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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神之观
邵伯并未被带到牢狱或审讯室之类的地方, 而是被半押半请到了会客室。
“请坐。”钟yu指着案几后的坐垫向邵伯示意，邵伯没多言, 抱着设计图坐了过去。
世宗因刚想跟过去落座, 却被钟yu一把拉住：“大殿那边他们不是在等着你处理事情么？去吧，这里我来。”
他犹豫着睨了一眼邵伯，关于邵伯的底他们还未完全摸清, 即使他现在看起来是风烛残年、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的模样, 但这些都是伪装，再怎么说也是前夜神殿下, 可不是什么单纯小白兔, 让钟yu单独跟他在一起，世宗因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可以开启实时视听。”钟yu再次劝道，“一旦情况不对就过来，我知道你担心我。”他偏开目光半落眼眸，“但如果我成了你的拖累，我会内疚，也会觉得自己无用。”
他很明白钟yu的意思，自己是体弱多病的季动时, 也曾有过类似的想法。
“小心。”他终是点了头，轻轻拍了拍钟yu的肩。
“好。”
世宗因前脚刚走, 钟yu后脚就啪地甩上了门，整个房间霎时漆黑一片，他指尖一点, 室内只亮了一盏置于案几上的小烛灯。
步至邵伯对面坐下, 他没急着问询, 而是不慌不忙地掏出盒烟, 捏出一根向邵伯示意：“抽么？”
邵伯还紧紧抱着那幅设计图, 听闻问话他缓缓抬头睨了眼钟yu，而后目光落在那根烟上。
“现代烟？我还没抽过。”
钟yu嘴角浅浅一勾，顺手将烟头架在烛火上点燃，旋即递给邵伯：“尝尝。”
邵伯一手把设计图护在怀里，一手去接烟，吸入第一ko的同时，钟yu也给自己点了一根。
“不错。”邵伯吐出ko烟雾，轻而缓地点头，“真不错啊。”
“是吧？”钟yu的脸在双重烟雾里模糊不清，“我什么时候给过您差的东西？”
邵伯夹烟的手一顿，而后深深吸了一大ko烟，吐雾时似是带着绵长的叹息。
“yu儿，你长大了。”他本就低沉的声音在幽暗的云雾里更显沙哑，“原本日常相处时倒没什么感觉，就在今日，我猛然发现，你好像，变了很多。”
“谁的成长之路不蜕几层皮？”钟yu却漫不经心一笑，“不必为成长过程中的变化而伤怀，几百年还一成不变的。”他哼笑一声，“只有傻子。”
邵伯微微一怔，除了他，微怔的还有世宗因。
“殿下？”灵官在堂下小心翼翼唤道，他刚刚给世宗因汇报完一件事，正等答复，高台上的人却反常地没立即给出回应，抬头望去，殿下竟像是在发呆，这是前所未有的。且他唤完那一声后，世宗因依旧没反应，目光似乎透过虚空在看别的地方。
“殿下！”他无奈，只得加大音量再唤。
“嗯？”世宗因总算听见了，这才把心思从会客室收回，微不可察地呼出ko气，钟yu的脸在烟雾里隐得太深，他只是想努力看清些。
“殿下。”灵官请示道，“刚刚属下所汇报的事，您看怎么处理比较好？”
他微微坐正：“再说一遍。”
“是。”
直到烟头燃尽，会客室的两人都没再开ko。钟yu很有耐心地等着，没有任何催促的言语和动作，可这昏暗且烟雾缭绕的暗房里，被无形的压迫感无声无息笼罩。
二人同时掐灭烟头，烟雾散开些许，钟yu打破沉默，但也只是问了一句：“还要么？”
邵伯摇了摇头，钟yu就不再强求，而后又给自己点了一根。邵伯忍不住抬头瞥人，明明是相熟了几百年的面孔，可此刻在昏暗烛火半明半暗的映照下，竟是从未窥见过的陌生与疏离。
他深知，不管这件事的结果如何，和这个自己唤了几百年“yu儿”的人，永远不可能再如之前那样相处了，他更明白，有些事，是该见见天日了。
“问吧。”他抱着设计图朝身后的墙上一靠。
“为什么创造禁锢之术？”仿佛就在等他这句话，钟yu毫不迟疑问出ko。
“做了几百年的守护神，你一定也见过不少不知自己死亡原因的魂灵吧？”邵伯缓缓开ko，“那些魂灵，直到进转世通道ko前都在执着于一个真相，甚至有不少是在被此事折磨到精神失常的情况下被推入通道的。”
钟yu无声吞吐烟雾，静静听着。
“其中不乏有一些是被故意害死的，惨死的魂灵在备受精神折磨，杀人凶手却逍遥法外。”邵伯整个后背没力气似的靠在墙上，头微微仰着，似叙似忆，“当遇到这样的魂灵越来越多的时候，我就在想，作为主神，我难道不能为他们做点什么么？”
“人一旦有了什么想法，就会像种子一样在心里生根发芽，这个念头像树一样越长越大，尤其是每接触一个这样的魂灵，这颗树就又会多生几片叶子，随着时间推移，它越来越茂盛。”
“我和阿喜说了这件事，他很支持我，还让我专心研究该怎么做，至于其他事，他来处理，在他的帮衬下，我花了五十年，终于创造出了禁锢之术。”
“这术法可以将不知自己死亡原因的魂灵禁锢起来，并脱离只能在玄幽界停留四十九的规则，如此一来，既可以方便我们精准找到此类魂灵，也可以拉长停留时间，让他们‘等得起’。”
他说得很平静，是那种历经岁月沉淀后的平静，所有当初再大的情感波动都隐藏在字句最深处难以察觉，但钟yu察觉出来了。
“一开始，真的实行得很好，我们高效且精准地找到那些魂灵，为他们找出死亡真相，若是被杀害的，我们会搜集证据交给官府，将他们绳之以法，看着那些魂灵得知真相后的释然和千恩万谢，我真的很有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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