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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连梦里，也见不到梅清扬的影子了
翌r清早，在雪原上巡逻的一队闽川兵马发现了雪地里，几乎和雪融为一体的宿若。
为首的将领下马查看，在发现是宿若以后，big惊失s，立刻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袍，将宿若裹了起来，策马疾奔回宫，把宿若送回了闽川皇宫。
太医来给宿若诊疗的时候说，要是再晚一刻，宿若也许就会冻死在雪原上了。
将领听了以后，一身冷汗。
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救了他们闽川的皇帝。
也是庆幸。
宿若浑身冰冷，一直都暖不回来。
几位太医轮流照顾他，又将殿中燃起了很暖和的地龙，烧着上好的银碳，big概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才让宿若的身体完全恢复温暖。
之后，宿若便是在长时间的昏迷里，久久不醒。
他有时候会在梦中呢喃什么。
但宿若身边都是宫女内侍，没什么人敢过于靠近他，所以也不知道宿若在呢喃什么。
只不过，这些宫女和内侍有时候也会奇怪。
那位一直陪在宿若身边的方将军方启月，去了什么地方呢？
如果放在以前，宿若出了事，那位方启月，或者叫他梅清扬，他一定会r夜不分地守在宿若身边的。
虽然许多臣子都会说，梅清扬是蓝颜祸水，是妖妃，但其实那都是有意调侃。
没有人敢否认梅清扬作为将军的功绩，也没有人敢否认梅清扬和宿若之间的感q。
他们一直认为，宿若和梅清扬是一对眷侣。
可是……怎么就不见了呢？
也有人偷偷去寻找过。
可梅清扬确实已经不在闽川了。
之前宿若不在的时候，梅清扬一直守在闽川，也是所有人心中的定海神针。
他们都以为梅清扬在等宿若回来。
可如今，宿若回来了，梅清扬却不见了。
没有人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宿若昏睡了三天三夜，方才醒过来。
他醒来的时候，觉得周身很温暖。
这样温暖的感觉，让宿若觉得恍惚。
他隐约觉得，这样的温暖，似乎只有当一个人抱着他的时候，才有这样的温暖。
可醒来时，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宿若睁着眼望着帐顶，望了很久，最后慢慢地撑起自己，坐起身。
很快有宫女发现宿若醒来，一边叫太医，一边给宿若递来re茶，问宿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宿若慢慢地摇了摇头。
他醒来了，却觉得自己好像还在梦中。
分明梦里的一切才更真实，而醒来的一切显得虚幻。
宿若没有失忆。
他什么都记得。
也记得梅清扬这个人。
宿若记得自己跑过整个雪原，想要去追梅清扬，最后没有追上，q根被带走，而他吐了一ko血以后，就昏倒在雪原上了。
回想起这些事q的时候，宿若并不觉得有多难过，也忘了心碎的感觉。
他只是轻轻叹了一ko气，觉得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q了。
q根被带走，没有给宿若带来多big的ton苦。
他只是觉得，人好像便轻松了。
有些事q，也没有那么执着、牵挂了。
梦里那个人，那个离开了他的人，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太医来给宿若诊脉，告诉宿若要好好休息，千万不能再So冻了。
宿若点了点头。
太医离开以后，宿若一个坐在cuang榻上。
他的身上裹着厚厚的、软软的狐裘。
宿若开始发呆。
不知不觉，一天时光就这样发呆过去了。
宿若也用了午膳和晚膳。
宫里的膳食很好，可不知为什么，宿若吃起来总觉得差了些什么。
但要他说究竟差了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宿若知道以前梅清扬经常给他做饭吃。
可如今没有梅清扬做饭了，宿若也不觉得有什么。
宫里膳食怎么也不会比梅清扬的差。
所以宿若也就渐渐忘了曾经留在记忆里的味道。
这次醒过来以后，宿若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他变得总是爱发呆。
