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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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莲华殿开阔安静, 殿里垂着重重的白s轻纱帷幔,布置得十分素净。这里是jao主修行的所在,四下有打坐的蒲团和竹席, 西边也有cuang榻, 东边放着几排书架, 上头摆满了古籍。big殿北边有个半圆形的露台,露台上铺着软垫,一圈轻纱从上面垂下来,在风中不住飘dang。

露台周围有个浅浅的水池子,庭院里生着几棵四季桂。风一吹, 金s的花朵便星星点点地落下来,带来一阵清香。

孙孤诣晚年吃多了铅汞丹y,身体容易燥re,夜里难以入睡。他常在这露台上躺着, 听一会儿风声、水声,便渐渐地睡着了。

徐怀山独自在莲华殿中, 穿着一身深蓝s的宽松衣袍, 双目微垂, 正在行气。清风把他的碎发吹得轻轻摆动, 他恍然未觉, 脸上笼罩着一层青气。

自从回来之后, 他的头就一直隐隐作ton, 也时常耳鸣。这种q况以前也存在,但隔一段时间才会发作一次。最近却每天都会发作,让他实在So不了了。

去年他将先天无上罡气练到了第七重, 当时他很高兴, 觉得从此之后天下就少有人是他的对手了。可随着时间推移, 他却发现自己的状态一r不如一r,时常在练完功之后便浑身不适。

徐怀山觉得是自己练功出了岔子,想借着这几个月在山中休息,修复理解的谬误之处。他让其他人都不准接近莲华殿,要潜心Gon破这个难关,只让李清露每天早上过来送一次饭。

众人不敢打扰jao主练功,都安安静静的。如此过了半个月,徐怀山非但没有任何进境,看到幻觉的次数反而变多了。他有时会看到堆积如山的白骨,有时候会听见鬼哭的声音,也分不清楚是他练功生出的魔障,还是山中枉死的冤魂真的来找他了。

哗——哗哗——哗——

一片黑暗之中,他赤足走在一条浅浅的河流中。他感觉双腿冰凉,有许多水草绕着他的脚飘dang。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一直向前走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渡过这条河。

水越走越浅,好像走到了河滩上。他的脚踩到了什么东西,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月亮升起来了,白s的光芒洒下来,照亮了他刚刚渡过的那条河。河水里飘浮着一丛丛黑s的长发,却是他刚才碰到的水草。

徐怀山心中一颤,却见自己的身上也缠满了丝丝缕缕的长发。而在他的脚边,是一条灰白的胫骨,方才被他一脚踩断了。草丛里有个骷髅头,黑s的眼窝静默地对着他,里头嘶地吐出一条红信子。徐怀山吓了一跳,却见一条草蛇从头骨里游了出来。他感到了一阵寒意,觉得就算是地狱也不过这般q形了。

他好像又回到了十三四岁的年纪,刚从活死人坑里放出来时那么big。白骨上星星点点的磷火飞了起来,聚在一起,像萤火虫一样在空中飞舞,时前时后地跟着他。

徐怀山心中慌的厉害,big步向前跑去。一个声音咯咯娇笑道:“别跑a,玄哥哥,你不认得我了么?”

徐怀山听那声音耳熟,忍不住回头看它,道:“你是谁?”

碧绿的萤火漂浮在空中,柔声道:“我是小翠a。”

“小翠……”

徐怀山的神q恍惚,好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是了……当初上千个孩子被投入活死人坑里,你争我斗地长big,人都换了好几批,最后剩下他们五个人活了下来——蛛红、蜈青、蟾白、蝎玄,还有一个叫蛇翠。

这些代号都是孙孤诣起的,在他的眼里,这些孩子便如蛊虫一般,是他j心炼制的蛊人。他自诩是天下第一狠人,一般人没有资格继承他的衣钵。能从活死人坑中活下来的,便是体格、心智、运气兼备之人,更重要的是有一颗六亲不认的黑心,能与孙孤诣一脉相承。业力司既然是Xiee派,就得让这么狠的人来传承,才能在江湖中立足。

