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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周礼：“你们感觉怎么样？”
桑托斯卡了几秒：“挺吓人……？”
设计师也是卯足了劲才克服心理障碍做出的图, 肝的惊人，想法也惊人。
看看他们的设计集稿，用笔龙飞凤舞, 潦草极了, 但神奇地完全能看出人物或景观的具体轮廓。
桑托斯不会看设计, 却也能从画面中感受到非同一般的魄力。
专注力、技术力、想象力……感觉已经达到了绘画这门技艺的巅峰。
周礼邀请了世界级速写大师，给出题目, 让他在1个小时内即兴画出概念图。大师起初迟疑了, 想了很久才答应，最终画出了这张概念图。
大师好似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画出了什么，画完之后他自己定睛望着概念图，仿佛在观摩神像, 眼里透着几分不可思议。
绘画已死,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刚学绘画的学生都说起了这种话。言外之意是，纯粹的绘画已经不再是文艺的主流。而大师是老人，老到已经学不下新东西, 所以只能抱着这门老旧的技艺, 趁着时代还没有完全将绘画淘汰，找着机会多画几幅画。
大师转头看向周礼, 好奇道：“舟导为什么找我？”
他问得很合理，毕竟他完全不是主流的绘画大师, 最多只能算有自己的风格, 且最近几年已经差不多退圈了，能找人联系到他都不容易。
周礼没有多想, 只是说：“因为我喜欢你的画。”
“喜欢……”
大师微微瞪眼, 随即笑了笑。
“原来如此, 我明白了。”
“舟导，这幅画就送给你了，你的事情我知道，孙女很喜欢你的电影，就当我送给你的礼物吧，不要跟我客气，或许我才应该感谢你给我一个机会。”
周礼看着他，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
大师随后便走了，留言希望他们顺利拍好这部作品。
周礼点了点头。
他们都说完了，助手却还看着那幅画，好似感触颇深。
因为时间紧迫，他们不能都原创，所以想到了网罗素材，广采概念，再统一起来，聚集然后发散，让创意再生创意。
让种子们快速地萌发、开花、结果。
这是非常复杂的工作，不仅需要对行业极其熟悉的人才，更需要他们有着阅读需求的能力。
更重要的是，还要有审美力。
桑托斯这几天自己都想通了，也的确觉得没什么不能拍的，就是障碍比较多，特别是时间，他们极有可能赶不及上映。
“文艺行业都是逼出的效率吗？”
桑托斯有点感慨。
而这时周礼联系了文翠玉。
文翠玉并不经常住在剧组宿舍，而是全世界到处旅游，有了灵感再创作。
她听到周礼的需求，也是迟疑了几秒。
“舟导，这个需求难度很高。”
“可行吗。”
“不知道，我没有把握。”
文翠玉难得这么没有信心。她是古典乐出身，是世界上屈指可数的可以为歌剧编完全曲的作曲家。
音乐这门技艺经常被认为已经过了文艺巅峰期，剩下的音乐最多不过是古典的回响，现代的作曲家怎么也超越不了古典时期那几位闪耀人类史的巨人。
而她被认为是少数能够摸到巨人的人。
周礼：“你先构思。”
文翠玉：“好的。”
这部电影很需要音乐的加持，至少周礼觉得有几个地方有音乐的引入更精彩。
剧组宿舍是名副其实的大酒店，而这几天的武装下来，保密程度堪比军事堡垒，季管家成天在地下基地监控情报。谁又想到，这只是为了拍电影。
开机几天后，他们就迅速分完了工，各人负责自己的工作。
助手提醒道：“目前有点担心演员跟不上我们的流程。”
对，这倒是一点。
演员跟不跟得上是很大的问题，仰光那边压力也比较大，现在还在打磨剧本和人物小传。
黄月清那边倒是很顺利，她难得有一次灵感大爆发，画得完全停不下来，专注力超乎寻常，周围仿佛有实质的气场，所有人都不敢轻易接近她。
宗秋的情况也还好。他自己说，经过多次的磨练，他已经达到了大师的境界，接下来就不是努力能够提升的了。
要有心境的突破。
所以他除了工作之外的时间都在打坐，面对自我，修炼自我。
陈四可能是众人之中最拼命的，废寝忘食不说，眼里好像只剩下了工作，此外的一切对他而言都不重要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努力。
出身草原、家境清寒的他为什么会爱上“光”。
以前记者问过他这些问题。
灯光师被认为是即将被时代淘汰的工种，因为接下来有电脑作为演算，他的职位或许即将不复存在，他知道这一点吗。
