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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社会题材, 怎么会是这个题材？
部分人震惊是因为很少听见这个题材，部分人则是因为这个题材的特殊性。
社会题材通常是反映当下社会各种情况的题材，经常被用来拍摄各种社会问题。在原三巨头的统治下, 这类题材几乎退隐了, 你去看电影院看, 喜剧题材等正向价值取向的题材居多，能够被称为社会题材的电影越来越少。
另一方面, 随着网络各种差异化观念的崛起, 社会题材越来越容易受到争议，观众天然地只会在意自己看到的东西，如果观众认为影片表达的是某一价值观，而该观众恰好不喜欢甚至厌恶这种价值观, 那么该观众就会将厌恶扩展到影片的导演编剧等剧组成员上面。
主创团队是什么动机、什么想法, 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观众觉得你是什么动机。
其引起的负面影响就是，多个社会题材影片的“翻车”，也许主创团队本意是拍好故事拍好社会情况, 但观众只会感到冒犯, 然后对这些影片的主创团队群起攻之。比较熟悉a区影视市场的人，肯定知道这么一起事件。那就是十年前某个导演因为承受不住铺天盖地的“批判”而自杀的事件。
该导演本来是专门拍社会题材的, 影片上映前，他们的团队还期待着大众的正向反馈, 然而事与愿违, 他们受到了铺天盖地的批判，其言语之恶毒, 触目惊心, 给剧组带来强烈的精神压力。
路人就此意识到, 社会题材正是最容易被拷问的题材，而且一招不慎，你就可能容易被钉上耻辱柱上，连你本人都会被翻账拷问，此前说过的任何一句话、任何一个举动，都可能遭遇全面性的质疑。而如果只是理性范围内的拷问，那或许还好，但别忘了，信息传递过程中越传越失真的情况，换句话说，这个过程还会产生大量的谣言，有些谣言是真的难以想象的恶毒，越是感性的人，越难以承受这种造谣。
那起自杀事件之后，社会题材的拍摄者断崖式的下降，一方面人们也怕自己会遭遇这种全网范围的攻击，另一方面，人们也感到灰心，本意可能是好的，只是因为细节上的错漏，解释也解释了，但观众还是不肯原谅。你要冒着生命、精神上的巨大风险去拍一个本身票房都难回本的题材吗。
总之，那之后社会题材就很少有人拍，上映的少了，部分导演如果还是想拍，可能会选择网剧、短剧的形式，尽量拍给友好的观众们，而不是冒险冲入大众视线，然后在众人的审视下被拨丝抽茧，溃不成军。
另一方面，也有人采取了讨巧的方式，也即放弃严肃性，无所不能娱乐。再或者，采取更讨巧的反讽。为了逃避那些锋芒，他们也算是费尽心思。
知道这段缘故的人，一看到“社会题材”，心情就比较微妙。
这个题材不是好不好拍的问题，是市场风险太大，吃力不讨好，不仅票房容易拉跨，口碑也容易崩。
如果不幸被钉上耻辱柱，那更是得不偿失。可能人性就有那么一份阴险，总是想看到理想主义者遭难，就像诋毁神圣的言论普遍存在。
现场众人的眼神有点复杂，一时间静默了几秒。
周礼不知道这段背景，但是能感觉到这种气氛。
主持人：“舟导抽到社会题材，有什么初步的想法吗？”
周礼：“还没有，这个题材我不了解。”
光从字义层面上看，社会题材就是拍社会，可社会这么大，不可能什么都拍，那么估计也要有聚焦。
主持人：“舟导没看过这类型的电影？”
周礼看电影其实不怎么关心类型，类型就是大范畴，有些片可以同时是好几种类型。具体情况要具体说。
周礼想了想，回答：“可能看过一些，但我没有思考过这个题材。”
大家倒是听出来了，舟导并不了解社会题材。
常红归想到了《丫鬟》，《丫鬟》某种意义上也是社会题材，古代社会也是社会，古代社会跟现代人存在一定的距离，因此减少了一定程度的风险。可是舟导的话，应该不会梅开二度，再拍一次古代社会吧。
众人心思转了转。这时的周礼已经回到了座位上。威廉饶有趣味地望着他，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挑战。