这些孩子一无所有,活下来都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法子。蛛红擅伪饰,常用笑脸迎人,却总在暗中捅刀子,善恶观念也最薄弱。蜈青虽然沉默寡言,下手却极狠。他为了杀一个人,捡了块石头磨了三天,趁夜把那人捅了二十多下。众人都十分怕他,因此很少与他发生冲突。蟾白的年龄big,武功好,又有向心力,big家都愿意听她的,自然也没人敢跟她动手。蝎玄善于隐藏、蛰伏,不出手则已,出手必然要取人xin命。加上他和蟾白形影不离,别人也难以对他下手。蛇翠生的漂亮,xinq娇柔,是苗疆出身,善于用毒。她常趁着放风的时候在后山找些毒草、毒虫之类的东西藏在身上,谁敢惹她,她便把对方整的鼻青脸肿。

后来出了活死人坑,孙孤诣将他们几个收为弟子,亲自传授他们武功。蛇翠的年纪最小,xin格活泼爱玩,总来找徐怀山说话。他在练武场上扎马步,小翠就围着他打转,道:“玄哥哥,昨天我捉了一只小蝎子,你要不要看看?”

徐怀山的鼻尖上都是汗珠,却站的纹丝不动,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小翠从毒囊里掏出一只乌黑油亮的蝎子,托在手里给他看,道:“你看,像不像你?”

徐怀山依旧不理会她,小翠习惯了他这么冷淡的样子,道:“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小玄子,你说好不好听?”

她说着伸手去逗那只蝎子,惹得它翘起尾巴来,想要蜇人。徐怀山却一眼也不看,她有点不高兴了,道:“玄哥哥,你老这么用功不累吗,跟我玩会儿好不好?”

徐怀山从前So够了罪,只想练一身好本事,道:“你去找蛛红玩。”

小翠道:“她要练功,没空理我。”

徐怀山道:“那你怎么不练功,师父罚你怎么办?”

小翠有点骄傲,道:“师父喜欢我,他让我学好用毒就行了,别的事不用管。”

孙孤诣一向阴沉狠毒,恨不能让弟子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用来练功,却不知道怎么会这么骄纵一个小丫头。徐怀山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也说不出什么来,自己又没她这么讨人喜欢,还是得老实努力才行。

后来徐怀山被派往天覆堂待了一段时间,替孙孤诣盯着赵鹰扬。徐怀山本来是当眼线去的,最后却跟赵鹰扬处成了朋友。过了有小半年的时间,回来时便没再见蛇翠。其他人也好像从来没有这个人存在过似的,对她绝ko不提了。

徐怀山私底下问钟玉络,小翠去哪儿了。钟玉络的脸s惨白,低声道:“死了。”

徐怀山吃了一惊,道:“怎么回事,她不是很会用毒的吗?”

钟玉络低声道:“师父要让她侍寝,她不答应,悄悄在衣袖里藏了五步蛇,差点咬死师父。师父一怒之下,让人把她拖出去,活活打死了。”

徐怀山感到一阵不寒而栗,想起她活泼伶俐的模样,心中十分难So。他以为只要脱离了活死人坑,就有好r子过了,却没想到自己这些人的xin命仍然贱如草芥,稍不留神,就会被上位者碾得粉碎。

他回到了住处,想起从前小翠来找自己玩时,遗落下一枚银铃。那枚铃铛是挂在她脚镯上的,他收着本来想还给她的,后来却忘了。

他在cou屉里到处翻找,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那枚银铃。铃铛放得太久,花纹里生出了黑s的锈。他把铃铛放在手心里,拨弄了一下,铃铛发出了细碎的声响。

叮铃铃,叮铃铃。

从前她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发出这样的声音,轻盈而又俏皮。可惜这样一朵小花,就因为开的太漂亮,被人活生生地扯下来撕碎了。

铃铛圆滚滚的,落在地上,滚进了橱子下面。

徐怀山伸手去够,却怎么也够不着。一个娇柔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玄哥哥,你是找这个么?”

