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重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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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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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晏心如刀割, 转身离开。

白知夏徒劳的想要留住他,却知道她留不住。

因为她从来都没有留住过他。

她扶着桌角勉强站起来,腕子上尖锐的疼ton火烧火燎, 她的身子也古怪至极,她想贺笺笺在四合院攥住她的时候,恐怕动了手脚。

可现在告诉陆晏, 他会信么?

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后r, 后r全家人都要斩首了。

她的心在油锅里煎熬着。

豆蔻与茯苓跑进来扶住她, 她慌着攥住一只手:

“去, 去把荷包里的银子收拾收拾,看看有多少, 还有首饰……”

“你要做什么。”

冷沉的声音响在身后,陆晏去而复返,身上带着杂乱的雪。

白知夏仓皇回头,陆晏肃冷的眼神扫过她身边的婢女, 抬手将他的长刀放在桌上:

“出去。”

长刀寒光凛冽,白知夏惊愕过后,推开她们:

“出去,出去。”

两个婢女慌乱出去,陆晏拖出一张椅子坐下:

“别妄想收买任何人。这里只有我,我不会让你出去。”

白知夏整个身子都靠桌子在撑着,肺腑间的疼ton仿佛有一把刀正在肆意的割着她的血ro。她努力保持平静, 依照自己计划行事:

“我病了。”

陆晏扫她一眼, 唤了声,茯苓跑进来, 他丢了个牌子过去:

“去宫门, 拿这个令牌, 请御医来给世子妃瞧瞧。”

茯苓看了看白知夏,攥着牌子走了。

白知夏慌张的深吸了ko气,生怕叫陆晏瞧出什么。me索着也坐下了,她声如蚊讷,隐忍不住的流露着伤ton:

“世子,若真不肯让我见。那至少,至少让我为家人收尸。”

收尸二字一出,泪水滚滚而落,从她苍白的脸颊划过,带着无限凄楚。

陆晏看着她,心疼的恨不得满足她的一切要求。但不行,绝不行。不知多少人虎视眈眈的盯着,白家与陆家的瓜葛就是白知夏,他们都在等着白知夏的出现。

陆晏沉默不语,白知夏焦心似火,浓稠的伤悲。

为什么白家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她不懂朝堂纷争,却知道白家如今这幅境地是碍不着任何人的。可事q发展之迅猛,显然超出一切,或许就是因为陆家。

她从没像现在这样后悔过,后悔她的任xin妄为,后悔她与陆晏的这场婚事。归根结底,是她连累了整个白家。

但陆晏不懂她的悔ton,更或者他明白,却不在乎。

因为连她这个人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在乎她的心思?她的娘家?

她好不了了。

身子好不了,心也好不了了。

她如今只想离开这个叫她恶心的地方,让她厌恨的人,为家人收尸,为他们殓葬。因为她不能让她的家人曝尸荒野,任由豺狼野狗啃食。

白知夏心如刀绞,五内如焚。

父亲与阿娘,还有哥哥和任阿嬷。他们的言笑仿佛还在眼前,可很快就要身首异处。

这个人世间,她没有念想了。

夜s降临,屋里黑沉沉的,陆晏点了一盏蜡烛,豆蔻送进来两碗粥:

“世子,将就着用些吧。”

然后她将另一碗送到白知夏跟前。

陆晏看白知夏颤抖着手吃了几ko粥,他才端起碗,只是才到嘴边,米香扑鼻,陆晏忽然嘲讽冷笑。

她们不知道他原本就中了y吧。

碗被砸在地上,瓷QI清脆碎裂的声音吓得主仆一抖,白知夏就忙将豆蔻拽到身后。陆晏将手按在刀柄上:

“下去。”

豆蔻一颗心慌跳着,迟疑的看了看白知夏。

他看着面s沉静的白知夏:

“别费心机了,你出不去。”

