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二十五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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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二十五章

驴车上, 谢馨如还没从大哥差点卖身救她的消息里回过神,就被这一场骂战给震住了。

她感觉自己稚嫩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在她的记忆里,春桃姐姐是个温柔爱笑、又会做甜食的漂亮姐姐, 今日才知, 她竟还有这么彪悍的时候?

扈才宝本来连气儿都不敢喘, 见这两位大美人终于‘停止’骂战了, 他才连忙喘了口气,目瞪口呆道:“我的个乖乖, 只听说过何掌柜凶悍,没想到李掌柜也这么凶悍, 这是一个赛一个凶悍啊!”

米铺的贾老板围观得正乐呵呢, 听到扈才宝的话, 笑着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是没见过她们更凶悍的时候……”

何春桃和李红杏正处于隔空对峙的状态,这种时候,谁先示弱谁便输了, 听见贾老板在旁边聒噪, 两人异口同声地冲他吼了一句:“闭嘴!”

贾老板本来准备高谈阔论一番的, 被俩人这么一吼,只好把嘴闭上了。

米铺旁边醋铺的甄老板跟贾老板是死对头, 见他吃瘪, 她拍腿大笑道:“姓贾的,让你没眼色,这下知道女人都不好惹了吧。下次还敢不敢再来惹老娘?”

“我呸!你也算是女人?”贾老板毫不客气道。

“老娘不是女人怎么生下你这个龟儿子的?”甄老板翻了个白眼道。

……

一战未平, 一战又起, 那边骂起来了, 这边自然而然就消停了。

何春桃和李红杏两人互瞪一眼, 谁也不肯再搭理对方,俱都冷哼一声,转身回了屋。

见她二人回了屋,没了热闹看的众人便也各回各屋了。至于甄贾老板的骂战,大家早已司空见惯,毕竟他们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骂来骂去也就是那么几句,实在没什么意思,众人自然也就没兴趣再围观了。

原本热热闹闹的街道瞬间变得空空荡荡,谢霁庭三人一时面面相觑,赶紧上车往桃原食肆后门去了。

何春桃忍了那李红杏三个月,今天一口气都骂了出来,不说酣畅淋漓,也算得上痛快了。

然而,回到院子,看到小安眨着大眼睛看着她,她顿时有些懊悔,她刚才骂的那些话,小安不会都听到了吧?

她之所以一直忍着李红杏没有跟她对骂,其实也是想给小安做一个好榜样,不想给他留下一个他娘是泼妇的印象。

小安却仿佛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笑着开口道:“娘,您放心,我刚才捂住耳朵了。”

不过他故意没捂那么严实,因而多少听到了些,他娘骂人好厉害啊,他好佩服!

何春桃闻言看向巧秀,见巧秀点头,这才松了口气,摸了摸小安的头道:“下次再有这种时候,也要记得把耳朵捂住,知道吗?”

“嗯,小安记住了。”小安乖巧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想,他下次也要像今天这样捂松一点,这样就可以听到娘亲骂人了。

知道谢霁庭他们要从后门过来,何春桃便把后院的小侧门打开,提前在门口候着。

等驴车到了,便帮着把谢馨如扶下车,一路扶到右边房间的床上躺下。

扈才宝还急着赶驴车去趟县城,谢霁庭便先把车上的行李衣物卸下来,又分了几趟搬到房间里。见床上已有被褥,便先把带过来的被褥放到一边,以备不时之需。又将洗漱之物还有药材等放到几上。至于衣服,三妹除了身上穿的是来的那日跟扈大娘新买的,就只有一身流放路上穿的旧衣。

何春桃看在眼里,当即决定改日给馨如买两身冬衣,冬天快到了,没有冬衣穿可不行。

谢霁庭一边帮三妹归置行李,一边打量房间,见房间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桌上还摆着一束芙蓉花,便知她是用了心了。只是,他除了在心里默默地感激,暂时也回报不了她什么。

一切收拾妥当后,何春桃便让谢霁庭赶紧去请陈老大夫。从院子后门到医馆,不过几十步路,陈老大夫过来也方便。

趁谢霁庭不在,她才把小安叫了进来,介绍给谢馨如认识:“这孩子叫小安,是我儿子。”

“春桃姐姐,你都有孩子了?”谢馨如很是吃惊。

“是呢,都三岁多了。”何春桃点点头,又吩咐小安:“小安,快,叫小姨。”

“小姨好,我是小安,大名赵怀安。”小安认真地自我介绍道。

谢馨如见这小孩虽瘦弱了些,但长得却十分秀气可爱,一本正经说话的样子就更可爱了,听他叫她小姨,她心都要化了,下意识地想从身上摸索个什么东西出来给他做见面礼。

可摸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摸到,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早已不是国公府的小姐了,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头上插金钗手上戴镯子腰间悬玉佩,随手一摸就有好东西赏人。