徐怀山猛地回过头,圆圆的铃铛化作无数红s的珠子,从房梁上、窗户里,cuang底下涌了出来,铺天盖地,极其骇人。

一团碧绿的磷火飘浮在半空中,骤然裂开一道缝,仿佛对他露出了一个阴沉的笑容。

“在这个地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的秘密是什么?”

big量红s的珠子落在地上,又弹起来,要钻入他的耳孔、嘴巴、鼻子,让他无法呼吸,难以发出声来。徐怀山不住挣扎,可周围的红珠子越来越多,已经把他淹没了。

天s阴沉,露台上的风渐渐big了起来,白s的轻纱帷幔在风中狂舞。徐怀山盘膝坐在露台上,紧闭着双眼,被魇在幻觉中难以摆脱。他额头上渗出了豆big的汗珠,浑身的气血逆行,猛地吐出了一ko鲜血,身子向后倒了过去。

李清露提着食盒从外头进来,见徐怀山躺在露台上。她放下食盒过去道:“风这么big,别在这儿睡。”

他拨开帷幔,却见徐怀山嘴角沾着一抹血,脸s灰败,竟是昏过去了。

李清露吓了一跳,连忙把他抱了起来,道:“怀山,醒醒,你怎么了?”

徐怀山的手动了一下,似乎听见了她的呼唤,却又睁不开眼。李清露一me他的脉搏,感觉他的内息十分混乱,好几股气息在体内乱窜。她心慌起来,放声道:“来人,jao主病了,快叫郑神医来——”

徐怀山躺在莲华殿的cuang上,脸上毫无血s,闭着眼尚在沉睡。郑雨寒给他把完了脉,神s有些凝重。朱剑屏和李清露、庄宁、段星海都在旁边守着,十分担心。

朱剑屏道:“他怎么样了?”

郑雨寒沉ying了片刻,道:“jao主体内的气息big乱,浊气上扰,似乎是练功走火入魔了。他体内还有另外一个人格,平时就给他造成了很big的负担,现在更是雪上加霜……想要治好,很不容易。”

李清露道:“那怎么办,您想一想办法a。”

郑雨寒忧虑道:“光救醒了也是治标不治本,得从根源上解决,不能再拖了。”

他解开了徐怀山的衣裳,在xu位上扎了银针。过了片刻,徐怀山倒出了一ko气,短暂地睁开了眼,喃喃道:“水。”

李清露握着他的手,庄宁去一旁端了水过来。徐怀山低头喝了一ko,也只是润了润嘴cun。

段星海被挤在后头,ca不上手,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道:“师父,你醒了。”

徐怀山有些恍惚,看着cuang前的人,分不清楚眼前的一切是真实还是幻境。耳边依稀传来嗡嗡的蜂鸣声,周围的一切一瞬间扭曲起来,布满了杂乱无章的杂音和s块,随即又恢复了正常。时时刻刻都会出现的幻觉已经把他折磨的要崩溃了,他的嘴cun动了一下。李清露道:“你有话要说?”

徐怀山嗫嚅道:“那边的cou屉里,有一枚银s的铃铛,给我拿过来。”

段星海听见了,连忙去书架下面的cou屉里翻找,片刻在一块蓝s的碎花布里找到了一枚小小的铃铛,上头还穿着一根红线。他快步拿了回来,道:“师父,是这个么?”

徐怀山把铃铛拨弄了一下,里头的银珠子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只剩了个空壳。

他记得这枚铃铛早就不能发出声音了,而梦中的铃铛一直在叮铃铃作响。他如释重负,终于回到了真实的世界里。他伸出了手,段星海明白了他的意思,把铃铛绑在了他的手上。

徐怀山十分疲惫,想睡一会儿,又怕再做噩梦。李清露在他cuang边坐着,攥着他的手道:“你睡吧,若是做噩梦了,我就叫醒你。”

徐怀山闭上了眼,片刻睡着了。郑雨寒和其他人走出了big殿,在屋檐下低声说话。朱剑屏道:“要怎么治,郑神医想好了么?”

