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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鸿案相庄
第二日天刚擦黑，是安岐便在露天校场摆起了宴会。
岸边烧着明晃晃的篝火，数十张长桌围着火摆起，巨大的烧烤架上叉着昨日打猎而来的野猪羚羊，肥油顺着烤架的翻动滴进火里，滋滋的冒着烟气。
桌边堆着用山间溪水酿成的酒，香醇清冽，两杯下肚便引得豪气大发。
上怀州珩不许是安意辰喝酒，悄悄的将酒换成了茶，是安意辰发觉味不对，捂着嘴偷笑。
“近日朝中大臣来信，说是贡院的考生们正在认真备考，朕心甚慰！想必将来又会有不少有学之士入我北朝。”
是安岐举起杯，嘴里嚼着卓嫔喂给他的烤羊肉。
“皇上英明，此乃我北朝之幸，我北朝必定千秋万代！”跟随而来的大臣们举杯应和。
是安意辰眉梢微挑，应付似的举了举，然后低头喂着兔子。
一杯酒下肚，是安意巳突然来了兴趣，叫身边人牵马而来，自己则在众人面前表演了马术，引得众臣拍手叫好。
是安意辰小声道：“和猴子一样，哪里好看了。”
听到这句话的人无一不抿嘴偷笑。
“这大皇子才能出众，北朝有这样的皇子，百年无忧了。”长着满嘴胡渣，嘴上流油的大臣笑着说。
“何止百年？先帝爷开朝，到了皇上这一代北朝国力昌盛，大皇子又有治国之能，我看呢，千年不止！”
“行了行了。”是安岐看着是安意巳很是满意，他的五个儿子里，也确实只有他有些才能。
“皇上，大皇子为您治国理政，消瘦不少呢。”卓嫔娇媚的看了是安意巳一眼，又继续在是安岐耳边鼓吹风气，“大皇子的功劳有目共睹，臣妾身在后宫也常常听宫女们说，大皇子体贴下人。臣妾身为他的庶母，今日斗胆替巳儿求个奖赏，皇上可不能拒绝。”
是安岐宽厚的手在卓嫔的柔软处捏了一把，“依爱妃看，应该给巳儿什么赏赐？”
是安意巳谄媚一笑，假意推辞：“儿臣为父皇做事，不敢不尽心，能侍奉父皇左右已属荣幸，怎敢过多要求其他。”
上怀州珩冷眼旁观，这对父子演起戏来，还真有那么回事。
关键这个卓嫔硬生生的挤进来，越看越像个搅屎棍，也不知柳梦琼选的什么人，整日就知道在这对父子面前打转。
是安意辰扭头和上怀州珩的目光撞在一起，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
“皇上，您看大皇子多谦虚啊，有这样的儿子，您还希求什么呀。”
卓嫔推了推是安岐的肩头，继续说着好话。
“皇上。”一直闷头喝酒的王归甫一直无话，此刻却出了声，“大皇子已经足岁，臣以为在居住于皇宫，多少不合适。”
他的话一出，旁边的徐景脸色一变。
是安岐的动作也明显一僵，放下酒杯，略微思考后道：“王卿的意思，可是让巳儿宫外立府？”
徐景小幅度地朝王归甫示意，奈何后者视而不见，依旧固执己见。
“臣正是此意，大皇子文武双全有勇有谋，且代处国政多日，臣以为，大皇子有太子之能，臣斗胆，请皇上立大皇子为太子，尽早安定民心！”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瞬间安静，唯有中间的篝火还发出清脆的裂爆声，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投放在是安意巳身上。
还有为数不多的，在是安意辰身上。
“王归甫这么早就要有动作？”是安意辰看向上怀州珩，向他表明自己的疑惑。
上怀州珩也诧异的很，摇摇头表示不知。
王归甫的行为来的太突然，他们也没招架住。
徐景立马起身，身子还在发抖，“皇上，王大人许是酒喝多了，让臣先扶起下去休息吧。”
王归甫看不上徐景一脸胆怯的样子，直言道：“皇上，太子之位不定便会导致众州府人心惶惶，臣今日听闻，二皇子所在辖地正在招兵买马，不知为何。”
“二王兄的封地凉州靠近边关，边境屡屡遭外族侵袭，想来王兄预备兵马是为了更好整治边境吧？”是安意辰微微一笑，“皇上授予二王兄全权管理凉州，有何不妥吗？”
王归甫冷哼一声，道：“世子殿下不带兵，自然不知兵权的重要性，今年边关消停的很，他何须备军？世子殿下身处中都，心思全然飘到凉州了？”
“那王大人倒是心系凉州，辰儿在此处替二王兄谢过。王大人是武臣，依您之见，是一定要等那北狄一族侵害我北朝子民时才能筹备兵马吗？王大人抽空还是多读读亡羊补牢的故事吧。”
“你！”王归甫眼睛瞪的圆，狠绝的剜了是安意辰一眼后又继续上言，“皇上，臣只是举例子，若是太子之位能定下来，那州府也可尽早安定啊。”
是安岐捏着酒杯一言不发，卓嫔审时度势，笑着开口，“皇上，王大人虽然言辞激烈，但也是为了您和北朝着想，其实此事也不着急，您正值壮年，何须这么早呢？”
是安意巳接着话：“是，儿臣愚钝，还需多加历练，王大人的心意我心领了，其实无论什么地位，巳儿都不敢忘记自己的责任。”
是安意辰水眸一转，撅着嘴拉了上怀州珩坐下，“位卑未敢忘忧国，这句话现在讲来，真是讽刺。”
“我怎么觉得，这是是安意巳和王归甫商量好的，平日上朝不提，今天非要当着众人的面讲出来，这不是逼着是安岐立太子吗？”
“你忘记那日我们在徐景屋里听到的话了吗？王归甫一直属意着是安意巳，就等着他当太子呢。”
上怀州珩敛了神色，想了想后道：“前几日我在贡院听考生说过，这王归甫膝下只有一女，有没有一种可能，这王归甫想要在将来一日当国丈。”
“自然有的。”是安意辰抿了口茶后递给上怀州珩，“苦。”
上怀州珩接过一饮而尽，然后听是安意辰继续说：“王归甫的夫人生女难产，当日便大出血而亡。他对这个女儿疼爱有加，甚至不愿续弦，你想想，他的心性这么大，怎可能愿意将女儿随意婚嫁了了一生？”
“他的野心，这一刻真是分明了。”
是安意辰割下一块羊腿肉，想要放嘴里时突然停住，随后放在一边，“就看是安岐怎么应付了，是安岐不愿过早交权，王归甫今日就是碰了火药桶了。”
上怀州珩夹起肉递在是安意辰嘴边，后者咽口水，威胁道：“不许说我胖了。”
然后张嘴，吃了那块肉进去，顺便还搞怪的咬了咬筷子。
召陵见惯了两人的打情骂俏，也想学着上怀州珩喂一口闻语，结果闻语愣了一下，半天没张嘴。
召陵：“不吃啊，那我吃。”
闻语：“……”
是安岐静默一阵，“巳儿还小，在过几年吧。”
“皇上，大皇子已年过十八，已经是娶妻的年龄了，再拖下去，于皇子的姻缘有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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