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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叮叮ce到达终站之后,韩子楷才缓缓转醒。
“刚刚有人给你打了电话。”裴文礼把手机递给他:“是那个小男生。”
韩子楷接过手机点进通讯录,最后一通电话持续了七分多钟。
裴文礼示意他走去自己的内侧,又继续说道:“他问你好不好,我没有说‘好’,但也没有详细地和他说起你的症状,我知道你不想和他谈这些,但是他能够理解你。”
韩子楷很轻地扯了一下嘴角,没接话。
裴文礼用右手握了握他的肩,很快又松开:“你会好起来的。”
韩子楷与他对视了一眼,心跳过速带来的心悸感又卷土重来,他一下就抓住了心ko前的衣物,定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松开手的时候,那片布料被他揉得很皱,上面都是他用力留下的指痕。
裴文礼半搂住他的身子,手掌放在他的后背轻拍。
等韩子楷恢复了思考能力之后,他开ko的第一句话就是“抱歉”。
裴文礼朝他温和地笑了笑:“不用抱歉。”
“要的。”韩子楷却对这个问题很执着:“真的,很对不起。”
裴文礼隐约察觉到了他道歉的原因,韩子楷是觉得自己拖累了他,令他被迫看到另一个人难堪的模样,还把他卷进了一个满是负面q绪的漩涡中。
可是裴文礼也想说,他是自愿靠近这个漩涡的。
正如那个小男生所说的那样,他现在是离韩子楷最近的人了。
虽然韩子楷说了“对不起”,但他根本没有任何对不起自己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y物的原因,他的目光变得脆弱又疲惫,阖上眼的时候下眼睑会止不住地轻颤着,他会长时间地盯着某个地方看,把晦暗都藏在那些放空的时刻里,直到一阵风刺j到他有些Gan涩的眼球,或是某人喊了他的名字,他才会红着眼圈眨一眨眼,眼睫柔顺地垂下来,对着来人短暂地微笑起来。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对着任何一个人肆意地发脾气。
他的焦虑症是一支溶剂,不仅把他的脾气溶解了,也把他的生气消蚀了。
有的时候,他也不想再和自己对抗了,他想放过自己,遵循那个让他去自我了结的声音,但是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想到那些故去的人,他的生母麦欣子,还有他的师哥杜骐。
杜骐死前那一两年的状态也不好,就和他现在差不多。
但那时的他根本看不出那位师哥的心理问题究竟严重到了什么地步。
因为师哥经常在笑,不仅话多而且还毒舌,总是向他抱怨帕格尼尼,吐槽那些混水me鱼的同学还有脾气古怪的老指挥,连秦生都说他适合去搞栋笃笑,杜骐便真的留了一个子华神的发型,然后挤眉弄眼地对着他的老师开屏:“这样就更像了吧!”
韩子楷很容易因为杜骐的某句话笑上半天。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师哥就是他的笑点。
他想不通这样有趣的人为什么也会陷入无边的忧虑与绝望之中。
一晃眼他都长big了,师哥的人生却停在了20岁。
后来他学会了用音乐去感知杜骐的存在,又模仿着他的方式拉奏起那些被他狠狠吐槽过的曲子。
师哥是他的第一个偶像,先是启蒙了他对小提琴的爱,又在他第无数次要放弃的时候豉励他往前走,他无私而毫无保留地向这位小师弟传授着自己的练琴技巧,不厌其烦地把那些于他而言很j础的指法放得极慢,只希望小师弟能够看得更清楚些。
他还根据自己的经验与理解jao小师弟应当如何注意细节,如何为乐曲注入感q,上台时该要怎么缓解紧张——除去秦生之外,他是最权威而最平易近人的师长。