常红归注意到他们的交流，心想威廉是个外区人，应该不知道a区的题材情况吧。
话说演员方面，这一次没有了各种公司限制，还真的还原出了近乎市场现实的选角，有着太多的抓马情节。
顺便一提，胡问跟着白吉安过去了北极，他们准备拍个片，冲击全球性的大奖。而白吉安其实很早就相中了胡问。
胡问冲击最佳男配失利，心里想过很多，决定跟随白吉安加深修炼。
胡问跟周礼说了实话，他是比较慢的性格，时常因为追不上剧组节奏而倍感压力，所以希望可以缓一缓，自我沉淀。
周礼当然是答应了，他很高兴演员们有自己的想法。
金玉儿听说胡问的事，心里也有想法。次日她跟周礼说，她想深度学习演技，可能暂时顾不上《导演卡特》。周礼心中欣慰，自然让人给她介绍了好的演技教室，里面的大师课会对金玉儿很有帮助。
林群获得了最佳男主角，但心里认为自己实力不足，所以还想跟着舟导努力。
这方面芳岁好也是，虽然获奖了，她仍然对自己有要求，想挑战更多角色。
所以《导演卡特》少了些熟悉的演员面孔，而多了一些更多元的演员。
剧本没定下来就开始选演员并不适合，之前就有人反馈了这个问题。唐安了解之后，特别把一期节目拆分成了两次拍摄。这次是先拍前面部分，再拍演员投资商环节。
演员在前面部分主要是拍反应和他们的各种想法，特别是对于题材的想法。
唐安认为，像这样抽选题材，然后再拍摄，是《导演卡特》非常重要的环节，可以展现电影的题材多元性，让观众们更加了解电影的题材，及其内容的深广度。
无论什么题材出来佳作，都有可能带动整个题材一起红火，比如《此路茫茫》带火了各种动作电影、《丫鬟》带火了现实向古装电影等。唐安认为这都是很好的正向优化带动。
但即使如此，当舟黎抽到社会题材时，他都不由得心中一颤，脸色复杂。
一旁的丰卫城关切地看了唐安一眼。
唐安最喜欢的导演正是十年前自杀的那位导演，尽管后来新闻说也许是自杀未遂，本人还活着，但毫无疑问，那位导演已经杀死了自己作为导演的职业生涯。唐安再也看不到那位导演的作品了。
唐安的家庭情况有点复杂。他虽然不姓周，却与那个周家有着一定关系。姑姑嫁入周家是一层关系，但这一层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母亲姓周，是当年周家家主的孙女。
孙子一辈除了周家嫡子一系，大多比较边缘，他的母亲自然也不是受重视的，何况她后来还嫁给了更加边缘的唐家。
唐安的母亲虽然嫁出去了，平时的作风仍然是周家传统那一套，对唐安严厉管教，逼迫他各种学习知识，可他实在不是这个料，也是那时候，他迷上了电影。
对当时的唐安来说，拍摄了教育相关题材电影的那位导演，是一种救赎般的存在。他在电影里找到了他很多困惑不解的东西的答案，为何母亲总是那么疯狂，为何自己得承受这么多事。
回想当年，唐安依然心情复杂。
那时的他还小，再怎么为那位导演说话，也抵挡不住铺天盖地的谩骂。
众口铄金，那位曾经对他来说如若金玉宝石闪闪发亮的导演，在他的眼下被销毁了。
“社会题材啊。”
唐安怎么想都不是滋味，心中更是有些担忧。舟导是很优秀，面对三巨头，他从头到尾都能游刃有余地从容面对，但是面对那帮人呢？
有些人之所以支持舟导，是因为舟导反抗三巨头，他们是通过支持舟导，反对三巨头。可是三巨头形势不再，市场渐变正常化，他们又会怎么想呢？
唐安……猜不透“众人”的想法。
丰卫城：“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的市场情况也变了，很多事情说不准吧。”
唐安无意识地点了点头，眼神还在思考。如果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他能保护住舟导吗？虽然舟导看上去很不在乎他人的想法就是了……
这次的拍摄过程较长，好歹拍完了，后面可能还要补拍一些镜头。唐安跑来导演席，提议今天要不要聚餐。
说到聚餐，蓝从心偷偷看了一眼周礼，准确来说，是他的口罩。
都聚餐了，舟黎这家伙总不可能一直戴口罩吧。