应该不知道，因为他是个自认平凡的人，能关心的范围只有自己以及家人，再有就是几个朋友和熟人，多余的杂音他可能听不见。
这一年多里面，剧组电影的灯光几乎都由他亲手把控，他的口头禅是微调，然而很多时候众人都不知道他究竟调了什么，因为灯光感觉跟之前几乎没有变化。
有人说，陈四对光的敏感达到了一种天才都无法形容的灵性的层面。
最开始他还不是这样的，好像是从金影奖那次肯定之后，他彻底地脱胎换骨了。
音乐指导为文翠玉，而文翠玉又找来了ak米亚，说需要他的电子乐等知识。
ak米亚：“用funk怎么样？”
文翠玉：“古典加funk吗，好像也不错。”
服装设计师魔蝎子前几天几乎都是在通宵中度过，手都快要画麻了。
她忍不住说：“舟导，我想不出来怎么办。”
“再想想？”
她瞪大眼睛，转身就跑了。
原本想让大家轻松拍的，结果反而好像更紧张了。
回到内室，周礼脱下口罩墨镜，感叹道：“准备阶段都还没完成。”
桑托斯：“走一步看一步嘛。”
周礼：“还缺一个最高层面的艺术指导……”
得要一个学识广博、想法丰富、接受力强、充满创作激情的……
谁好呢？周礼对这方面不太了解，可能有过几个印象深刻的作品，但他几乎不记艺术家的名字，大多是弗洛伦蒂诺带他去看的。
是哦，弗洛伦蒂诺。
周礼看向桑托斯。
桑托斯迟疑半秒，无奈地点了点头。
“好吧，我来联系弗洛伦蒂诺。”
不保证弗洛伦蒂诺会同意，毕竟是这个主题，弗洛伦蒂诺肯定会有想法吧。
话说，桑托斯刚开始觉得无法接受，看完剧本意外的感觉还好。他都有点期待最终拍制作出来的会是什么作品了。
害，都是被老板感染了！
不管怎么样，海森堡都要集生产力、创造力的所能，全力支持电影的制作。
“老板本来是休养拍的电影，自然是要让老板开心。”
桑托斯放下之后觉得舒坦多了。
“话说，”周礼好像又想到了什么，问：“机械方面的设计师、工程师……”
他还没说完，桑托斯就忍不住双手搭在周礼的肩膀上，正经道：“老板啊，我当然已经安排好最好的了。”
“那就好。”
周礼点点头。
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演员了。
林群……他这次可以吗。
周礼想起初遇的时候，林群差点就要放弃演技生涯。
自己跟他的相遇也许是缘分。
如果没有最初的四人演员，他肯定会感觉无聊而开头退出，后面越拍越认真，越步入正轨，也是先有因才有果。
“这次又得是想象力的战争。”
周礼心中已经差不多有了想法，不管最后拍的怎么样，试一试总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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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外面的谣言已经谣到了荒诞的地步。
前来收集情报的站姐站哥面对铜墙铁壁的剧组宿舍苦不堪言，到处说里面根本什么都拍不到。
记者何伟杰想来采访，也是收到了抱歉，目前剧组太忙的拒信。
每天进进出出的车辆成了众人的关心要点。
剧组宿舍周围的人都快无聊成了朋友。
“话说，舟导他们出来过了吗？难道一直在剧组宿舍拍？”扆崋
“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是，以往舟导都是满世界找场地的吧？”
“难道都是棚拍？不会吧，难道是拍cg电影？”
剧组宿舍上方飘荡着重重疑云。
少数几个可以自由进出，又能对外讲话的人成为了众人关注的重点，其中就有偶像王荷。
王荷多年的演艺生涯里，被采访都是问他自己的各种情报，而这一次，采访者好像完全不关心他，问的全是剧组的内容，特别是剧本。
大家这时候才发现，之前知道具体题材还可能猜测，现在完全无限制了，他们反而不知道该往哪猜了，范围太大，什么都有可能，有□□公司还专门开了个盘。所有人都在猜，以舟导的习惯，这次一定是之前没有拍过的题材。
可是前面也才六期，舟导可能尝试的题材也太多了。
顺便一提，H区的选举已经开始了，各大利益集团卯足了劲开战，外界可能不太了解，但已经有人透露说，这次是几个本身就不太友好的财阀在用自己的傀儡互殴。
狗咬狗，咬的很厉害。
共荣会高层都习惯了，主要控制区域不在H区的人就无所谓。此外，财阀互殴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当年围剿赫尔格的时候，就是因为财阀内部不同心，周家和封家还一度撕起来了，最后才大乱阵脚，在全球人的唾弃中惨淡退场。
