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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陈锦庚回过神来，笑眯眯地应了一声。

Hazel已经把琴谱翻开了，只见她飞速地点过几页纸，最后把食指放在了某一页的标题上：“就选这首吧！”

陈锦庚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是个德语单词，于是他看向韩子楷：“这是什么曲子？”

韩子楷意味深长地“a”了一声：“是舒伯特的魔王。”

他先转正了颈间的红绳，然后才把提琴架到颈侧，右手拿弓，左手放在微调上，琴弦随着他的运弓发出了声响。

看到正在调音的韩子楷，陈锦庚的心狠狠地跳了几下。韩子楷调音的速度很快，垂下了眼帘的面庞显得认真又庄重，或许是心有所感，他甫一掀眼就看到了对着他发呆的陈锦庚。

陈锦庚眼皮一跳，有些窘迫地把目光收了回来。

韩子楷却没有马上开始拉琴，而是向两位听众讲解道：“魔王是一首叙事曲，说的是一位父亲带着生病的孩子在冷风与黑夜中疾驰，而魔王在他们的身后如影随行，父亲快马加鞭地往前赶去，可那个孩子还是没能战胜魔王的yo惑，最终死在了父亲的怀里。”

Hazel张了张嘴：“听上去有些可怕。”

韩子楷对着她淡淡一笑，又侧过脸与陈锦庚对上了视线，两人的目光只jao缠了片刻，他便抬起手腕，接着毫无迟疑地奏响了《魔王》。

开头的琴声十分急促，带着一股威ya冲到耳畔。

陈锦庚的q绪被那串乐音调动起来，眉间随之紧锁，呼吸也下意识地屏住了。

韩子楷拉琴的时候的确没什么表q，但被他所拉奏出来的音符却缓缓地连作了一个接一个的场景：先是马蹄在密林中急速穿行，风声呼啸，宛如尖锐的碎片擦过脸颊，魔王的低语与yo哄遥遥响起，孩子惶恐不安，却止不住那入耳的魔音，父亲紧绷着神经，只企盼胯下这匹马儿再快些才好……

那魔王的身影一会儿在尘土中有些模糊，一下又破开风尘陡然明晰。

父亲的企求与绝望似是取悦了魔王，于是他轻声笑着胜卷在握，马蹄依旧在踢踏，风声却变得更为凄厉哀凉，平缓的段落过后，弓子忽然刮擦出高昂j烈的双音，孩子似是藉由这阵琴音尖叫了一声，又垂下头颅静静地死去了。

音乐结束之后有一段留白时间，于是在这段无声的尾韵里，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后来是韩子楷第一个打破沉默：“你们觉得怎么样。”

陈锦庚听到他的声音后打了个冷战，然后才真q实感地夸赞道：“特別好！我居然能免费听到这种音乐，赚翻了。”

Hazel也跟着说道：“我也觉得好厉害，哥哥的弓子动得好快！”

韩子楷拧了拧弓毛，见陈锦庚盯着他的动作，他便很自然地把弓子递了过去。

陈锦庚下意识地并起手掌，仿佛在接听圣旨。

韩子楷轻笑出声，把弓子拿在手上：“不用这么隆重，这样拿就行。”

陈锦庚动作别扭地捏着琴弓，看了一会儿之后又还了回去：“会拉小提琴的人都好厉害，我总算能理解为啥学乐QI的男生这么So欢迎了。”

他伸手拍了拍韩子楷的肩：“又装又帅。”

韩子楷go了gocun角：“那你喜欢吗。”

陈锦庚避开了他的眼睛：“怎么不喜欢，我还羡慕嫉妒呢。”

话至此处，他又作出了回忆的样子，语气也飘乎起来：“卜卜斋上面那些寻人消息，有不少都是你们音乐班的呢。特别是你们班那个弹钢琴的姐姐仔，好多人都想加她。”

西中的班主任们会在周r的晚修把学生的手机收上来，jao一个手机登一个名字，但还是会有人偷me着带备用机，尤其是不被这条规则束缚的走读生。卜卜斋上的寻人消息一般都是文字，但可以通过对衣服和外貌的描写，还有此人出现的地方进行推理，这种“人ro”一搜一个准，陈锦庚只有在周末才能拿到手机，对韩子楷的“人ro”他也看到过几次，除了妹子之外，居然还有汉子。

想到这位“汉子”，陈锦庚只想用T马杆勒住他的脖子往外拖，顺便把他一星期以来在饭堂吃的东西全吐到此人身上——因为这人正是臭名远扬的老鼠屎，武志同学。

这种寻人启事的评论区都是很友爱的，哪怕不知道要找的这位是谁，也会留下暖心的“帮帮”二字。

韩子楷自然没理会武志，但陈锦庚还是憋着一ko恶气在下面留了言：

——你也配加他，能不能去4。

于是卜卜斋Gan净的评论区里就这么凭空炸了条鬼火直冒的五言浊句出来。

看到这句评论的赫珑和华非一下就猜到了这是谁的手笔，然后他俩一人复制了一次，三个人隔着屏幕互动，用同一个鼻孔出气，堪比当代桃园结义。

“诶。”陈锦庚感叹了一句：“舞蹈班靓女多，音乐班传媒班靓仔多，身材好的靓仔全在PE班，我们这些学画画的只能看着你们这些年轻人朝气蓬勃啦，不过仔细想想的话，咱们也是有特s的。”

韩子楷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什么特s？”

陈锦庚哈哈一笑，伸出手指数数：“肩周炎、颈椎病、关节炎、腰间盘突出，哦对了，再加个腱鞘炎，简直是麻雀虽小，五毒俱全a，不信你看我，八十岁了还是这么j神！”

他作势捶了捶自己的脊背，砸得咚咚响。

韩子楷瞥了瞥他的斜方j，又垂下了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锦庚又问：“除了小提琴，你还有什么喜欢的乐QI吗？”

弓子上还残留了一点对面人的体温，韩子楷把它攥进了手心里。听到陈锦庚的话，他一边拔掉呲出来的弓毛，一边说道：“其实我会比较喜欢钢琴，因为钢琴弹起来有种两个人在曲子里一起跳舞的感觉。”

陈锦庚：“那你会弹钢琴吗。”

韩子楷：“学过，但只能弹简单的曲子。”

陈锦庚把自己的手伸到他眼前，示意对面的人也把手递过来。少年人的两双手虚虚地搭在一起，陈锦庚托着这对惯于拉琴的手，cun边噙着温和的笑意：“你的手真好看。”

韩子楷任由他看，也不作声，等到陈锦庚颠了颠他的手背，他才开ko：“都差不多。”顿了顿，他又露出一个有些打趣的笑来：“我们不都是靠手吃饭的手艺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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