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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他穿了一件雪白的吊带长裙, 锁骨留了男人昨夜咬下的吻痕,长发温柔地披散而下,眉间红痣的色泽古典, “您怎么又受伤了?”
他握住男人满是鲜血的手, 轻轻地说:“下回狂躁症发作的时候, 您对我怎么样都可以, 请不要再伤害自己的身体。”
“先生,我会难过的。”
男人听到自己的妻子这样说。
他们起初只是治愈狂躁症的合作者,是男人有一天鬼使神差提出了结婚的请求, 他亲吻着男人紧抿的嘴cun。
他说他愿意嫁给他。
一年间他的妻子总对他满是关怀, 无微不至, 清晨醒来便会为他准备并不算好吃的早餐,他在进食时会看到妻子忙碌着将他要穿的西装取出来,他会一边给自己系领带一边像猫一样拿手指去go弄领带的尾。
协议结婚期限为一年, 一年间他们耳鬓厮磨相互亲昵, 一年后男人第一次有了不舍的情绪。
“亲爱的, 游戏结束了。”
他那位温柔病弱的妻子冷冷地说,妻子那双狐狸眼里不再有爱意, 他变得极为冷漠, 枪口对准丈夫的心口。
无情将其毙穿。
心脏被毙穿的瞬间一点疼痛也没有,可他垂眼, 摸着正在汩汩流血的洞, 血ro模糊, 子弹卡在自己心腔的位置愈来愈深, 缓缓成了一把碎裂开来的玻璃刀片, 刀片带了滚烫的痛觉让他什么也说不出, 下一瞬子弹滑了出来, 连带只有他能看见的那些细碎的鲜血淋漓。
比千刀万剐还要疼,带着极致的绝望,像是把心揉碎后又被践踏焚烧,男人缓缓垂眼,看着地上那个还在滚动地沾满了鲜血的子弹。
上边折射开来便是他妻子那张漂亮的脸。
妻子对他丝毫没有留恋地起身离去,眼前的一切迅速碎片化,又是下一个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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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纪岷疆从那尾发解下的铃铛随意掷了地,他俯腰而上,长指轻轻捏着喻南桥的下巴,阴影笼盖下来向乌雀无声诉说着占有yu。
高跟鞋颤抖地往后挪去,乌雀说了抱歉后就仓皇离开了,她其实是害怕纪岷疆的,尽管她的哥哥与纪岷疆是从小便认识的朋友,纪岷疆一点也不像个人,倒更像个杀戮机械。
纪岷疆长腿向前一迈,他抢过喻南桥怀里的琵琶沉默着往前走,他不懂乐器更不懂得这把琵琶的珍贵,于是只是握着琵琶上部的长柄,玉坠子猛地一下一下砸向面板,丝线发出刺耳的杂音。
其中一根还断裂了。
喻南桥没有跟来,纪岷疆不回头,敏锐的听觉让他无法催眠自己,哪怕是抢了喻南桥最心爱的琵琶,哪怕是将其毁掉,喻南桥也没有跟来。
为什么呢?
【他不爱你】
【他才不会在乎你呢】
【这一切不是你想要的吗?你希望他欺骗你而后从中感到痛苦,你不是在赎罪吗?为什么还有他会不会爱我这种可笑的想法】
——哐当!
琵琶被他失控地砸落在地,面板随琵琶弦一并断裂,他跪在地上,心脏剧烈跳动,颅内血海翻涌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那些话。
他已经听腻这些话了。
琵琶上的玉坠子还没碎,纪岷疆掌心摸着这块温凉的玉,像是摸着喻南桥,同样的温柔外皮下一触摸,却是刺骨的冰冷。
逐渐沉沦里这种可以触碰却无法得到的痛苦似乎不是第一次了,无数记忆碎片还未拼凑便再度破裂,眼前又满是血雾,金色的竖状瞳孔红线微晃,他站起来,缓缓朝白玉京的出口走去。
那里吵死了。
抬眼,他看见了谢臣。
“滚开。”纪岷疆烦躁无比。
谢臣摘掉那副斯文的金丝边眼镜,他在用和纪岷疆一模一样的脸与他对话,“你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喻南桥会同意你的合约?你觉得是他害怕被流放地面?不,他根本不会害怕那些,他做这些事只是为了我。”
“我曾将他带入另一个世界,我陪着他一起长大,后来有人杀了我并以我的身份将他再度扯入这个世界。”
“那个人对他说,如果他在这个世界成为赢家,便可以复活我的生命,事实真的如此吗?他的记忆便是正确真实的吗?如果是被篡改过的呢?”