“抱歉啊小安,小姨今天忘带见面礼了,不过你放心,下次小姨一定给你补上。”谢馨如承诺道。

何春桃见她神色黯淡,知道她如今的境况,根本拿不出什么见面礼,便笑着道:“小孩子家家的,要什么见面礼?你既然来了,就安心住下养病,有什么不舒服的或者是缺些什么,都直接跟我说就行。”

想到自己有时候做菜招呼客人未必顾得上她,便又把巧秀叫了进来,介绍道:“这是我店里的巧秀,只比你大个两三岁,你有什么事也可以同她说。”

又对巧秀道:“巧秀,这就是我妹子馨如,你闲着没事时可以过来陪她玩,也省得她一个人养病无聊。”

巧秀好奇地打量了下这位据说是京城流放过来的大家小姐,见她不但长得好看,气质也格外不同,便道:“好啊,我正愁没有小姐妹一起玩呢。就是不知道她不嫌弃我出身低啥的?”

谢馨如连忙摇头道:“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我现在这个身份,你不嫌弃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那好,我一有时间,便过来找你玩。”巧秀高兴道。

何春桃见她二人还算投契,便放下心来。见谢霁庭带着陈老大夫过来了,便让巧秀带着小安去院子里玩了。

陈老大夫给谢馨如针灸完,却没有立刻就走,而是看向谢霁庭,语气凝重道:“你妹妹的病只要每日吃药针灸便无大碍,倒是你,老夫看你浑身是伤,身体亏空得厉害,若不及时诊治,一旦发作起来,可比你妹妹厉害多了,到时候,即便是老夫,也未必能治得了。”

这话是当着何春桃的面儿说的,谢霁庭便是身体再不舒适,也不想承认,只道:“在下身体无碍,多谢陈老大夫关心。”

谢馨如却急了:“大哥,既然陈老大夫这么说,你就赶快让他帮你诊治一下。不然真的发作起来,就晚了。”

何春桃站在一旁,心里颇有些无语,这陈老大夫既然早就看出来谢霁庭病情严重,那为何早不说晚不说,非要今天当着她的面说?

不就是因为,之前谢霁庭没有银子为妹妹治病,更没有多的银子为自己治病,他说了也是白说。

现在,他知道她借了银子给谢霁庭的妹妹治病,便想让她再借些银子把谢霁庭的病也治了。

这个陈老大夫,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都说医者仁心,他却是借她的仁,去医他的病人。

何春桃本不想搭这个腔,也不想管谢霁庭的死活。但馨如只剩下谢霁庭这么一个爱护她的亲人,若谢霁庭死了,谢鹏锐也不管她,她一个小姑娘在这边关,可怎么活下去?

见谢霁庭再三推托不愿诊治,便开口道:“你就让陈老大夫把下脉,这样馨如也能安心些。”

“可……”

“药钱我来出。”何春桃打断他,又冷声道:“你若是就这么病死了,你欠我的银子谁来还?”

谢霁庭沉默了,他心里很清楚,她之所以要帮他出药钱,绝不是因为怕银子没人还,那样的话,她又何必再往里搭钱呢?多半还是看在馨如的面子上,才说要帮他。

他犹豫了下,还是选择了接受她这份好意。

因为,他现在的确还不想死,他还有许多事情未做,谋逆案的真相尚未查清,父亲母亲还有姑母表弟的仇还未报,二弟三妹还需要他照顾,他欠她的,也还要一笔笔还……

他伸出手腕,让陈老大夫给他把了脉。

陈老大夫把完脉,便开了约莫十两银子的药。

“陈老大夫,可有便宜些的药能替代?”谢霁庭虽然选择了接受她的好意,却还是想尽量少欠她一些。

陈老大夫却道:“年轻人,便宜的药不是没有,但一个用不好,就要留下一辈子的病根子。到时候吃苦吃亏的可是你自己,你可要想好了,到底要不要换便宜的药?”

“不必换了,就用这个药。”何春桃一句话,就让谢霁庭把要说出口的话给憋了回去。

何春桃取了银子,交给谢霁庭拿去医馆抓药。

谢馨如则感动地拉着她道谢:“春桃姐姐,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肯借我们银子,我们兄妹两个怕是都要活不成了。不过,春桃姐姐你放心,等我病好了,我一定好好帮大哥赚钱,好尽早还上你的银子。”

“银子是大人之间的事,你一个小姑娘,就别操心这些了,好好养病便是。”何春桃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

“再过几日我都要满十岁了,不小了。”谢馨如不服气道。

“便是满了十岁又如何,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姑娘。银子的事儿,你就甭管了。”何春桃说完便让她好好休息,自己则去厨房做菜了。

她实在不好意思告诉她,她和她大哥签的那张借条,比寻常放贷的利息还高上许多。

等谢霁庭抓完药回来,主动到厨房找到她,提出要再写一张借条。

何春桃想了想,还是算了。以他现在这境况,半年后也未必能还上那五十两,再加十两也没什么意义。

谢霁庭见她不肯写借条,只好等回去后自己写张欠条。

想着三妹今日针灸完了,药也有她店里的巧秀帮忙熬上了,自己再留在这儿也不太合适,便告辞道:“何掌柜,舍妹这几日就劳烦你照顾了。若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托人来找我。今日我就先回去了。”

见他说完转身要走,何春桃开口唤住他:“等等,你现在要去哪儿?”

