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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棠刚刚对他说ton的时候,他的心也ton到了极点。那个最娇气怕ton的小探花,终究为了他折花散枝,脆弱的花瓣如烟飘散,化作针芒刺进他骨髓。
外面传来丹措步兵的声音:“禀王上,那栗安放完箭便逃了,要追吗?”
“先不追了。”沙瓦桑看着六神无主的栗延臻,有些苦恼,心想若是方棠死了,这小将军怕是也要随着去了,便吩咐手下给车子换上快马,星夜加急往回赶。
栗延臻一刻也没合眼地守在方棠身边,不停地唤着他。方棠双眼紧闭,面上的血s在被逐渐抽离,气若游丝地软在他怀里,任凭他怎么叫也不出声。
他想起当年只身闯入丹措军营救出方棠那晚,那时的方棠大概也和他此刻一样害怕,手中攥着随时会滑走的希望,只恳求上苍能垂怜自己的恳求哪怕一丝一毫。
这半生他也曾风光恣意、不可一世地活过,也曾浴血鏖战沙场,也曾长亭沽酒折花,如今沦为罪臣、至亲丧尽,却仍有这一颗明珠捧在手中,即便是死,也好过后半生行尸走ro一般活着。
栗延臻心想,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真正地觉得自己活过——是他发现方棠对他真心的那一刻,是他将海棠花小心翼翼收进掌心的时候。
从前他只懂得行军打仗,遵父命行事,是方棠让他re烈地活了一遭,如今与他xin命相连,再也分不开了。
栗延臻抓紧了方棠的手,俯身在他眉头落下一吻。
“夫人,”他终于ton苦地出声,“你醒一醒,看看我。”
敌营
方棠走上高台,头顶是一如既往的月s和星云,清澈晴朗。他手上握的象牙朝芴冰凉,可他却觉得心口是火re的。
面前朱衣的背影越来越近,方棠踏上最后一级台阶,躬身行礼:“陛下。”
先帝转过身,须发皆白,面上的苍老和方棠见他驾崩时的模样相差无几。他伸手扶起方棠,温声问道:“方爱卿,刚刚一步一步走上来,可觉得乏了?”
方棠笑了笑,摇头:“没有,陛下,臣不觉得累。”
先帝却微笑注视着他清减的面庞,道:“你累了,爱卿,朕知道你累了。在朕这里,你不必强撑,若觉得累,就坐一会儿吧。”
方棠看着先帝布满风霜的眼角眉梢,那其中的神情依旧慈祥庄重,心底的防线被一寸寸击穿,终于崩溃一般涌出了眼泪:“陛下,臣……臣真的很累、很累,陛下……臣好累……对不起,陛下,您将丞相之位托付给臣,臣却什么都没有做好……”
他伏在先帝手臂上,像十几岁没长大的孩童一样放声哭起来。先帝只是拍着他的背,低声道:“好了,方爱卿,朕知道你很累。这些年朕寄予你身上的希望,实在是过于沉重,有时忽然想起来,那时你只不过十六岁,是个有着七情六欲的孩子罢了……爱卿,你做得很好了,若觉得累,就放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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