崇拜与憧憬贯穿了韩子楷的童年与少年时期,他好像永远都只能跟在师哥的身后,师哥的技术也永远比他棋高一着,可是他完全不嫉妒,他看着各种金奖金牌在杜骐家中堆作小山,却只会想着这些荣誉真的与师哥好相衬,他天生就应该是光芒万丈的第一名。
只要透过镜子看到耳骨上的耳钉,他就会想起那个会叫自己“小太子”的师哥。
他这个人好像就是格外吸引年长者,他们都对他关怀备至,让他常常觉得无以为报。
回家要经过旺角,经过疫q的打击,这里的很多啇铺都生意惨淡,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就已经拉上了铁闸门,整条街上最亮的就是那些标着big促销的洗发水广告,金鱼街上的金鱼们感So不到光源,于是也睁着眼睛静止在塑料袋中,像是从活鱼变成了toy。
疫q之前,这里的街角处经常能见到唱歌的组合,有时甚至还能偶遇到名人。
幸运的话,那些随和的艺人可能还会停下来和街头的歌手合唱几支歌。
不过现在街上空dangdang的,隔了许久才能有某辆ce的ce灯照过来。
居民楼里有人拉起了小提琴,是门德尔松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的第三乐章。
韩子楷在很小的时候就对这首曲子一听钟q了,它的旋律甜蜜可人,璀璨而梦幻,常常能让人联想到某个位置幽秘的空中花园,要沿着仙子洒下的仙粉追寻而去才能找到它的入ko。
他不由自主地停下来,听完了这个乐章。
这个以f开头的世界仍然对他具有引力,有东西要牵绊着他,将他留下。
音乐抓住他失重的灵魂,音符将他的手握住,使他抚me在由“期待”与“希望”拼凑而成的面板上,他低头看向自己用来握弓的右手,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伤ko处的血Ye已经凝止了,于是他把保鲜膜揭开,那处新鲜的纹身也随之坦露出来。
裴文礼看了一眼,然后笑着夸赞道:“很好看。”
韩子楷转动了一下手腕,让那条蓝s的细线随着摇晃的幅度活动起来。
真像一条海平线。
总有一天太阳会从那里升起来的。
九月开学季将至,裴文礼也即将起程前往俄罗斯。
走之前,他把韩子楷请到自己的家中,祝芷晴也过来为他送行。
她把自己做的重芝士蛋糕带了过来,下面有一层松脆的饼底,冲淡了芝士的酸味。
几人边吃蛋糕边看电影,看的是麦兜系列的第一部,最经典的《麦兜故事》。
麦兜即将出生的时候,一个红s的胶盆从天而降,围着麦太太旋转,于是这位母亲许下愿望:希望孩子念书很厉害,或是读书不行但很能Gan呢?但是胶盆都没有作出反应,在它落地之前,麦太太只好急匆匆地再许了一个愿:
“就算不聪明不帅气也没关系,只要福星高照,一世都走运,什么事都能逢凶化吉就好了,毕竟运气也是很重要的。”
影片开头就引用了由舒伯特创作的的钢琴小曲《乐兴之时》,但对于看过麦兜的孩子们来说,这首有些无厘头的填词版于他们而言会更有熟悉感,这是一段足以被刻进DNA里的旋律,只要听见就会想起那个带着朦胧滤镜的童年。
影片播到中途的时候,裴文礼起身给韩子楷倒了一杯温水。
韩子楷无意识地揉捏着颈上的玉观音,最后把它整个握进了掌心里。
我出生的时候,又承载了你多少的希望呢?
他在心中轻声问着逝去的母亲,又把包裹着玉观音的拳头抵到cun边碰了碰。
全片结束以后,裴文礼拿出了自己的big提琴,为两位客人,也为自己拉奏起《爱的礼赞》,韩子楷听着这样沉敛而温柔的琴声出了神,那是一种充满着磁力的丰厚声音,最重最低的G弦就像是某位男低音的ying唱,也像是在雪落时沉默燃烧着的柴火,带着种深邃的优美与令人失神的深q,当琴音流注入耳时,就好似尝到了醇香而包han着些微酸苦的黑巧克力浆。
但这首曲子的主题是爱。
于是连哀伤都变得平和静谧,对心上人的不舍与留恋也只会令乐曲更加温柔细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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