这片混乱之中，李智仁异军突起，引起了大众关注。
他干了什么呢？
简单说就是爆料。
他直接在网上开直播间爆料了，而且真爆出了很多惊人的秘密。
一段时间内热搜全是他的爆料，吃瓜群众都给看傻眼了。
信息量过大，大家反而都没反应过来，但是有瓜吃，为什么不支持呢？
有网友吆喝道：“李智仁你个逆子好样的！继续说，千万别退缩！”
“李智仁勇敢飞，出事自己背！”
共荣会看到都气死了，如果只爆李氏家族的料他们还愣得管，但是这李智仁偏偏也有共荣会其他财阀的料，爆的也是不亦乐乎，都说成了段子，还rap？
李氏家族怎么不管管他们的人，那个小孩到处爆料啊。
他们不怕爆料，忌惮的是爆料人的身份，普通人爆料，关注度可能一般，也好处理，但是李智仁爆料意义不同，它首先是父慈子孝的狗血戏码，真的很能引起广大群众的吃瓜欲望，其次他的爆料也是真的精准。
就不能找谁让他闭嘴吗？还是说他背后有什么人暗中支持？
有特务调查道：“没有，都是李智仁的独断行动，他跑到A区成天宣传他爹要宰了他，要求A区管理局保护他的人身安全，A区管理局或许是没办法，再加上李智仁行为艺术一样的大张旗鼓，关注度太高，李氏家族也不好出手。”
“最麻烦的是，这个李智仁天天开直播，好几个机位啊，对着他多角度直播，他成天在那个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们怎么去绑架？”
这个傻子傻得恰到好处，居然以各种奇葩做法成为了一时的互联网奇观。
路人都直呼：“这也太抽象了，我居然一整天都在看一个憨憨爆料。”
共荣会的人忍不住装路人道：“李智仁背后有一个团队，他是被打造出来的爆料机器！”
典型污丽嘉名化手段，先给对方按下个不怀好意的名头，二话不说直指李智仁表演型人格，就为了赚流量博关注而已。这类例子数不胜数，李智仁确实可以有这方面的可疑。
钱太多了，心灵空虚，闹着呢。
共荣会再次搅浑水说：“李智仁就是胡说八道，爆料根本不是真的！”
然而，别人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真的分不清真假，李智仁要证明自己，只需要说出一件大众关注且能理解的大事件真相就够了。
再说了短视频平台用户的攻击性是相当强的，他们的标语是真诚即力量、真诚破万法
，就要简单粗暴，吃瓜不嫌事大，看热闹心态都绝对要让李智仁继续播下去。
这个傻小子真就形成了一种破坏力。
几天之内的政绩就有揭露名主持人王某、财务局官员杨某……令管理局不得不派人调查。
桃色新闻这一类本来就容易引起关注。
其吸引而来的路人可绝非小数。
直播间在线人数少说几十万有时还会突破百万，他就是什么都不说，搁那儿睡觉都有人看直播。
吴歌等人也是不知道他这么……直脑筋，说干就干，一下就成了大网红。除了一群吃瓜群众外，还有无数新闻记者守着他的直播间等他爆料。
这都不是普通的爆料了，而是长时间进行的爆料战争！
王福对此非常兴奋，因为这也是他一手策划的！
问现在传播界最流行的是什么？当然是直播。
直播加爆料，那简直是叠buff！
有人说，他哪有这么多料呢，说完了肯定就没话说了，流量也会跟着一哄而散。
谁知，李智仁如有神助，连爆料顺序都安排得妥妥的，甚至还有节奏，他会预告直播内容！
李智仁这个人大家看在眼里，就是个一腔热血的傻憨憨，演员要是能演到他这个地步，也算是绝了。所以大家都能猜到，这八成有一些网友在私信出谋划策。
不然这憨憨怎么撑得住呢？
共荣会的污名化做法被打穿，大小特务咬牙切齿，转头就采取了黑客手段，要爆破李智仁的直播间。
李智仁发现直播间一团乱码，大呼小叫：“他们来了，是他们动手了！”
网友炸锅，爆出了各种说法。还有正义的黑客出手，据说后面对打起来了。
“服了，这年头还有黑客攻击捂嘴的？”
“爆！就要爆！”
“李小弟，我们封你为爆料大明星！不要停下来！”
局部舆论白热化，H区外忧内患，成了最近的舆论中心。外忧指的是外区大企业的联手围剿，H区本土的科技企业进退维艰，特别是被赫尔格卡了关键技术，如果不想办法应对，他们别说成本了，就是能不能绕过这个技术关卡都是问题。
H区发言人有次气急败坏地说：“专利，又是专利！为什么这世上要有专利？这是垄断！我不服！”
不然呢，专利是尊重智慧。若不尊重智慧，如何有更多的智慧诞生？
针对H区的反驳之声此起彼伏，在李智仁的爆料攻击之下，H区名声扫地，作为一个区域，他们的形象已经跌到了比x区还要糟糕的程度。
