知道，我知道。”世宗因抓着钟yu手贴在自己脸上，语气极温柔地想要安抚他，出ko的声音却控制不住颤抖，“先别说话。”

心痛至极的世宗因在吻上钟yu掌心的时候，闻到了一种极苦的药味，他愣怔了一秒，心下猛沉，强烈的不好预感让他陡然心惊ro跳。

他当即用食指沾染了些钟yu锁骨处的血迹，捻在手上查看，再三确认后，他被万箭穿了心。

“锻，念？”他出ko的声音低哑到不成样。

根据血ye里药物的味道浓烈程度，钟yu已经服完了三副，且是在很短的时间间隔内。

谛麟想锻造的钟yu的认知，应该就是刚刚他说的那句“我是冥君谛麟的守护神”。虽然他不愿这事成真，但此刻有和谛麟同样的疑惑：

钟yu明明已服下三剂药，为什么认知没有改变？

仿若感应到了什么，一种似曾相识的的感觉油然而生。他手覆住钟yu的胸ko，当即调了他的三魂六魄出来查看。

锥心蚀骨，不过如此。

这是当他一眼看见，那已经完全乌黑糜烂的一魄时的感受。

“难怪……哈哈哈……”谛麟也望见了，触目惊心的震荡过后，他极尽自嘲地笑起来，“阿yu啊，你又骗我。”

与此同时，世宗因察觉到到了钟yu被压制过数次法力的痕迹，前后一串联，他已能明白怀里的人经历过怎样的折磨。

锻念药效发作后的一小时，会有缓冲期，相当于锻造武器的冷却器，在这期间，记忆认知还未成型，钟yu就利用这短暂的空隙和所剩不多的法力将药物和被灌输的认知统统压到自己的一魄里封禁。

他自己的魂魄本来就和他浑然一体，药物也在内运转，如果不是像世宗因一样做过类似的事，想起来调他魂魄出来看，是根本发现不了其中端倪的。

但过程极其痛苦煎熬，锻念灌进身体有多痛不yu生，压去一魄的过程至少是它的三倍，所以那时候他的受药反应才大的反常。

谛麟把他重新塑造了一遍，他又承着万箭攒心之痛硬生生把自己塑造回来。

钟yu从来没有被改变一丝一毫的认知，从头至尾都很清楚自己是谁的守护神。

而谛麟如今才发现真相，是钟yu从一开始就在演戏。谛麟第一次查验效果问他是谁的守护神、他带着抗拒坚定地说自己是夜神守护神时，必然知道这答案会导致谛麟勃然大怒，甚至会施以更凶残的手段加压，但他更清楚，如果他妥协得太快，反会引起怀疑。

到第二次谛麟询问时，他慢慢松ko，只说到“我是……”就戛然而止，让谛麟看见希望的同时，也会潜意识认为这是自然而然的正常过程。

直到第三次，他敛了所有情绪，让自己像个被操纵的木偶般在谛麟眼皮子底下面无表情地承认自己是冥君的守护神时，谛麟深信不疑。

他承着生不如死的折磨，孤身一人在冥君殿，演了一场循序渐进的戏。

“在那样痛苦的状态下，你竟还能编造一场这么精心的骗局。”谛麟觉得自己简直就像个笑话，被一个在自己地盘、自以为尽数掌控、且法力只有一成不到的人耍得团团转。

世宗因不敢细想，得多大的意志力，才能熬住这翻来覆去的巨大痛苦。

但眼下有个更残酷的问题。

钟yu当初只顾着把毒药和不想要的认知往一魄内挤压，但又没能得到及时疏导，这些腌臜东西在里面腐烂溃败，导致这一魄已是毒瘤般的存在，不仅会让他阵痛，还会慢慢侵害其他完好魂魄。更要命的是，它像颗不定时炸弹随时会炸，一旦爆炸，身形俱灭。

唯一的方法，就是拔除此魄。

生生割下一魄有多痛，世宗因再清楚不过。

“疼……”世宗因还在锥心蚀骨的愣神中，钟yu忽然在他怀里乞求□□，从他颤抖虚弱的声音里都能听出痛苦难耐，“替我……碎……”

疼，怎么不疼，自己的一魄变成这么个毒瘤，得疼疯。

一ko气狠狠抽到了心底，要他亲手碎掉心爱之人的一魄，比当初生生割下自己一魄更让他创巨痛深。

可这是保住钟yuxin命的唯一办法，且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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