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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袒露

放学铃声很快就响了起来。

顾北落第一次这么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他反复咀嚼着李元说的那句拉自己一把。

感觉身后有人拍了自己。

是蒋冰，她仰头示意着窗外。

顾北落朝着外面看去。

林祝余背着太阳光，手上抱着几本书，踮着脚往教室里面看着。

顾北落觉得这场景很明朗

有点像被大雾困住，但是突然有一双手伸出来的那种明朗。

“你要不想出去，我就跟她说一声。”

蒋冰看着顾北落一直盯着外面，说道。

顾北落摇摇头，单手拿起书包就往外面走了。

尽管书包里面一本书都没有。

这次是他先走到林祝余旁边。

虽然顾北落没有说话，但好歹夫妻同枕这么多年，她敏锐的察觉到了顾北落憋着事。

“走吧。”

飘下一句淡淡的话，他自顾自朝自习室走过去了。

-

自习室里没什么人。

顾北落意外非常认真的听着林祝余的讲解。

他也不像在发呆，林祝余出的题目也在思考着慢慢去做。

虽然正确率不高。

“好了好了，今天就学这么点。你晚上睡觉之前复盘一下刚刚我和你讲的英语单词和数学公式，副科我明天再给你整理，语文的话你背一下课文就行了。”

林祝余递给他一沓资料。

准备要走了，可是那个人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为什么？”

林祝余看着他：“什么？”

“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你其实没必要帮我补课，你和我爸说家里条件不好，我爸也会给你打钱的。”

林祝余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会觉得莫名其妙，突然出现一个不认识的女生来给你补课，我做很多事都是有理由的，你先不要问，等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顾北落望着她，试图看出点什么。

什么都没看出来，只有她璀璨夺目的双眼。

曾经也有很多人来接近自己，但过不了多久就都会离开。可是这次面前的这个姑娘，顾北落有种没由来的强烈感觉，她会一直陪着自己。

但如果她知道了自己背后的事，估计也会偷偷走了。

“和我有过接触的人都变的很倒霉。”

少年含着半威胁的样子看着她，女孩反而笑着回应。

“没关系，我和你一样，负负得正。”

或许是少女太过认真的回答，顾北落突然很想继续说下去：“今天我班主任找我，她让我考个好大学。”

“那就加油，我陪着你。”

顾北落听后反而把头低的更下了：“考上大学就会好了吗？”

他用力撕着手上的死皮，手上冒出浅浅的血。

林祝余对这句不明不白的话噎住了。

人生其实该怎么样还会怎么样，幸福的人不会因为没考上好大学就变得不幸福，有钱人不会因为没考上大学就变得落魄，贫穷的人不会因为考上好大学就此跨越阶级。

这是林祝余出社会后的亲身感想，她眼睁睁自家公司一个优秀员工被一个富二代打点关系挤走时，不可置信打电话问父亲这是为什么。

那时父亲笑着说：“你要明白，很多事努力就可以的，一个人背后能够带来的资源，势力才更重要，这个职员再努力也不能给我的公司带来多大效益。”

父亲笑的是那么的现实和功利。

林祝余确实也不能反驳什么，后面这种事见的多了，也开始接受了成人世界的残酷。

眼前的顾北落才十六岁，林祝余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清这复杂的道理。

“我经常看见墙上的努力改变命运，还有教材里各种各样的靠读书改变命运的例子。”

“我其实也想过努力，以前我去书店买了很多资料，慢慢看，可是就是看不懂。”

“那人一直挖苦我，但是后面，我真的发现，我确实很糟糕。”

“不仅在学习方面，我哪里都糟糕，我不会打篮球，我也不会好好说话，没有人真心愿意和我玩，我太消极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点自责，和压抑的情绪。

顾北落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些，可能真的憋太久了，李元今天彻底点醒了他。

说到底，生活还是对他留有余地的。

他一直在用自己的堕落来掩盖生活对待他的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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