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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舟黎对桑托斯的命令语气, 峰俊还可以自我解释是听错了，继续着窃听。

接下来几分钟，对方的房间内都没有声响, 舟黎打完电话后是在发呆吗？

峰俊从来没有这么用心窃听过谁, 这比之前他窃听某个表面强势咄咄逼人结果在家是个变态受虐狂的外交大臣还要提神, 同时也叫他紧张。

峰俊全神贯注，好在对面终于有了动静, 是触屏笔碰击屏幕的细微声响, 舟黎在写字，且速度极快，这时候已经晚上11:30了，他居然还在忙着工作？

峰俊心里有点不信, 也有点恼。

你员工都睡了, 你凭什么不睡？

可是，写字声结束后，接着是敲打键盘的声音，同样的速度极快, 快到能挑战最快打字速度的级别, 他到底在干什么？就没点私事要做吗？还是说在跟人聊天？

峰俊咬牙切齿，胜负欲上头了。他心里是明白的, 哪有半夜聊天打字是这个节奏，这分明是在工作！不过他还不至于太愚蠢, 已经派人去调查什么人能命令桑托斯了。

桑托斯归属海森堡财团, 地位极高，但职位比较特殊, 相当于自由投资人, 全球到处跑, 瞧见有价值的资产就会收购，就像培养苗子一样助其成长起来，各区经济发展不平衡，资源优势各异，相对他区的比较优势也不同，因此跨区经济贸易，很大程度上可以助力双方双赢，满足一区需求的同时，提高某区的生产力。

所以某种意义上，桑托斯还是相当厉害的贸易专家，据说脑子也很厉害，出道不久即使是财阀也已经讨不到他的便宜了。

能命令桑托斯的，起码得是海森堡财团的高层，董事会那帮人。

难道这舟黎年纪轻轻，就当上了董事会的成员？

峰俊皱眉，他自己就年纪轻轻成了费里曼家族的代理，这倒也不奇怪。如今世界日新月异，年轻的大脑更受潮流宠爱，老头子们抓着重金退居幕后，操纵年轻人作为代理管理企业已是常态。

那帮财阀学聪明了，知道暴露在外只会受攻击，还不如退居幕后，培养几个傀儡或说白手套在外赚钱来得轻松。而事实就是，大众所看到的福杜斯富豪排行等调查榜上全是他们的白手套，富豪从民众吸血，他们从富豪吸血，食物链叠加，手段越来越隐秘。当某个富豪快没用了，他们就像扔了手套一样，转头换上新手套。瞧瞧白手套的这个比喻多么贴切？

也正是因此，峰俊才不敢轻易联系他的上线。

他的上线肯定知道更多情报，但如果你想更好地表现自己，得到财阀更高层的认可，那就请你学会独自地解决问题，动不动就询问上线只会显得你不够聪明。

而他们这种“白手套”，聪明是绝对的首要素质。

峰俊很耐心，如一条毒蛇般，耐到深夜了也不放过自己的猎物。

人总是会有秘密。

舟黎，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人！

届时，我定会向全天下揭露你的真面貌！

然而，一个小时后，峰俊瞪着眼，眼白上浑是血丝，难掩疲劳神色。

这怎么可能！舟黎居然还在敲电脑，他是在写代码吗？写到这种时候？打两份工？

凌晨00:30，峰俊喝了杯咖啡，怒瞪双眼，非不信这个邪！

好在，对面终于停下了敲键盘，接着是几分钟的静默，然后又出现了谈话声。

“是吗，你需要多少。”

“那些人不好搞定？以你的手段，怎么会。”

“他们撑不了多久，明天就会求你。”

峰俊愣了愣。

舟黎肯定在跟谁对话，但是声线很低沉，带着不可质疑的压力，跟白天温声细语的“舟导”完全判若两人。

可是，分明是几句意义不明的话，却叫他心悸不已，他想起了他的上线，那些人说话都是这般从容。

但舟黎更可怕一层，他的从容是掌控着所有的从容，跟那些人洋溢而出的傲慢而内部腐烂扭曲完全不是一回事。

对，不在一个层次！

峰俊继续听，神色更加凝重。

此时的他，额头上已经全是绵密的汗珠。

他发现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那就是舟黎的级别肯定高于桑托斯！

接着，对面的聊天内容越发令人胆战心惊。

“E区内阁解散了么。”

