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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哑然。
王凭之轻蔑一笑,提醒沈岳:“掌管钱粮,并非在座诸位分内之事,你怕不是问错人了?”
说完,他摇了摇头:“果然是寒门小户出来的,张口闭口就是钱,还以为我们这些清流士族出身的人,也同你一样,天天盯着钱不放。”
众人反应过来,一片哄笑。
“是啊,这种俗到极点的问题也好意思拿来问我们?”
“明明应该去问守国库的小吏才对!”
“他拿我们当什么了?当成管国库的小吏?还是和他一样出身低贱的庸官?”
其余人等也大多不屑,甚至于面带不满,嘲笑此起彼伏。
沈岳摇摇头:他们的反应,果然在自己意料当中。
华夏古代的文官,向来存在一个问题,就是不注重具体数目的统计。
比如某地发生旱灾,朝臣汇报灾情的奏折上往往都是“赤地千里,饿殍无数”之类的字眼。
至于具体受灾面积多大,饿死多少人,奏折中根本没有体现,这对他们而言似乎也不重要。
“恕我直言,在座各位……”沈岳看着依然在聒噪嘲讽的王凭之,马君衡等人,忍不住开口了,“根本没资格在这摇头晃脑,坐而论道……”
“什么?他说什么?”
“居然敢如此非议我等?他又算是什么!”
“梁县令,麻烦你把话说清楚,凭什么说我们没资格坐在这里?”
众人里年纪最长的马君衡挥挥手,终结了众人的叽叽喳喳,向沈岳质问道。
谢安见自己得意门生面临进攻,却不动如山:这种时候沈岳如果能亲自让这些人心服口服,比自己替他出面弹压效果要好得多。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沈岳声如洪钟,音震屋瓦,“尔等连国家手里有多少钱粮都不知晓,如何做到忠君之事?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坐而论道?”
反正他是马君雅亲哥,又在这种时候主动送上门,自然不用客气。
马君衡气得面色发赤:“为何不知晓钱粮的数量,就做不到忠君之事?”
“眼下胡虏不断逼近,开战在即,你不知晓钱粮物资数量,如何替战争献言献策,替朝廷排忧解难?”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连手里钱粮数量有多少都不知晓,如何排兵布阵,调兵遣将?”
“古人用兵强如韩信白起者,表面上看每次只是略施妙计,就能大破强敌。实际上他们哪次不是结合自身粮草、部队装备的状况,才敢作出决断?”
沈岳一番话放出,下面的人全部傻眼了。
对啊,和钱粮物资有关的事,看似琐碎,但确实至关重要。哪怕是再善战的军队,一旦断了粮,都坚持不了多久。
这小子的话看起来有些难以反驳啊……
“等等,难道你就知道国库里钱粮数目有多少?”
王凭之突然两眼放光,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质问。
本来还抓耳挠腮,想着怎么怼回沈岳的众人也跟着兴奋起来:是啊,你在这个问题上考住了我们,可你自己也八成不知道啊。
试想,一个外敌县令,平时哪来的闲心去关心国库的状况。
就算有那份闲心,又哪来的途径了解相关数据?
王凭之脸上已经浮现阴险笑容,显然是在等着看沈岳笑话。
不过,沈岳显然让他们失望了。
只见他张口就来。
“国库中,有钱十六万万,有稻米一百一十九万石。”(一石等于120斤。)
谢安点点头:这个小子,算是在自己交给他的国库资料上用心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王凭之更是恨不得钻进地里:这……不仅期待中的打脸没能实现,反而自己脸上有些火辣辣的。
沈岳并没有停止。
“十六万万铜钱中,应当约有六万万成色重量不足,只能算作五万万钱,也就是这十六万万只能看作十五万万。”
“国库除稻米外,尚有小麦四十二万石,豆子九万石,其余各色杂粮二十万石,但其中应当约有六成是陈粮,若保管不善,很可能已经有一些发霉了,最好不要拿来供应前线将士。”
“此外,国库中尚有布三十万匹……”
马君衡、王凭之等人听到这,已经惊讶得如痴如醉,个个嘴巴张大,全无其他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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