“如果,他并非经历过其他的副本,而永远在这个观音城无限循环呢?”
“你觉得他没有感情不懂爱?恰恰相反,他是这世上最仁爱的,他可以为了他所守护的世人而献出生命。”
“你毁了他所守护的一切,纪岷疆。”谢臣歪了歪头,cun间满是嘲讽,“我该庆幸我与你分离开来,因为他恨的是你而非我,我一直在为重建他想要的那个观音城而努力,只要你死了,这个世界就会回归,到那时,他就会爱我的。”
他就会爱我的。
“不、行。”纪岷疆一字一顿,英俊的脸藏匿在黑暗里,像是诡谲的恶鬼。
地面开始剧烈颤抖,纪岷疆耳畔传来观音城保护屏障碎裂的声音。
——砰。
等他恢复意识的时候,手中枪支已然上膛,枪口还发出滚烫的白烟,过强的力道而导致烧灼。
子弹一瞬间贯穿了谢臣的头颅。
谢臣的身体破裂开来再也不见,像是一具本就虚无的灵魂。
啪嗒。
纪岷疆紧攥在掌心的戒指落了地。
地面仍在颤抖,连带戒指的位置也挪动了。
到了喻南桥的脚边,戒指沾了谢臣的血,喻南桥弯腰捡了起来。
喻南桥走过来时,纪岷疆后退了,他转身,朝白玉京的出口走去。
他在寻找令他发狂的噪声。
吵死了。
血味的信息素又收不住了,这回的带着更为可怕的杀意而开始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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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京正在举办十年一度的外交大会,贫民每逢十年便会期待制度能为他们多一些仁慈,土地请多给一点,食物与水源也请干净一点,ya榨剥削的金钱与自由也请还给他们一点。
十年又十年,观音城的制度并未让他们看到希望,他们在希望里开始愤怒,为什么呢?
我们自出生起同为人类,为什么会因金钱与地位而走向不同的人生,银行家的儿子是银行家,军政者的儿子是军政者,资本家的儿子也是资本家。
贫民的儿女也是贫民。
外交大会根本就是富人为了伪装出善良和仁慈的人皮,他们不会为了人类而修改制度走向更好的未来,他们只是在越来越贪心地圈割金钱和名利。
上一个十年他们等,等到了身体素质c级以下要被放逐的新政策。
他们的家人被无情放逐,成为了怪物们的食物。
这十年他们能等到什么呢?他们放弃了对观音城抱有希望的愚蠢想法。
这一次,贫民窟的人们冒着宵j的检测激光也要来到白玉京政府的大门前进行呐喊与辱骂,来的过程中他们被警卫和士兵阻挠着,检测激光也在对他们进行无差别扫射击毙,所剩无几的贫民冒死到了白玉京,他们看着观音城虚伪华美的外皮,漫天都是孔明灯与赤红许愿符,可那些都是富人才有资格玩的。
白玉京的武装力量非常强悍,他们在竖状胭红的对开大门后方用枪口对准正在叛乱的贫民。
贫民们拍着栏杆,他们撞击着试图将这道象征阶级的大门毁灭。
“你们迟早会下地狱的!”
“你们这群只顾享乐而不顾我们死活的恶鬼!”
满地都是金碧辉煌的碎星火花,贫民们脏烂的鞋踩在上面开始烧灼,这本该是人类珍贵的文明,如今却因为富人们的贪yu而变得肮脏。
这里的一切事物都变得肮脏了,那些在历史长河中本神圣恢弘的诗词歌赋、玉石宝器还有绘卷建筑都成了富人们用来装横体现自己内涵的物品。
文明不该是这样的,他们分明是在玷污文明!
“接到指令。”防卫队的队长关闭通讯器,黑色武装头盔下一双眼过分木然,他率先将枪袋安好,子弹上膛,他对部下挥了挥手,沉声道:“尽数击毙!”
“你们凭什么将枪口对准我们!我们都是人类!”贫民里有人大喊:“你们不把枪口对准地面那群强占了家园的怪物,却将枪口对准我们?”
“你们哪里算是军队,分明是一群懦夫!”
“懦夫!懦夫!观音城制度的走狗!”
亮蓝色的激光已然从天棚扫射而下,它自动监测到这群违背宵j而来政府滋事的贫民。
队长已经在愤怒下扣动了扳机,连带他的部下,枪口对准手无寸铁没r没夜为观音城做着最低级贡献的贫民。
纪岷疆却抬手,死死将枪口ya下。
——砰!