白知夏张了张嘴,忽然咳嗽起来,越发剧烈。

嘴里一股铁锈腥气,re流上涌,她用帕子按ya着,努力遏制。等平息下来,便将帕子攥紧收起来了。

“下去吧。”

豆蔻忧心忡忡的走了。

一夜过去,二人只是这么坐着。白知夏低垂着眼,陆晏看着她,谁也不曾合眼。

天亮了,茯苓仍旧没有回来。只有雪下的越来越大,离白家行刑的r子也越来越短。

这一r里,豆蔻送来的茶饭陆晏都一ko没动,豆蔻心急难耐。

黄昏时分,许是因为天s阴沉下雪,早早就黑了。外头有踏雪飒飒的轻微声响,低阖眼眸的陆晏抬起眼来,冷声嘲弄:

“呵,太医来了。”

他缓缓起身,在刀柄上按了按,才慢慢提起。

他出门,院子里很快传来兵刃相击的j烈声响,白知夏的心慌的快要跳出腔子来,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她匆忙起来跌跌zuangzuang往外me索,跑到门ko豆蔻便来接应:

“姑娘,从偏门走!”

主仆连斗篷都顾不得穿,便在大雪中匆忙往外走。

这时候的长刀对于陆晏而言无疑是力不从心的,两个刺客身手不凡招式凌厉,倒难为白知夏,这时候还能找到这样的人来绊住他。

他余光看见白知夏从游廊离开,自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没有回头。

疼ton和恼怒升腾而起,他拼尽全力,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惨烈招式将人击退,转身朝白知夏追去。

白知夏看不清,也听不清了。但豆蔻能听见。她将白知夏往前一推:

“姑娘快走!”

等她回头要去阻拦陆晏,长刀已至。但尚存理智,偏了刀锋,在她肩头划过,刀鞘又往她颈后击打,豆蔻哀呼一声就晕过去了。

“豆蔻!”

白知夏看不清,只见倒在雪中的豆蔻肩头一片血湿,以为陆晏杀了豆蔻。

“你杀了豆蔻,你杀了豆蔻……”

白知夏惊恐而愤怒,陆晏两步上前一把将人攥住,拽回怀中,紧紧锢住,带着疯狂的阴鸷:

“我说了,别妄想离开!”

这个时候,她与他,都入魔了。

“陆晏!陆晏!”

白知夏挣扎哭喊着:

“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吧!一切都因我而起,你杀了我吧……”

但她承受不住太j烈的q绪,昏了过去。

陆晏将她抱回去,他也快熬不住了。

白崇的声音响在脑海,绝不能功亏一篑,功亏一篑……

他狠下心,将帐子撕扯着,把白知夏绑在cuang上。

这一夜里,风南巷的宅子格外安静,连落雪的声音都那样清晰。

然而白知夏昏睡整整一夜,天亮都还不曾醒来。陆晏看着窗外渐渐亮起,陡然回头,看着脸s苍白死气沉沉的白知夏。

“盈盈?”

但她毫无反应。

豆蔻踉踉跄跄跑到门外,陆晏疾声:

“请郎中!”

豆蔻慌了,转头就出去了。

茯苓这个时候,正在法场。

陆晏抱着白知夏,给她喂了re水,又喂了军中应急的y,他以为白知夏是急火攻心。

白知夏醒了。

只一睁眼,看着天光大亮,她就挣扎着要起来,却发现自己被绑住了手脚。

“放开我……”

她以为的声s俱厉,却只是绵软无力。

她能感到每一下心跳,越来越迟缓,越来越无力。她悲ton而急切,她还没有见到家人,她还要为他们收尸殓葬……

但陆晏却退开了,离她越来越远。

白知夏ton如刀绞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她神思已开始渐渐昏聩。望着窗外的光,她感受到时光流逝,这个时候的外头,已经怎样了呢?

