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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皇帝赤膊上阵,和群臣争论,已让人下巴掉一地,身为首辅的张益从头到尾一声不吭,也令人惊讶。
内阁诸公的办公场所位于皇宫东部文渊阁附近一座不起眼的院落,比起富丽堂皇的宫城,这儿极为简陋。
退朝后,杨益回到这儿,刚接过书吏端来的茶,还没喝呢,隔壁房间便传来江渊的声音,又提起祖制,说朱祁镇有违祖制。
当日王振把太祖所立太监不许干政的铜牌移走时,也没见你吱一声,现在这么激动干什么?张益接着喝茶,可一口茶没咽下,又听江渊说内阁在如此大事上不作为。这是影射他吧?
这叫什么大事?张益摇了摇头,不以为然。
江渊对书吏发牢骚,书吏心惊胆战陪笑听着,哪敢瞎掺和,江渊却似余怒未息,上次宋诚建新军,皇帝已违祖制准他把新军纳到锦衣卫名下,今天又违祖制非要杨升出城十里迎接瓦剌使者,长此下去,可怎么得了?
江渊宣德五年中进士,入选庶吉士,授翰林编修,正统十二年以翰林侍讲的身份破格入阁,可见他不仅是学霸,政务能力也极好。他目睹王振把朝政搞得乱七八糟,却束手无策,现在担心去了一个王振,又来一个宋诚,昨天逼迫都察院弹劾宋诚的朝臣里面,闹得最凶的就是他了。
昨天他不惧宋诚这个特务头子,今早他不惧至高无上的皇帝。
他正骂得起劲,恍惚听到外头有人说话,声音不由停了停,问书吏:“皇上宣杨公觐见?”
光顾骂人了,听不真切呢。
书吏陪笑道:“是。”您老人家赶紧去看看吧,我也好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书吏后悔啊,好好儿的,端什么茶,这下惹张阁老不高兴了吧?
内阁办公的公庑隔音效果是很差的,走道上说话,基本上几位阁老在房里都听得真真的,何况江渊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大声嚷嚷?
江渊出房时,斜对面的房门大开,张益走了出来。
“张公,可是皇上宣您觐见?若问起迎瓦剌使者之事,还请张公劝一劝皇上。”江渊认真地道。其实国家这么大,每天无数奏折飞向京城,事情千头万绪,皇帝宣张益,也不一定是为这事,可江渊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件事,好象除了这件事,再没有别的了。
张益花白的浓眉抖了一下,道:“时用,你着迹了。”
以前的江渊,热血是有,正直也不缺乏,可没有这么激进。
江渊怔住,张益已越过他,随宣旨的小太监走了。
太和殿里,朱祁镇还在发牢骚,宋诚怎么听怎么觉得,他不是因为群臣反对他而生气,倒似江渊打断他回忆和伯颜贴木儿的革命友谊而愤愤不平。
两人自土木堡分别后,没有书信往来,伯颜贴木儿想必知道朱祁镇回京后继续当皇帝,会很放心,可朱祁镇却无法知道伯颜贴木儿的现状。
之前锦衣卫指挥使是王振的侄子王山,这位千里迢迢跑来投奔伯父,指望共享荣华富贵的王大人,在王振的授意下多次对官员下毒手,却疏于派密探赴草原收集邻居们的动态,以致情报十分缺乏,土木堡大败,除了王振瞎指挥,对瓦剌情报缺失也是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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