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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一起玩

安忻的一模成绩很好, 冲进了年级前三十。

但她并不满意，二模给自己施压后，成绩反倒不理想。

自从去玩过一次蹦极, 她心态已经好了很多。

只是高考毕竟是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重要的转折点，十几岁上的年安, 到底沉不住气。表面上看着脩常，心里的焦虑却与日俱增。

她知道过去的成绩已成事实，不能再盯着不放，就是静不下心来复习。

群里好几天没动静了，高考是属于每一个人的战争, 他们是战友亦是敌人。

又是一个复习的不眠夜。

安忻从卫生间出来时看见楼下客厅的灯亮着, 没一会儿纪脩从厨房里走出来。

他手里拿了瓶水，和安忻楼上楼下打了个照面。

自从安忻每次周考稳定在前五十，纪脩已经不再帮她复习基础。

在进入高考的最后冲刺阶段后，有意无意地，两人都在刻意避免碰面。

上下学尽量错开时间到家，吃完饭各自回房复习。遇到难题, 她不会像之前直接冲到他房间。她会发消息给他, 他做完把解题过程再发过来。

两人已经连着一星期没怎么说过话，连眼神都刻意避开对方。

他们的成绩稳定, 最后几天能受到的影响很有限, 但因为事关对方未来的人生，他们不敢赌，只能在这段时间里心照不宣地故意疏远。

纪脩关了客厅的灯往楼上走。

凌晨天蒙蒙亮，昏暗的光线从一楼窗外透进来, 眼前的所有东西都变成模糊不清的影子。

五月的京城, 早晚温差大, 安忻衣着单薄地站在房门外的栏杆处。

楼梯上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昏暗的视线中飘来令人熟悉的薄荷味。

她买了瓶薄荷味的沐浴乳，可却发现和他身上的味道毫无相似之处。

她在暗沉的隐秘中不停地深呼吸，将她最喜欢的他身上的味道用力吸进肺腑中。

让它们能停留得久一点，支撑她捱过枯燥疲乏，没有尽头的复习。

还差两步台阶时纪脩停下脚步，往安忻的方向看了眼，“不回房间吗？”

“嗯，”安忻拖着疲倦的尾音，随口道，“我充会儿电。”

纪脩没问她怎么充电。

黑暗中他们看不清彼此脸上表情。

安忻趁机看了楼梯上的身影好几眼才收回视线，转身回房。

“安忻。”纪脩突然叫了她一声。

安忻停住脚步，回头看他，“有事？”

纪脩抬脚走完最后两步台阶，继续往前走到她身前。

在安忻犹豫是直接冲回房间还是假意去卫生间时，纪脩动作很快地将身上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

在丢下句“早点休息”后他率先转身回了房间。

安忻站在原地。

纪脩的房门关了后，二楼平台再一次陷入一片暗沉。

男生的运动外套上，有一股干净清爽的薄荷香。

安忻无声地笑了笑，带着她的充电宝心满意足地回了房间。

2016年夏

高考那两天，京城的天气出奇的好。

安伯耀请了两天假，亲自送两个孩子去考场。

“两证和文具在文件袋，早上出门我检查过，”纪脩说着把安忻那份东西交给她，“矿泉水的包装撕掉了，瓶口开过，你喝水时当心点。”

安忻心不在焉地接过。

“按照你的复习程度，考什么都不会超纲，”他说完似乎是不放心，又补了句，“就算遇到一时不会做的题，也别钻牛角尖，先放着，等……”

安伯耀和司机的笑声同时从前座传来。

纪脩停顿了一下，在他们的视线不断往后座瞟时，就算脸色越来越红也依然坚持着说完了对安忻的嘱咐。

安忻不像往常一样笑话他唠叨，不仅一言不发认真地听完，最后郑重地点了下头，“好，我知道了。”

检验这半年成果的日子终于来了。

安忻既紧张又兴奋，上一秒对自己充满信心，下一秒又觉得很多知识点没复习全面，整个人恍恍惚惚不在状态。

但在听纪脩说话时，哪怕是被翻来覆去在学校和家里听烂的长篇大论，配上他清冷沉稳的声音，也能缓解她不少的紧张，更是让她心里安定不少。

司机终于找到停车位停好车，准备下车时，安忻拍了下纪脩肩膀，很努力地挤出半个笑来。

“纪脩，加油。”

纪脩抬手轻柔地摸了两下她的头顶，很难得地面露微笑，说了声“好”。

即便只要他愿意，半年前就能被全国排名第一的政法大学提前录取，根本不需要参加高考，他也没有任何犹豫地选择了放弃保送。

只因他想要亲自陪她走这一遭。

高考结束后，安忻狠狠睡了两天。

不管成绩如何，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她在需要付出的时候努力过，结果如何都不会后悔。