“陆晏,求求你了。我不能,不能让他们因为我而丧命后,还要死无葬身之地……”

她ya下涌上喉头的腥甜哀求。但陆晏却闭上了眼:

“白崇说了,他们只能曝尸荒野,才能保全你。”

白知夏再忍不住嚎啕起来:

“是我的错儿,一切都是我的错。老天既要惩罚,为什么不惩罚我一人?让我死无葬身之地,让我魂飞魄散,让我……”

她剧烈的咳嗽,这时候觉觉着身上竟有了力气,她挣扎着要起来,陆晏却过来,将她按住了。他有些心慌的哀求:

“白知夏,熬过今天,往后你要怎样我都依你。你不能去,你去了,会被有心人利用。是我没用,到那个时候,我保不住你……”

“我不要往后,我只要今天!我为什么要救你?不如死在陷阱里,总好过今r连累全家!陆晏……”

白知夏语无nun次,每一个字都倾泻着她的苦ton悔恨,也狠狠扎在他的心上。她见陆晏往角落看去,她也看过去,那里点着一支香篆钟,她模糊了几r的眼睛,这一刻竟清晰无比。

那香烧的地方,午时已过。

她愣愣的,连挣扎也忘了,只看着袅袅轻烟,那飘散的仿佛不是香的烟火,而是白家人的魂魄。

浑身的温度仿佛一瞬间被cou离,置身冰天雪地一样的冷。白知夏摇了摇头,很快的,她连冷也觉察不到。有一股滚烫的re流在喉间烧着她,让她ton苦不堪,她一张ko,一股黑血忽然就涌了出来。

“白知夏?”

陆晏大惊,将她抱在怀里,但那黑血却一ko接着一ko,仿佛要将浑身的血都吐尽了才肯罢休。陆晏紧紧捂着她的嘴,可她身子颤抖cou搐,血还从他的指缝里往外涌。

他惊恐至极:

“白知夏!白知夏!我不会放你出去的,你别妄想了,别枉费心机了……”

他的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白知夏的身子越来越软,眼神涣散。

她看到阿娘挽着父亲,大哥牵着二哥。阿娘满头青丝,大哥仍是少年郎的模样。

“盈盈,别睡了,快走了。不然我们都走了,就剩你一个了。”

年少的白崇笑着朝她伸出另一只手,任阿嬷在旁催促:

“快些快些,老太太做了你最爱吃的红豆酪子,你要不来,我可就吃了……”

白知夏笑着,朝白崇伸出手去。

“盈盈!”

陆晏紧紧搂着她,白知夏回头,看恍惚的浓雾里传出的声音,她淡淡笑着:

“陆晏,若还有来世,只盼你我,死生不复相见……”

她的声音嘶哑沉重,可她自己听到的,却是少女清脆柔婉的声音。

然而在这一刻里,身体的沉重和疼ton在慢慢消失,她觉着越来越轻快,越来越欢欣,朝着白崇几人,轻盈的跑去……

“白知夏?白知夏?”

白知夏满是血污的脸上,却带着一模奇异的浅笑。那双没有神采的空don眼睛,终究是慢慢阖上了。

“白知夏?”

她从他怀里滑落,倒在cuang上。陆晏不可置信,昨r还好端端与他说话的人,怎么会忽然就这样了?

“白知夏?”

他去推她,她一动不动,但绣鞋却掉了一只。

陆晏颤抖的手,几次都没能捡起来。等他总算捡起来,要给她穿上的时候,这才发现,她竟然赤着脚。

“你,你不怕冷么?这样冷的天,为什么不穿袜子呢?”

他把她冰凉的脚往怀里握,但抖抖索索的,反倒将裤脚卷的更高。

“太冷了,你太冷了。”

他恐慌的语无nun次,但在拽着她裤脚的时候,忽然顿住了。

浑身血Ye都仿佛凝固,他看着她小腿上,那一道细微清浅,经年r久的疤痕。

有什么蠢蠢yu动,呼之yu出。他忽然头脑一阵剧ton,始终蒙着迷雾,病中被遗忘的一段记忆猝不及防涌入脑海。

小哥哥?你在做什么?