蓝从心一想，当即就帮衬起了唐安，说聚餐好啊，好歹也是一个节目组的，都这么熟了，一次都不聚餐太见外了。他仿佛在用视线暗示黄慧配合他的表演。
黄慧呵了一声，但她不讨厌聚餐。
威廉点头：“聚餐好，一起去吧。”
这个外区名导是个自来熟的个性，至少表面来说是如此。他来自s区，s区周围的区大多是比较开放的个性。
顺便常红归再应和一声，好像聚餐就已经确定了。
周礼沉默了几秒，最后点了点头。
导演舟黎的对外表现是性情淡漠，很少主动说话，很少出现在社交场合，一堆大火综艺邀请他，他除了《导演卡特》，连访谈节目都不怎么去。问就是知识浅薄，不太了解。
但他有时候却会表现出对某些东西的过分了解，特别是技术方面的。经某个科技区博主的论证，舟导真的在影院硬件上加载了新的视觉技术，《星舞》即使是对童话不感兴趣的人，都会想去体验一下技术。
众人对舟黎很好奇。看到他同意，想来参加的人更多了。
常红归关注着世界新闻，安慰道：“费里曼家族已经全面崩溃了，那种危险事应该不会发生了。”
可他话音刚落，蓝从心杠了一嘴：“不好说吧，也可能狗急跳墙，更疯魔？”
常红归恨不得用眼神刀死蓝从心。你个混子，怎么走的不是你而是白吉安？
白吉安这小子也是，说走就走，还是去北极？羡慕死人了知道吗？
奈何常红归跟盛世文娱的签约时间还有十年，这一时半会，他也跑不了。幸好的是，盛世文娱的高层目前对他比较支持，虽然时不时地下发建议，但已经没有那么多幺蛾子了。
聚餐场所是相对私密的会场。唐安也省得出钱，毕竟《导演卡特》真为他赚到了不少。
威廉在这种场合如鱼得水，同时跟好几个人聊着天。
唐安找到周礼，客气了几句话后，忍不住跟他说了那些往事。
“社会题材的情况有点复杂……”
周礼：“那位导演的真名是？”
唐安：“顾非。”
周礼好像听过又好像没听过。
见状，唐安不由得再解释：“你应该认识苏方梅吧，她曾经就演过顾非导演的电影。”
周礼仿佛有了印象：“《海湾》，是那一部吗。”
唐安顿一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舟导的记忆是好还是不好。
“总之，这个题材要多点谨慎。”
周礼：“我知道的。”
唐安：“舟导，舟黎是你的假名吗？”
周礼仿佛没听见。
唐安：“娱乐圈用假名很正常，苏方梅也是用的假名。毕竟有些姓氏比较少见，很容易暴露个人信息嘛。”
唐安的姑姑当然姓唐，是改了姓氏，真名没变。
周礼看了唐安一眼，冷不丁道：“年底了，唐导准备去家族聚会吗。”
唐安被他说的莫名后背发凉，下意识道：“我会去，没办法不去啊。”
“我借了表哥的东西，怎么也得给表哥一个交代才行。”
“什么交代。”
“当然是《导演卡特》。舟导，你都不知道，我们那些场地还有很多东西都是暂借的，我那时一穷二白，哪拍得起综艺，还得是我表哥……”
唐安说到这里登时住嘴。他母亲可是警告过他不能在外谈论表哥，不然他怎么样没关系，怕是会牵连到他们身上。他那母亲也是绝了，不管什么事首先考虑的都是她自己，至今仍是娇惯的大小姐性子。
要不是表哥当年镇住了他们，他们可能也是费里曼家族一个下场。
虽然说，财阀世家的情况大同小异，但唐安认为，周家可能是最压抑的。嗯……比《丫鬟》还要压抑、扭曲。
“不好意思，忘了我表哥的事情，他的情况有点复杂。”唐安转而一笑。
周礼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威廉走了过来，手举着两杯红酒，作势要递给周礼。
“舟导，怎么聚餐什么都不吃呢？喝一杯吧？”
唐安眼神错愕了一秒。
周礼接住红酒，才道：“谢谢，我不喝。”
威廉笑道：“这款不合口味？舟导这等人物，应该喝过不少好酒。”
他的语气里没有恶意，跟社交场合上的过分社交积极份子没有两样。s区的聚餐气氛可能更热闹更开放。
但唐安最多请来一位钢琴家，夜店那套可就免了。
周礼把酒杯放在一边，倒是问起了威廉在这边的打算。
威廉：“我看了《导演卡特》出来的电影，舟导，你的电影很好，但是不是过分依赖大投资了呢？不是什么电影都有舟导那样的好机会。”
