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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子弹头

石慈心近来的运气不怎么好。

她是重庆本地人，从小心思不在学习上，反而对一些爱恨情仇的花边八卦极为感兴趣，中学毕业后不顾父母反对，偷偷摸摸加入了一家花边小报当记者，追着从上海来的那些大明星四处跑。

因为业务能力过于突出，被军统直接找上门，拿着钱要聘请她做暗探。

石慈心岂能为金钱折腰，经过一番激烈的讲价，军统以每月二十块大洋的优惠价格把石慈心招为暗探。

今年军统局发生了很多人事调动，她的服务对象也换成了任鹤星。

自为任鹤星工作以来，石慈心诸事不顺，她本来为任鹤星提供了傅经纶案的重要线索，把何勇的行踪打听得一清二楚，人也确实抓到了，她本以为自己是大功一件，不料任鹤星找上门来，将她狠狠数落了一番。

石慈心纳闷道，军统自己抓错了人，关她什么事啊，反正家里人不支持，她也不想干了。

本想借故跟任鹤星提出辞职，谁知任鹤星同时把手枪和一沓法币拍在桌上，环着手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选一样吧，继续做军统的暗探，还是吃军统的枪子？”

石慈心含泪拿走法币，又被任鹤星给嘲讽了一顿，这娃娃脸看着不显，嘴倒是毒的厉害，“我劝有些人认清自己的身份，当了军统两年暗探把心给当野了？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军统从来只有被开除的，没有主动离开的。”

她的另一个顶头上司向绍卿为人倒很温柔，唯一可惜的是三天两头找不到人。

另外两个资历深些的编辑向来是到点下班，不肯让资本家多剥削一分一毫，石慈心只能被迫挺身而出，在向绍卿不在时担任起代理主编的重任。

唉，早知道还不如继续干记者，石慈心再次叹了口气，敲了敲主编办公室的门。

“请进。”

石慈心慢吞吞地踱进门，用手肘灵活地把门合上，她把文件往绍卿桌上一放，“明天准备刊印的稿件都在这了。”

绍卿道了谢，见石慈心绞着手四处打量，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问她道：“还有什么事吗？”

她转了转眼珠，忸怩道：“我听说，昨天民族路有枪击？”发生这么大的事，石慈心怎么可能忍住不问。

“你这个小特务，消息倒是很灵通啊。”绍卿笑骂了一句。

绍卿这句误打误撞，反倒让石慈心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她撒娇道：“哎呀，你就跟我说说吧。昨天我可辛辛苦苦替你干到下班呢。”

绍卿经不住她的央求，放下笔，“我只说二十分钟，你想听点什么？”

石慈心拿出当年干记者的八卦精神，挤到绍卿身边开始发问，“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了？我看他们管的很严，各个报纸都没让多写。”

“我们走在街上，然后遇见了狙击手刺杀，刺杀没成功，就这么简单。”

绍卿轻描淡写地回答显然没让石慈心满意，她不死心地追问，“那个狙击手为什么要杀人啊，是有人背地里指使还是什么？”

“具体原因还不清楚，因为跟我同行的孟参谋长已经将他当场击毙，巡捕房总不能去审讯一具尸体吧。”等等，尸体！她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主意。

说到孟闻钧，石慈心来了兴趣，挤眉弄眼道：“绍卿姐，那个孟参谋长跟你，是什么关系啊？”

绍卿道：“一个朋友。”

“真的？”石慈心半信半疑。

“想什么呢，我是有未婚夫的人。”向绍卿轻飘飘的一句话，在石慈心八卦的心灵里掀起轩然大波。

这两人绝对有故事！

她还欲再问，绍卿却下了逐客令，“二十分钟到了，请回吧，再不走就扣工资了。”

“哪有二十分钟这么久......”石慈心小声嘀咕了一句，不情不愿地挪到门口，临走时还扒着门框可怜巴巴地看了绍卿一眼。

绍卿被她这一步三回头的架势搞得有些好笑，“等等，”

石慈心冲了过来，“你想展开说说吗？”

绍卿从桌上抽出一叠悬疑小说的稿子给她，“行了，八卦讲完了，做点正事，这是昨天新投的一份小说，我对小说没什么研究，你来看看内容是否合适。”

石慈心不敢反抗，接过稿子垂头丧气地走了。

绍卿打发走石慈心，继续思考刚才一闪而过的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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