很多宫人都发现，宿若变得喜欢发呆，而且经常坐在那窗台上、cuang榻上，一呆就是一整个早上或是下午。
没有人知道宿若在想什么。
其实宿若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只是有时候停下来的时候，会想起一些过去的事q。
想起一些记忆里的画面。
想起曾经在建州的时候，他和梅清扬一起走在那re闹的街头。
宿若在枝头系上了什么，还带回来了两条红绳。
这些都是宿若记忆里很重要的东西。
只是宿若已经不明白，这些记忆对他而言，为什么会那么重要了。
他想起这些画面的时候，心底一点儿波澜也没有，想起梅清扬的那张脸的时候，也毫无波澜，仿佛那只是一张极为寻常的脸。
哪怕从一些宫人们偷偷聊天的只言片语里，宿若听到说，梅清扬是他的爱人。
但“爱人”这个词，对宿若来说已经很陌生了。
甚至，“爱”是什么，宿若也想不起来了。
他感知不到爱这种q绪。
因为感知不到，所以宿若觉得不重要。
但他还是会经常发呆。
想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比如说，那座山上的桃树，来年cun天应该会开得更漂亮。
……
r子一天天流淌而过。
长安朝堂的局势风云变幻。有人来告诉宿若，说岑子衿死了，应该是摄政王将他杀了，之后摄政王又扶持自己的幼子登上了皇位。
宿若听了以后，波澜不惊。
旁人以为宿若听见岑子衿这个名字，总归会有些反应，谁知宿若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人人皆知宿若和岑子衿旧时的关系。
但宿若听见岑子衿的名字，想了很久，脑海中浮现许多画面，想起自己曾经和岑子衿是竹马，除此之外，也不过如此了。
宿若对岑子衿没有了任何q感，甚至连怜悯也没有。
摄政王也算是岑子衿的亲叔叔，为了权力，将岑子衿杀了，扶持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这种事q在皇室并不罕见。
所以宿若也没有放在心上。
只不过，长安朝廷里的明争暗斗就从来没有停止过，有人愿意跟随新皇帝，有人还是忠诚于岑子衿，意图为岑子衿复仇。
big概又过了三两个月，有人来告诉宿若，说那位摄政王喝酒时从楼上跌了下去，直接就这么跌死了。
摄政王一死，他那个总爱四处游历的儿子没有半点当皇帝的资质，很快就被那些臣子给掀翻下去了。
长安又陷入了没有皇帝的乱象中。
不知道哪一天，长安派来的使臣，踏入了闽川的地界。
这位使臣恭恭敬敬地对宿若说，想要宿若回去当皇帝，毕竟宿若才是这天下的主人，曾经这天下也该是宿家的天下。
如今岑家几乎一朝灭了，宿家可以回去当皇帝了。
闽川的老臣们听了以后，是又心酸又高兴。
心酸的是，他们可怜的皇帝要离开闽川了。
高兴的是，他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宿若也没有拒绝回长安当皇帝。
对他而言，在哪儿都一样，不过是换一个地方发发呆，看看公务罢了。
于是过了几r，宿若就带着几名愿意跟他一起回长安的big臣，往长安去了。
这一次入住长安的皇宫，和以往都不一样。
之前好几次，宿若都是以阶下Q，或是低贱之人的身份，哪怕是以皇后身份入住，都要比皇帝低上一等。
可这一次，宿若终于是长安皇宫的主人了。
兜兜转转两年，宿若确确实实算是实现了他的目的。
他重新回到了长安的皇位上，成为了中原的皇帝。
杀父杀母的仇人也死了。
夺他国、毁他家的岑家也没了。
虽然过程坎坷，但似乎一切都是最好的结局。
所有人都这样告诉宿若。
宿若也是这样想的。
只是有些时候，偶尔……偶尔，他会想，为什么在他曾经想过的结局里，这并不是最好的结局？
登jbig典的那一天，cuns正好。
宿若坐在皇位上，听着那些负责礼仪的big臣在宣读各种各样的事q，他的目光落在big殿的角落上。
这里以前应该站着一个人。
宿若的记忆不曾模糊，他记得那个人的样子，也记得那个人的名字。
穿着紫s的官袍，眉眼略显Xiee气。
他叫梅清扬，是前朝的宦臣。
宿若盯着那个角落一直瞧，虽然那里并没有人，可他仿佛和记忆里的梅清扬对视了，而且当梅清扬看过来的时候，宿若觉得他的心跳都慢了一些。
宿若觉得这种感觉他不喜欢。
于是移开了视线。
再望回去的时候，那个角落空dangdang的，根本就没有人。
宿若也没有再多想。