“那是肯定的，我不觉得他们能成事，应该换更有用的人。”

窃听器并不稳定，时而漏掉关键的句词，可那也叫峰俊瞠目结舌，自己这是在窃听什么人？

舟黎白天做导演，晚上在干……干什么？

峰俊想起白天的“惊鸿一瞥”，心里陡然不安。

他再一看时间，我去，这都快3点了，这舟黎居然还不睡觉？

接下来，他听见了大概是脱下外套的声音，窃听器远离了舟黎，声音变得非常模糊，陆陆续续有说话声，但有时间隔半个小时没有声音，峰俊猜测那是舟黎睡着了，而正当他也要中止窃听采取休息时，舟黎忽然又说着话。

大半夜的，别人那都睡死了，舟导晚上居然不是在打电话就是在工作，他就不累吗？难道就断断续续睡一两个小时？

太变态了，这个人的精神力……有点恐怖！

峰俊听到后面自己都麻了。再收到最新调查报告后，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他猜的没错，桑托斯理论上是会听从海森堡财团的董事会成员，但海森堡财团的董事会高层是对外公开的，里面不仅没有舟黎，也没有哪个姓舟的。

当然舟黎可能是化名，可是这也让舟黎的身份更扑朔迷离了。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分明身份超乎寻常，为什么偏偏跑到A区参演综艺拍电影？

峰俊忌惮的同时，深感好奇。

一早听到动静，昨晚的外衣估计是被回收了，他没办法听到更多。

峰俊坐在峰华传媒的总裁办公室良久无言，忽然惊觉，翻开了网上的各种说法。

舟黎斯人三个月前突然出现在A区公众视野，坐拥A区资产无数，他们可以通过管理局那边的隐秘手段调查他的身份，但也怕是深度伪装过的个人信息。

太离奇了，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他爹峰世美竟是对上了这么一号人物。

这也难怪被摁在地上拿捏了，那舟黎如果有那个想法，上来就能把所谓三巨头按妥当了。

“可恶啊，竟敢耍我！”

峰俊之前的认知被狠狠地打碎了！

仿佛有无数的声音嘲讽他无知弱智！

峰俊怒火中烧：“这肯定是伪装！舟黎在A区伪装成良善的导演，可谁知道他背地里这么变态！几句话之间就能拿捏区域经济！”

这家伙肯定是金融方面的相关人！极有可能是跨区银行的一区总裁！

为了证实舟黎的说法，峰俊还真的连夜对了下现实发生的事情，他说的话宛若天定预言，哪个企业一夜倒闭完全一语命中，哪个人即将落马也是掌控之中。

峰俊又怒又惊，很想把这件事上报上去。

但是由于“预言”验证太快了，这些情报虽然不得了，但相当于已经废了。

就算峰俊拿去上报给上线，上线可能也会当他没事找事，录音的时间是可以修改的，伪装的可能性不是没有，所以……峰俊自认聪明人，当然不会细节犯蠢。

犹豫万分，他选择了放长线钓大鱼，舟黎是深不可测的对手，可如果他钓上来了，他在费里曼家族的地位就不会仅是一介上门女婿，而是真正的有力竞争者！

“呵呵，我不会怕了你。”

利益与风险的较量，还是利益赢了。

峰俊越发大胆，再次收买剧组团队，扩大了对方阵营的内鬼。

还不够，他还要更多情报，他要在剧组宿舍内装满窃听器、摄像头，知道舟黎的每一个举动！

-

也是同时。

梨子影视的季度报告公开了。

该网站一个季度前还被认为严重亏损即将破产，然而仅一个季度，它就实现了盈利！

该消息一出来，影视圈很多人都震惊了。

梨子影视花钱大手大脚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虽然那也是为了未来盈利，但看着一笔一笔钱砸下来，他们也都惊心动魄，真的没想到，梨子影视新来的管理团队实现了盈利。

调查的人分析发现，他们的团队虽然是新来的，大部分是外区人，且此前都没经营过影视业务，但他们思想超前，很快借助各种热度建构了全新的视频平台，实现稳定的用户增速。

甚至，桑托斯壕购不止，众人还在震惊于他的影院狂购时，他转头就拿下了几个短视频的公司。

具体手段外行不懂，据说有点可怕。但毫无疑问，这意味着桑托斯的娱乐圈资源越来越丰富。

当今世界，互联网极速发展，掌控了平台，就相当于掌控了用户。

因此分析人说：“我以为他们会大批出手挖三巨头的人，但并没有，他们注重于基础资源的占有以及搭配，趁很多人还没注意到的时候，便控制了互联网主要曝光之地。”