“我去找找、有什么可以赚钱的活计。”谢霁庭回过身,诚实地答道。

何春桃闻言嗤笑一声:“你一介流人,能找到什么赚钱的活计?难不成,你还想去旁边米铺扛米?”

谢霁庭没说话,他的确有这个打算,毕竟米铺给的工钱算高的。

“以你现在的身体,要是还去米铺扛米,我那十两银子不就白花了?”何春桃没好气道。

“烦请何掌柜给指条明路。”谢霁庭于是拱了拱手道。她之所以叫住他,应该是已经有了打算了。

何春桃假做思考了下,才开口道:“这样吧,我店里正好缺个跑堂的伙计,你就留下来给我当伙计,一天三十文工钱,虽然比隔壁米铺给得少,但包吃包喝,跑堂的活儿也比扛米轻松许多。当然了,一个月我只能给你一百文钱,剩下的,得用来抵债,如何?”

谢霁庭怎么也没想到,她这次给他指的明路,竟是让他留下来给他当伙计。

她不是应该讨厌他憎恨他不愿意多看他一眼吗?怎么反倒要让他留下来,日日相见?

是实在担心他还不上银子,才让他以工抵债?还是,她想故意借此羞辱他,以发泄她心头之恨?

无论她是想让他以工抵债,还是想借机羞辱他,他都没有理由拒绝。

于是,他点了点头道:“好,就依何掌柜所言。”

见他答应得这般爽快,何春桃心下很是惊讶。好歹他曾经也是仆从成群的贵公子,还是有着才子大名的云明公子,如今一朝落魄,竟能屈能伸到这种地步,连跑堂这种低三下四伺候人的活计也愿意做?

不过转念一想,昨天他都差点卖身给对面的李红杏了,这么一对比,当跑堂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既然答应在我店里做伙计,以后就把何字去掉,直接叫我掌柜的就行。”何春桃说完颇有兴味地看着他,从前她是他院里的婢女,每天都得做菜布膳伺候他;如今,身份颠倒,他成了她店里的伙计,以后每天都得听她使唤。

这么一想,她的银子倒也没白借。

谢霁庭默了下,到底还是改了口:“是,掌柜的。”

“诶。”何春桃嘴角微扬,心下说不出的畅快,又拿出掌柜的派头来,吩咐道:“小谢啊,待会儿中午的客人就要来了,你去拿块抹布把前厅的桌椅擦一下,要擦得一点灰尘都没有,等下我要检查的。要是哪里没擦干净,别怪我扣你工钱。”

小谢?他分明比她大上几个月。她这是借着掌柜之职,故意把他叫矮一辈?

谢霁庭心下很是无奈,却也只能听命,找了块抹布,又打了盆水,到前厅擦桌子去了。

何春桃说要检查,本来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擦完后,还真让她去前厅检查,她去到前厅一看,见桌椅果然都擦得干干净净,连柜台也擦得一尘不染。

堂堂探花郎,做起打杂的活儿来竟也这般细致?何春桃心下暗自点头,面上却还是得挑点错处出来,不能让他太得意。

“说让你擦桌椅你就真的只擦桌椅?这张桌子都摆歪了你没看到吗?还不快把桌子摆正些。”她板着脸吩咐道。

谢霁庭心知她是在故意挑刺,但他还是听命去将那张桌子的位置调整了下,哪怕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那张桌子是歪的。

何春桃见他还算听话,才稍稍放下心来。回到厨房后,告诉巧秀:“你回去跟你娘说一声,店里新聘了跑堂的伙计,从今天起,就不用她再过来帮忙了。”

本来她刚开始聘请巧秀来跑堂打杂,就是看中她手脚麻利干事利索,谁知没过几天,吴婶就嫌这样抛头露面跑堂影响巧秀日后许人家,却又不舍得这份工钱,便提出每天中午晚上过来帮忙跑堂,这样巧秀就可以留在后厨打杂,不用出来抛头露面。

虽然吴婶说是不用多加工钱,还按原来的工钱算。但她每天过来帮忙,她多少要给些辛苦费。

要是吴婶做事干净利索也就罢了,她就当多请一个人了。偏偏吴婶做事是个马虎的,不但记菜名老出错,连擦个桌子都擦不干净,还老爱在她面前嚼人舌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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