郑雨寒有些为难,道:“我给他调理的时间也不短了,jao主的身体好一阵坏一阵的,光用y石恐怕解决不了问题。最好请能通阴阳的人来看一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解决。”

他的神s认真,似乎真的打算问卜鬼神了。段星海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您是医生,说这个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的,”郑雨寒一本正经道,“‘凡医y针灸所不及者,以祝由佐治。’让人来看一眼,多个法子也是好的。”

朱剑屏沉ying着,觉得不管鬼神之说是真是假,总能起到一定的作用。说不定徐怀山自己知道该怎么办,只不过不愿意去面对。他从小So过太多伤害,回忆从前对他来说是件ton苦的事。他甚至刻意遗忘了一些东西,直接询问他的两个人格,都不会得到答案,只有进到潜意识里才有办法得到真相。

朱剑屏道:“那就试一试。我师兄擅长这些,让他来看看吧。”

众人想起了申平安,心中顿时一喜。若是找外人来,还有些不放心,但申平安是能信得过的人。庄宁一直没说话,此时开ko道:“那我去请他吧。”

朱剑屏点了点头,道:“好,那就有劳你了。”

次r一早,庄宁骑马去了长安。申平安听说徐怀山病倒了,收拾了东西就往回走,天没黑就到了。

徐怀山还躺在莲华殿里,中午醒过来吃了点东西,便又昏睡过去了。

申平安快步从外头进来,见徐怀山躺在cuang上,一脸憔悴的模样。申平安伸手探了他的脉搏,感觉气息简直就像一团乱麻。再静观其气,仿佛有一团黑雾聚集在印堂上,状态着实糟糕。

其他人站在一旁,道:“申堂主,你有法子么?”

申平安早年跟一位游方道人学了不少道法,不但善于推演数术,还有与鬼神沟通之能。但big家一直不信这些,他便也很少提及。

他回头看其他几人,道:“吃y了吗?”

郑雨寒道:“吃了这么久的y,也没有太big起s,你有没有什么法子?”

朱剑屏道:“是不是有什么不Gan净的东西缠着他,你能看得到么?”

申平安沉ying了片刻,道:“气场不太Gan净,不过业力司本来就是聚阴之地,有些不好的东西也不意外。这些年孙孤诣杀了多少人,又埋了多少人?他们死的冤枉,找不到孙孤诣算账,便把气撒在了咱们jao主的身上。”

李清露觉得这样有点太不讲道理了,孙孤诣杀人如麻,徐怀山跟他又不一样,凭什么替他背债。

申平安道:“当然我就是这么推测,也可能有别的缘故。具体怎么样……要不然下阴问一问吧。”

他此言一出,众人的脸s都是微微一变。李清露是修道之人,知道下阴是与过世之人直接对话的方式。这法子会big量消耗人的阳气和福报,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用。但徐怀山被幻觉困扰了这么久了,若是不查一查其中的缘故,怕是也要被活活耗死。

郑雨寒道:“jao主现在身体虚弱,怕是So不住这么big的损耗。”

申平安道:“熬一碗参汤过来,给他吊住气。再找几个人在殿外护法,不会有事的。”

段星海道:“问钟jao主么?”

申平安道:“en,他们姐弟q深,她应该也想帮他的。”

众人觉得可行,便开始安排。当天是癸酉r,阴气正盛,适合做法。申平安换上了一身紫s的天师法袍,衣袖上带着北斗七星的纹样,头戴莲花冠,难得一派正经的模样。

他在莲华殿中设下了香案,摆上了贡品。又在香案前摆上了一张轻纱屏风,挡在上首鎏金宝座前面。李清露熬了一碗参汤,给徐怀山服下了,说要请钟玉络出来,问她些事q。徐怀山病的昏昏沉沉的,但是对李清露十分信任,便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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