不像娱乐圈三巨头全是家族企业，不曾上市，也不对外公开内部情况，A区的几大短视频平台都是当年融资诞生，并早早上市的公司。

而对桑托斯来说，搞定几个A区上市公司，易如反掌。

因此，当三巨头还在苦于内部问题，慌不择路时，他们就开始了市场资源的步步占有。

明星偶像想要发挥自身的价值，没有这些基础资源将会是致命的。

不像其他区，A区的娱乐圈由于先天畸形，当互联网风潮一袭来，它们就疯狂依附互联网野蛮生长，流量经济、粉丝经济随之诞生，而相对地，实体娱乐业呈现萎缩的趋势，部分大明星大偶像开演唱会还会亏钱，也是因为畸形的市场生态，像王荷这种可以实现舞台盈利的偶像为数不多。

在此背景下，忽然被斩下了这么多互联网资源，三巨头内部的人都懵了。

他们很害怕，桑托斯这么做的下一步会不会将是下架他们的各种影视综艺等作品，限制三巨头旗下艺人的流量等。

他们越想越惶恐，要不是峰俊的存在，他们可能真得投机转去梨子影视麾下了。

这个石油巨头的赘婿，究竟能不能抗衡桑托斯，改变市场格局呢？

消息传出一天过去，到处都是猜测，双方人马都胆战心惊，只有完全看不懂情况的人还在勇猛输出。

话说前面三巨头出的黑通稿太多了，孟希华调查舟黎失败，恼羞成怒派人编排舟黎，写出过各种离谱说法，其中就有舟黎只手遮天控制节目组、舟黎皇族、舟黎才是三巨头安插的棋子等故事。

这些故事虽然离谱，但确实有一波人是相信的，比如李方洲的粉丝群体，事到如今他们仍在锲而不舍地无根据抹黑舟黎。

舟黎年龄未知，出身未知，交际未知，基本上全是空白，而这反而给了他们广大的想象空间。

他们从外表、声线判断，舟黎的大致年龄可能在二三十岁左右。

那么一个二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他难道就没有对象吗？呵呵，这就是可以加工的空间了！

他们的想象力特别丰富，也特别擅长花边绯闻的编排，节目片场、剧组宿舍的各处都有致力于拍到2shot的站姐站哥。当然，也不只是他们，随着热度的不断发酵，舟黎导演其实也快相当于明星的存在了，很多人都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奈何前一周舟导神秘消失，一回来便是住在剧组宿舍，他们没有什么料啊！

好在峰俊昨天现身，瞬间挽救了一群三流小报。

财阀VS财团，加上经济危机的疯狂渲染，这下他们想没有全民关注都难了。

当日中午，机场走下好几个动画公司的精英团队。

他们受邀而来，碰见老竞争对手，不搞点对抗是不可能的，于是一路上没少话语交锋，冷嘲热讽对方。

动画圈子说大很大，但顶尖的团队屈指可数，他们对彼此肯定是最了解的。

“听说，你们工作室的新作又扑了。”

“呵，扑都比你家新作的崩塌式口碑强。”

两个老头在最前面对骂，彼此都不客气，更不忌讳别人的眼光。

本来他们一听说会有对手团队过来，马上就不开心了，说如果对方会去，那他们就无法合作。

巧的是双方都是这么说的。

他们的风格很不一样，一个追求写实，极致还原现实，一个追求浪漫，极致夸张渲染。因此经常看对方不顺眼。一个说那车子开得那么夸张，都不符合物理规律了，就不怕教坏小朋友。一个说动画片追求真实你什么毛病，夸张浪漫才是小朋友最喜欢的！