H区的科技公司并不弱，在全世界都是能排上号的，但是他们布局失误，早期太依赖他人技术而不注重自主研发，所以导致结构性失调，自身弱点太多。一旦对方不计成本打击他们，他们就会捉襟见肘。
然而世界就是不可预料，他们自己骗自己也没用了，要么跟赫尔格等科技公司妥协，要么选择自主研发。
可是那又谈何容易？技术竞争的激烈你又不是不知道啊！
这选举期间爆料满天飞，H区管理局人都无法预测自己会不会下一秒就被曝出以前的黑历史，人人自危。
目睹如此情况，他区网友推波助澜，更有部分跨区组织积极发声，H区外交部部长年纪尚轻，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她刚刚想到外汇会出问题，结果下一秒外汇就跌爆了。
区内外一片唱衰之声，股市疯狂挤水。
外交部部长只好说：“这只是一时而已，等选举过去，我们还是会恢复正常的。”
然而她的发言甚至没有开新闻评论区。
信誉可想而知。
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即使是李氏家族也感到了危机。
他们于是想到求助共荣会。
周启合收到李氏家族求助的消息，并不打算理会。针对李氏家族的不只是赫尔格那些科技公司，还有几个豺狼级别的财阀。
周启合又岂会得罪其他财阀。
不过，即使是他也认为，目前的形势或多或少超乎了他的预料。
是的，互联网是混沌，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虽然充满非理性，但聚焦一看，又会发现它们只是不符合你对世事的想象逻辑，落到具体个人，其人物逻辑竟是那么合理……他皱了皱眉，视线定在了李智仁身上。
这家伙已经相当于炮弹发射机，他的炮弹已经发完了，为什么还能发射呢，因为以他为圆心，全世界的人都在借着这个不怕死的人爆料，所以不断给他喂料。
“可是，他怎么知道那些人的料是不是真的，他怎么就能做到弹无虚发？一旦爆料砸错人，带来的流量反噬也绝对不容小觑，他只是幸运吗，还是有一整个情报组织为他把关？”
周启合拇指都快咬碎了，要是沿着网线能杀人，他早就派人杀了李智仁。
明明是一个家族的人，为什么偏偏就有人生了异心，要反抗家族？
他想到了另一个人，周礼。
周礼小时候或许还好，沉默寡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上完中学人就变了，更准确的说，是周启明的事情之后，他就彻底变了。
他断绝所有关系，一个人跑去C区隐姓埋名打拼，起初谁也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然而一回过神来，他竟不到20岁成立了一个科技公司。
周家人又惊又怒，特别是年轻一代。
他们接受着世界上最好的精英教育，有几个人很受家主赏识，在家族产业也干到了不错的成绩。
然而对比一个人在c区打拼的周礼，他们无不感觉自己是家族荫护之下的废物。
但是为什么是周礼。
周礼到底凭什么年纪轻轻达到了如此高的成就，被几大银行巨头追着喂投资？
周启合无法理解，他身后的周家更无法理解，周家家主勃然大怒，因为他曾当众说过周礼不具备任何继承人的潜质，周礼离开时，他冷笑周家多了一个蠢才。
然而，当你抛售了一支股票后，他的每一次升值，都是对你的羞辱！
周礼过得越好，走得越高，周家家主越气得疯魔，恨不得把周礼叫回来废了。
但是周礼有的是人护着，c区管理局虽然早期对付周礼，但后来简直跟被征服了一样，给周礼开各种便利，态度好到被其他企业批击差别对待。
其实，要是正常状态，家主也不至于那么失控。
要知道，周家作为财阀中的财阀，在外还有“大财阀”之称，正是因为那位家主智力超群，手段非凡，巅峰时期吃下了好几个财阀家族，才发展壮大在全球都如日中天。
所以为什么呢？
答案是老年痴呆症，学名阿尔茨海默病。
一个即使你有再好的医疗资源，也无法逆转的疾病。
它迄今连病因都未明，最好的药据说也只能延缓病情的恶化，患者只能等等脑细胞一个个死去，曾经活跃的大脑萎缩不堪。
对家主那种人来说，这无异于一种凌迟般的羞辱，而可怕的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发病。那医生恐惧于报复，害怕家主会将这个病归咎于他，居然不敢报。
一边感受着自己大脑萎缩，一边看着年轻人创造奇迹，家主的愤怒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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