唐安面色都变了，好家伙，当面说这个？
但是，周礼反而笑了，道：“你说的是一方面，不过，我只想拍出好作品。另外，我认为，好的电影提案，确实应该获得大投资，动用最好的人才、装备、技术拍好，这样不也是一种‘市场选择’吗。”
威廉面露惊讶，没想到舟导看得这么远。
说实在的，电影上映，有时候跟赌博一样，存在很大的投机空间。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存在小成本电影赚大钱的情况。曾经有一部电影，才几万的投资，也才拍了一周时间，就拿下了几亿的票房。你说这投机者看见了，会不激动吗？
所以就有一大堆投机者跑来影视市场砸钱。
全球最大的影视基地在s区，名叫法兰坞，那里年年生产影片，以众多经典影片出名，但同时也是最大的烂片生产地，一个地方一年份的烂片，就占据了全球范围内的五六成，为什么呢，一个原因就是太爱投机。
有人喜欢用低成本博大热片。
有人喜欢用最好的素材搭建出佳作。
这些都是正常的市场行为，互相苛责实属没必要，不同选择罢了。
当然也有对赌协议等复杂玩法，毕竟是这么大的市场，什么样的形式不能有呢。
威廉想了想，不好意思道：“抱歉，是我草率了。舟导的思路很好，我很佩服你能一直这样拍下去。”
唐安插话，又解释了下《导演卡特》的情况。
威廉惊讶：“这么说，除了节目的演员，我们还可以自由寻找外援？”
唐安：“是的，威廉导演如果有想法，可以找你想要的外援，但主演得是节目中的演员，一般情况下的话。”
但是，找的外援如果比主演还会演，某种意义上会削弱主角。有利有弊。
唐安：“《导演卡特》给到的限定条件较少，有很大空间可以自由发挥，像舟导制作《星舞》，还邀请了世界级的动画工作室。总之，这些都是允许的。”
不要觉得堆积资源就能成功，如果真的能，《围城之战》该是《导演卡特》之中最好的作品。电影拍摄没那么简单，并不是单纯金钱游戏，所以才存在广大的竞争空间。有时，太多的自由反而是负担。
威廉思考了下，直说：“不错，我喜欢这种自由的竞争方式。”
唐安放心了，说威廉是姑姑推荐的外区导演，他还有点担心，但看来威廉还是很友善的。
威廉的背后是华式兄弟。华氏兄弟是知名的大投资影视公司，常年革新电影技术，是业界的引领者。
但世界文艺市场的低迷，对大小企业都是伤害，华氏兄弟也是没少亏损。
威廉导演代表着一个影视巨头的排面，能调用的资源绝对不会少。
唐安思前想后。而这时，威廉若有所思道：“我倒是想请苏女士来客串一下，听说a区的观众都很喜欢苏女士，可惜不知道苏女士是什么想法，上次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对《导演卡特》还是挺感兴趣的。”
唐安一愣，转头看向了周礼。
周礼无言，好似并不关心。
聚餐结束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常红归、蓝从心几个家伙控制不住好奇心，时不时看着舟黎的情况，愣是没想到，人家还真就不脱口罩。那口罩就像长他脸上了。
蓝从心忍不住了，趁着酒胆过去一问：“舟导，你这太见外了，脸都不让我们看一下，哪天阵容走到街上我们都不认识你啊。”
周礼还没说什么，季管家就上前逮着蓝从心。
“蓝导，比起这个，你还有更该努力的事情吧。”
“哈？”蓝从心酒醒了，眼神半是幽怨地看着他们离开。
常红归：“蓝导，管家说的没错，你先加强一下自己吧。”
蓝从心一脸黑。
但是不得不承认，确实是啊！
而关于这点，蓝从心有跟景总他们聊过了。以他的实力，再录制下去，可能也是垫底，要不要考虑换人或者什么。景喻那边的意见是“联合导演”，蓝从心继续代表帝天娱乐出任《导演卡特》的导演，实际导戏由另一位导演主要负责，蓝从心仍可作为助理导演，提出相关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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