枪响让这里陷入死寂。
激光也被强制关停。
“吵死了。”纪岷疆喃喃道,他猛地抬眼,金色眼珠晦暗不明,他又说了一遍,“吵死了。”
而在另一边,在温暖华丽的会议大厅里,政客与财阀们散漫谈论着制度是否要进行变革。
春夜城那位年轻的政客被强制退场,但还有人也在像他一般真正地去思考文明与共存。
在政客即将被观音城雇佣的杀手所杀害时,春璟救了他。
在有贫民因叛乱而负伤时,乌雀动用乌家的能力及时对他们进行了医治。
在纸醉金迷的上流阶级里,朝野字字铿锵着把上等人们吵醒,每一个字都震撼刺耳无比,他是来自现实世界的懂得尊严与自由的鲜活的人类,而非由高级程序所编成的只会受指令做事的机械人。
“请修改观音城的制度!我们不需要用阶级划分出高低贵贱!我以我的职业与朝家的荣耀向诸位担保,我们是在为人类的未来而努力,就像我的姐姐曾誓死为观音城战斗!”
朝野掌心摸着胸口,那里滚烫佩戴着象征荣耀的英雄勋章,进入游戏后他多了这份记忆,朝野的姐姐朝衡为观音城的和平做出了巨大贡献,她同时也在为贫民争取他们应得的权力和尊重。
她死后观音城并未她所设想的重建,相反愈来愈糟,病毒爆发本就荒芜满是辐射的地面再也无法回归,人类变异成血腥残暴地怪物用另一种方式继续做地面的主人。
而未变异的人类浮空而上苟延残喘着,谁能保证这般就能永久安全呢?在人类最需要团结的时候,政客和财阀却将贪yu发挥到极致。
纪成君坐在象征最高财阀地位的位置上,他居高临下看着会议大厅所有的人类。
他的儿子不在。
——滴。
警报声长鸣不绝。
“产妇失血过多,我们的血库没有她的血型补给。”医生在产房缓缓道,它是仿生人于是机械指令让它无论何时都可以保持冷静,尽管双手满是生产时的鲜血。
这句话让护士直接哭出来了,她哽咽着说:“长官您坚持住,我们一定会救您的,您一定可以撑过去的。”
病床上朝衡已然奄奄一息,护士努力对她笑了笑,“您刚生了一个很健康的孩子,您一定要坚持住,那个孩子还没有学着喊您妈妈呢。”
朝衡惨白的嘴cun动了动。
朝衡在哭,这位在战场上战无不胜的指挥官此刻在哭,银蓝长发湿透着黏在脖颈,金色眼瞳无神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她的孩子一点也不健康,她的孩子方才从她的生育器官里爬了出来,那股力气将她的ro撕裂开来,与她如出一辙的发色与瞳色的孩子很虚弱,而且她能清楚感受到自己的孩子和自己一样患有狂躁症。
他一点也不健康,她和他一样要死掉了。
恍惚间她失去了意识,可存余的一点听觉让她听见了自己丈夫纪成君的声音。
似是在和那位仿生医者吩咐什么。
“我爱人研制的那批治疗狂躁症的y物是否可以投入使用?”
医者回复道:“纪先生,那批y物的确有控制人的意识与复刻鲜血的功能,但副作用也是无法逆转的,注射y物也许会令您的妻子死亡。”
纪成君的声音格外冷漠,朝衡听见他说:“我要保证我儿子的生命安全,他必须活下来。”
“先用我爱人的身体做实验吧,如果她活下来了,再将y物注射给我的儿子。”
失败了。
他的妻子变成了神志不清的怪物,妻子咬了仆人,仆人咬了家人,于是病毒蔓延开来怪物肆虐,纪家动用武装力量将怪物们赶出了观音城,他与春夜城、狂欢城的财阀进行联手垄断了近乎百分之八十的土地。
他用本家的金钱与能力重建家园并创造出足够安全的保护屏障。
纪成君成为了观音城的英雄,他的妻子却代替他成了罪人。
他的妻子为观音城征战一生而拼命守护,病毒爆发,他却为了维护自己的名誉而选择让已逝妻子来承担他的罪恶与骂名。
他的儿子自己查明了真相而与他这个不合格的父亲进行了决裂,十年没有回到观音城。
纪岷疆遗传了他母亲的狂躁症,但更难以控制,每每发作便会痛不yu生充斥杀戮yu,他儿子活下来了,但代价是人类的沦陷。
这都是他自己犯的错。
纪成君这样想。
“有财阀在帮助我们!”
贫民冲垮了防护栏杆,纪岷疆阻止了军队的击毙任务,他们认为纪岷疆是来救他们的,第一财阀如果对他们施与援手,那么这场阶级战争简直会轻而易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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