刚考完大家都很安静，大概都和安忻一样睡了个底朝天。

两三天后才渐渐热闹起来，各种群里都在约着出去玩。

高考复习这半年多来，除去京郊玩过次蹦极，安忻每天两点一线，天天复习到深夜，和“玩”字完全不沾边。

被压抑了太久的玩心，高考结束后彻底被释放，安忻几乎天天约了人出去玩。

纪脩就没她这么爽了，高考刚结束，安伯耀就带他去见了些人，又安排他在某个部门暑期实习。

他不是在实习，就是在图书馆，比起高三时更忙。

高考过去快半个月，两人在家里碰面的次数竟然屈指可数。

前几天安忻天天出去玩，但玩来玩去，无非是吃饭逛街唱歌，很快就兴致缺缺。后来就懒得出门了，在家老实呆了几天。

只是早上她起床时纪脩已经离开，晚上他通常都要呆到图书馆闭馆才回家，有时和安伯耀出去应酬，更是直到凌晨都看不见人。

原本也不觉得，在家连着几天都没见上一面，安忻心里才开始在意起来。

安忻给自己定了个闹钟。

第二天早上七点从床上爬起来，打着哈欠推开门，果然看见从卧室里出来的纪脩。

他已经洗漱完，换好衣服拎着包，看样子连早饭都不打算在家里吃。

看见安忻，纪脩显然吃了一惊。

安忻问：“去图书馆？”

纪脩去兼职的单位会穿得更脩式一点。

纪脩“嗯”了声后往楼下走。

她往前跨了半步，急道：“能不去吗？”

纪脩停住脚步，回头看她，“有事？”

“……”安忻语塞。

其实她也没想通为什么要特地定个闹钟，就为了早上见他，可见到他之后又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做什么。

没有任何理由。

更没有立场。

安忻垂下头，神色黯然，低声说了句“没事”后不等纪脩再说什么，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关上门，她把自己扔进床里。

大热天用毯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蒙起来，蒙了很久，直到身上开始冒汗，毯子里的呼吸变得浑浊，才不得不掀开。

她睡不着，也没法把自己热晕过去，在床上怔楞地坐了会儿，她不再折磨自己，干脆起床。

纪脩已经离开。

隔壁的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

窗帘拉开一半，盛夏早上的日头已经很脩，房间里被照得明亮一片。

房间里的所有东西，干净，平整，有序，就和它的主人一样。

安忻走到窗边，看着两张并排摆在一起的书桌。

她的那张上什么也没放，高考一结束，她就让苏芸帮着把自己的复习资料打包封箱了。

纪脩的书桌上，简易书架上依然摆满了书，只是不再和高三有关。

安忻随意抽了两本，都和法律专业书籍。

她放下书，走到那排夸张的书架前，果然看见好几层书架上都摆满了同一专业领域的书，连司法考试的复习资料都有。

在自己睡得昏天暗地，在所有人因为高考结束，报复性地疯闹玩乐时，他不仅没有放松过一天，更是无缝链接地开始了下一个人生的阶段。

而他很可能，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脩在安忻对着一墙壁的书发呆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像是怕打扰房间里的什么，她退出房间才接电话。

*

装着琥珀色液体的玻璃杯在安忻眼前晃了两下，见她依然没反应，冰凉的玻璃轻贴了下她脸。

她一个激灵，终于回过神。

陆宇飞瞧她这幅心不在焉的样子，叹了口气，“不是你说来A HALF的吗，怎么看着心情不好啊？”

“谁心情好来酒吧啊！”身边的人说了句。

“有道理，”陆宇飞认同地点头，然后对安忻说，“要不跳舞去？”

安忻上次来A HALF也同样心情不好，在舞池里疯了会儿倒是好多了。

安忻睨了眼挂在内场四周的巨幅屏幕，心有余悸，“别害我。”

回忆起上次那件事，陆宇飞依然愤恨不平，“不知道哪个傻逼，拍了你跳舞的视频发出去，那么巧竟然会到你们家老安手里。”

陆宇飞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被他舅舅狠狠骂了一顿。

这件事已经过去挺长时间，要不是触景生情再提起，安忻都快忘了。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和某个人改变了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处模式。

在一次次的针锋相对中彼此试探，靠近。

“说起这事儿，我也是最近才听说，”陆宇飞突然想到什么，“原来我们来A HALF的第二天，A HALF就被匿名举报了，举报内容是接待和卖酒给未成年，举报的证据就是你那个视频。”

安忻抬眸看向陆宇飞。

“放心，只截取了视频里一个画面，你的脸也打码了，”怕她担心，陆宇飞赶紧解释，“我舅舅为这事儿，没少托人。其实一家酒吧没了就没了，对他来说连拔根羽毛都算不上，但A HALF对他有特殊……”

陆宇飞发现自己岔开了话题，顿了顿，又转了回来，“我舅舅最后找到拍视频的人‘教育’了一顿，然后顺藤摸瓜，把所有流露在外的你的视频，一个不留全都删了。”

身边有人听完陆宇飞的话，突然说了句：“我怎么觉得像是安忻自己举报的，你舅舅一出手，视频就全删光了，最大受益者不就是安忻吗？”

“胡说八道……”陆宇飞刚要反驳，心里却一顿，下意识看了眼安忻。

陆宇飞当然知道不可能是安忻举报的，但那人说的没错，最大受益者确实是她。

而除了她，不希望那些视频流露出去的除了她爸爸就剩下……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看安忻脸上的神色，很显然她也已经猜到是谁了。

陆宇飞不禁皱眉，那人就不怕他舅舅小心眼发作撕了他？

安忻在听说了这件事后，始终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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