据说双方的头头经常互撕，但相对来说，他们彼此的团队成员关系还是挺好的，相当理解对方的创作风格，毕竟对于作品来说，两种创作风格其实密不可分，是互相兼容的。

因此，望着头头的对骂，团队成员相互笑了笑。

当时，桑托斯用以搞定他们头头的说法正是：项目资金已经定下来了，假如你们团队不去，那么资金全归对方团队。

这话一出他们脸色大变。

好一个囚徒困境！

他们岂能让死对头赚了便宜！绝不可能！

于是就是今天这一幕。

不过，对于邀请他们的舟导，他们可是并没有什么了解，只知道是A区拍电影的导演，有钱，人还不错，可以尝试合作。

当他们接上A区网络了解情况后，不免吓了一跳。

一条千万播放量的视频占据了首页，内容正是峰俊与舟黎的正面对峙，画面定格在了舟黎转头一瞥，而峰俊大惊失色的一幕，配的文案则是：“石油赘婿的惊恐！！”

动画团队的成员看到这里愣了一愣。等等，这画风是不是哪里不对劲啊？

一个综艺节目怎么就发展到了商战的地步，连财阀都出现了？

他们感到梦幻，但A区本土人好像已经习惯了，虽然对峰俊忌惮有加，但春秋笔法编排峰俊肯定是不会少的。

他们在车上刷了半天，又刷到了一个离谱视频。

鉴于峰俊本人的长相突出，十分俊美，他才出现一两天，居然就在网上大量吸粉，一看话题榜的关注量都超过了三百万。

这是认真的？

这个峰俊可是赘婿啊，人家是有老婆的啊！

这些外区人还不了解何谓梦女梦男，因此虽然看不懂，但是大受震撼。

他们还发现一个现象，他们本区对财阀普遍都比较厌恶，而A区虽然有部分人敢于表达厌恶，但大部分人的态度是……不当一回事。

为什么啊？

“因为都娱乐化了。”

前面的老头忽然开口，转头对他们说：“因为普遍被娱乐化了，那些严肃的、该认真对待的、该谨慎思考的，被简单的段子、短视频等娱乐化了，这种环境影响下，自然就会如此，哪怕是历史上恶名昭彰害人无数的人都会有粉丝千千万万，一众跨时代簇拥，又何况是一些大恶小恶之徒。”

说话的老头叫封海，白发白须，但丝毫没有老态，反而健步如飞，精神奕奕。

但听到他的话，团队成员登时一愣，气氛恍然间变严肃了。

封老师说的也是……但是这也没办法，比起道德、能力，或许大部分人更看重成就，名声、财富，不然也不会有峰俊这大批的财阀迷妹迷弟了。

这时，另一个老头泉吉良道：“说什么话呢，那关我们什么事吗？我们只是个动画工作室。”

封海眼角一抽，立马转头对上泉吉良，“呵，我们工作室人聊什么，关你什么事，少插话！”

泉吉良嗤之以鼻。

不过还是有人会担心，那费里曼家族这么可怕，自己加入他们对手的团队，会不会招致什么麻烦？尽管心里厌恶财阀，但他们也不得不考虑现实问题。

他们就是这样骂来骂去地来到剧组宿舍。当然，他们在看到“剧组宿舍”时，都不禁停住发愣了几秒，跟所有人一样都会想：啊？这是宿舍？不是五星级酒店？

站在门前的季管家热切地欢迎了他们，一路将他们带到了大型会议室，讲解《导演卡特》的相关任务。

他们不断点头，心道原来如此，对方并不只是拍个电影上映而已，还涉及到多方竞争，甚至是背后势力的角逐。

“各位无需担心费里曼家族，你们所在的区，他们还不能只手遮天。”季管家眯眼微笑，又道：“他们擅长于渲染自身的强大，来打击压迫他人，其实他们也就那样，远不足以无法无天，各位不必担心他们，可专心于你们的工作。”

两大团队内心都是震惊，因为季管家虽然语气平淡，但字句里面可全是对费里曼家族的不以为意。

而他们完全听不出高傲自大的意思来，就好像在季管家看来，费里曼家族的确……一般。

两大团队面面相觑，有点不明白，再怎么样，对方可是石油帝国啊。很多自媒体的说法中，他们一怒可控制全球油价，影响一区经济发展或衰弱。

石油对于一区工业的发展何其之关键。

而这时。

封海点头：“我们本来就不在乎他们，B区、D区的管理局虽然平庸，但不至于让他们为所欲为，我们虽然平凡，也不至于会因为怕他们的信息战而放弃到手的业务。”

泉吉安一听，立刻跟上：“我们同样，我们就是来谈创作的，没必要在意太多有的没的，大致的情况我们了解了，那么就该推进到下一步。”

在工作室老大的话语下，众人收敛了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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