小哥哥不高兴么?我有糖,你吃了糖就会高兴的。

小哥哥怎么不说话?

我们钓鱼吧?等钓了鱼,我烤给你吃?我二哥有个顶不错的盐巴,撒上去可好吃了!

小哥哥!小哥哥……火太大了,你快逃吧,别管我了……

那段他病中昏聩的r子里,那个始终面目模糊的小女孩,眉眼忽然就渐渐清晰了。那双眼睛,竟与成亲那夜里掀起盖头看到的,一模一样。

噗通落水声,他胸腔里窒息的疼ton,看着小女孩在水中朝他奋力而来……潭下石子割破她的小腿,眼前的水浸染血s,变成了一团团的红s。

他攥着她的脚踝:求你,别离开我……

小女孩诧异的看着他:你会说话?你放心,我不走,可你伤了,我得找人来救你,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了,很快……

“白??????知夏?”

陆晏倏的攥紧冰凉僵硬的脚踝,看着了无生机的人,心底惊涛骇浪。

“你……撒谎。你没有回来,你没有回来……”

然而没有人可以再回答他。

他忽然咳嗽起来,搜肠刮肚,剧烈异常,很快就喘不上气,咳的满面通红青筋迸起。他攥着她的脚踝,一如年少时带着畏惧的,攥着小女孩脚踝的哀求:

“求你,别离开我,白知夏……”

*

一架马ce朝西疆急速前行,贺笺笺往盛京的方向望了望,嘴角淡淡的笑容。霍缨看了眼天,这个时候,白家人应该都死了。他很不解,做到这个地步了,眼见要成事了,贺笺笺为什么要离开盛京。

贺笺笺将一封信jao给采儿:

“你现在下ce,转回盛京,把信jao给我姑母。”

贺笺笺写信的时候并没避讳霍缨,他知道她信里写的,是让贺姨娘趁陆家父子出征,毒杀晋王妃。

晋王府向来厌恶贺家人,与陆晏母子生分都是为了贺笺笺。她想跟陆晏,白知夏是阻碍,晋王妃同样也是。

“你为了世子爷,竟然做到这样地步了。”

“世子爷?”

贺笺笺冷漠嘲笑:

“全天下男人死绝了,我也不可能为了他。”

她淡淡瞥向诧异的霍缨,前头驾ce的ce夫忽然回手,一柄弯刀横进来,来势凶猛直奔霍缨。霍缨惊骇,拔刀格挡,贺笺笺淡淡道:

“住手。”

弯刀堪堪停住,霍缨惊疑不定的望被他的刀格在颈边的弯刀。

西泠?

“他还不能死,他死了,谁在战场上杀了陆晏?当年你们不就是用姜槐杀了陆昂的么?”

贺笺笺是与ce夫说的。

她很笃定,哪怕揭穿,霍缨也不会对她怎样。毕竟为了她,霍缨甘愿背叛同伴与主上。

“霍大哥。”

贺笺笺似笑非笑的看着满头冷汗的霍缨:

“我阿娘怀胎九月的时候,晋王还给我阿爹派遣差事,致使我阿娘生产无人在旁,一尸两命。我爹,也是为陆晏才死的。我家破人亡,晋王府又凭什么和顺昌盛呢?如今你知道了我的事q,你可以选择帮我,或者像韩墨那样,忠于陆晏,那就只能去死了。”

贺笺笺的笑容里,闪着诡异的光。

但笑容尚在,马ce周边忽响起急躁的马蹄声。

贺笺笺才要掀帘子去看,ce夫急促且短暂的呼喊了一声,马ce骤停。贺笺笺尚不解,霍缨已再度cou刀,将她拽到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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