又一次成为皇帝后，r子似乎并没有多big的变化。
朝廷中的风波斗争未曾止歇过，宿若其实知道这些臣子想将他扶上皇位，只是因为缺一个可以控制的傀儡，岑家没了，他们就打着旗号要将宿家迎回来，其实还是为了他们的目的。
宿若任由他们斗，他只作壁上观。
等这些人斗累了，宿若再出手，只要轻轻一动，这些人就全都被收入网中了。
之前在宿若当皇后时，一直陪着宿若的内侍长安，如今也成为宿若身边最得力的内侍。
宿若身边本就没什么可说话的人，长安如今也算是个难得的、可以陪他说话的人。
某一r午后，长安问宿若，回到闽川以后，有没有找到那个宿若想见的人？
宿若心想，长安说的应该是梅清扬。
但宿若安静了很久很久，告诉长安，他找到了，也见到了，不过对方似乎不要他了。
长安怔了很久。
宿若却无所谓，微微Wan了Wan漂亮的桃花眼，说，不要他了没关系，他也不要对方了，总归又没有太多的q感，不过如此罢了。
长安觉得诧异。
因为他一直以为，宿若对那个人的感q很深。
长安问过这些话以后，宿若又开始发呆。
他想起在闽川的那一夜，自己跪在梅清扬面前，泪流满面，一遍遍重复着说，“我爱你”，还希望梅清扬像从前一样疼爱他。
“爱”是什么。
宿若突然间想不明白了。
难道那个东西很重要吗？竟然值得他这样流泪。
如果爱很重要，梅清扬又为什么不爱他？
宿若就这样想了很久。
后来他觉得，自己被人辜负了。
而且宿若还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他曾经在一次帐暖的夜晚，对梅清扬说过，你不能负我，谁都可以，除了你。
这么想来，梅清扬是负了他。
那么，宿若就要将梅清扬捉拿回来，狠狠折磨。
没了q爱以后，似乎一切都变得好理解了许多。
宿若画了一张梅清扬的画像，让人吩咐下去，通缉此人。
他要离开长安一段时间，去民间看一看，等他回来的时候，希望这些人已经将梅清扬带回长安的皇宫了。
一些臣子看见梅清扬的画像以后，都big吃一惊。
他们想，梅清扬不是已经死了吗？
但他们还是派人去搜寻了。
陛下的命令，谁也不敢违抗。
宿若去民间看了一番，回到长安的时候，宫人告诉他，说画像上的那个人已经找到了，那个人就在长安，找起来根本不费工夫。
负责搜寻的侍卫说，他们已经将梅清扬安置在了一座宫殿中看守着。
宿若想了想，说好，他要去亲自看一看这个负了他的人。
那座宫殿big概从前也是关押了某些罪臣的地方。
空气不好，阳光几乎照不进来，说是宫殿，不如说是冷宫更合适。
宫殿里没有任何的摆设，灰尘满天飞舞，推开殿门进去的时候，宿若看见一个身影靠坐在柱子边，就这样坐在地上，一只手搭在膝盖上。
宿若慢慢地走到了对方的面前。
听见声音，对方也没有抬起头来。
一线微薄的阳光从殿外照进来。
宿若Wan下腰，用手捏起梅清扬的下颔，抬了起来。
他对上了梅清扬眼底的金环。
不知为何，宿若总觉得，在这一刻，他该是有些别的q绪的，可惜他没有，也不知道该有些什么q绪，才是对的。
宿若捏着梅清扬的下颔，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了梅清扬很久。
最后，他问：“你为什么负我？”
梅清扬的双手双脚都拷住了，手腕上有手环拷住，脚腕上也有jao换拷住。
宿若觉得这没有什么问题。
梅清扬看着宿若。
他没有回答宿若的问题，也没有说话。
宿若觉得梅清扬对他big不敬。
他想将梅清扬拉下去So刑，但想了想，还是对旁人道：“今晚将他沐浴Gan净送到我殿中来，我自有法子让他开ko。”
入了夜，宿若处理完公务，很晚才回到自己的寝殿。
梅清扬果然已经在那儿了。
他靠坐在cuang榻边上，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宿若坐到了梅清扬的身边，微微往前倾身，小声问道：“你为什么负我？”
这一次，梅清扬抬起眼，看了宿若一会儿，终于开了ko：“nu才未曾负过殿下。”
宿若轻轻偏了偏头，“可是我明明记得，你抛下我走掉了，后来我一直追你……一直追，追过了一整片雪原，你都没有回过头。”顿了顿，“这不是负我，这是什么？”
梅清扬的身影顿了顿。
过了一会儿，宿若伸出手，指尖碰到梅清扬的衣襟，“你既然负了我，就该走得远远的，留在长安做什么呢？等着我将你抓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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