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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公子想破头也想不通,怎么就把他发配到吐蕃去了?
这特么也太现实了吧?刚在老太太和吴老九面前说完他不想当皇帝,这就卸磨杀驴了?这就斩断因果,彻底边缘化了?
可不管吴老十怎么想,此事已成定局,绝无转圜余地。
吴启唯一能做的就是,准备准备卷铺盖卷儿滚蛋吧!
不过,话说回来,不光吴老十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事实上,京中近期的文武任免确实让人有些看不懂,尤其是上层的调动。
首先,武承嗣稀里糊涂地入主东宫,这就不用说了。
穆子究江湖出身,短短两三年的光景,一路飞蹿,掌管大周财权,甚至还混了个郡王之尊,也说得过去。
沿海和城乡并造的两个肥缺都入了武攸宁、武攸暨兄弟手中,也还能接受。
可是,当朝红人武三思,突然被发配到了凉州边陲,这是什么鬼?
武氏一族中最有能力、文武全才的武载德,还有长宁郡王的亲弟弟穆子期,发配到了吐蕃苦荒之地,又是什么鬼?
更离谱的是,楚王府的大世子李重润在家里憋了三年,一出来就接替穆子期,成了礼部侍郎,这特么是什么鬼?
看不懂,当真是看不懂啊!
但是,看不懂也没办法,皇命已出,不得不从。
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如今国家危难,谁有异议也没用。
最先离京的,是武攸宁、武攸暨兄弟。
这哥俩得了肥差,离京自无怨言。不出三日,便各自启程赴任了。
然后是武三思。
梁王殿下显然倍受打击,走的是戚戚落落。除了两个儿子,还是武氏一门中与之亲近的边缘人物,再无人相送。
听说,武三思走的时候,凝望长安繁华良久,方长叹而去。
也不知叹的是世态炎凉,还是归期无定。
武三思走了,紧接着就应该是武载德和穆子期了。
武载德还好,平心接旨,细致准备,大有在吐蕃长驻,大干一番之势。
可是穆子期就没那么消停了。
这哥们儿好像是一个子就开窍了,不是让我滚蛋吗?那好吧,反正已经是吐蕃了,不可能再坏了吧?
那就作吧!
吴大公子也想明白了,吴老九想出来的损招儿用在他身上,肯定就没什么好事儿,再加上一个老太太,这一老一少两个“阴人”,更不是什么好事儿,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反正本公子就是不想当皇帝,反正本公子就想逍遥快活,那索性就把姿态做到底。
咱就让你看看,当皇帝我肯定不是那块料,便是当纨绔我认第二,谁敢认第一?
吴老十先是以即将卸任礼部侍郎的身份,直接给监国太子,还有老太太,分别上了一道奏章。
大概意思就是臣下这可是要走了啊,此去千里万里,能不能回来可就不一定了,太子和女皇一定要保重身体啊,等着臣回来!
另外,两位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要嘱咐的吗?要托臣“带”过去的吗?
毕竟吐蕃那破地方太远、太偏、太穷,您二位现在要是不交代,万一臣死在那边儿,可就想交代都来不及了。
结果,武承嗣一看,哦操,新鲜哈!这特么是是跟本太子要钱、要粮、要女人呗?
你看看那奏章上写的,就好像他要是不给点啥,这货到地方就得饿死似的。
武承嗣一琢磨,虽说他是穆子究的弟弟,可是吐蕃算了,还有没有点同情心了?
给!
对于武太子来说,现在最不值钱的,就是这些身外之物。
于是,武太子大手一挥,自掏腰包,给吴老十置办了送别之礼。
而老太太那边更不用说,看着吴启字里行间的那份凄苦,老太太铁疙瘩一般的心肠都有点于心不忍了。
好吧,主要还是吴启这货的文笔太好了,不愧是状元出身。
于是,武则天把上官小婉叫到身边,“你去办一下,给启儿选四十宫人使女随行。”
上官小婉一听,不由一愣,斟酌再三,“陛下这这不合规矩。”
哪有一个侍郎出京,皇帝送四十个宫里人的?他是亲儿子这个事儿可还没公开呢!
“要不”上官婉儿低声劝诱,“若陛下舍不得,大可收回成命,别放他出去了。”
武则天皱眉,似有动心。
可是,沉默良久,终还是摆手,“去吧,挑些可心、知冷热的机灵婢女。”
“是”
上官小婉劝不动老太太,只得下去办事了。
吴老十搜刮完了太子和武则天,接下来那就简单多了。
先是去了账房,要从长路镖局的账上支二百斤——黄金!
“二百斤?”账房都疯了,“爷,那可是三千多两金子,你要那么多钱干啥?”
“废话!”吴启大眼珠子一瞪,“当然是花天酒地!!”
“可这也”账房为难,“这也太多了吧?”
“给他吧!”
却是财神李文博进来了,一脸和善可亲,“九哥说了,老十要多少就给他带多少。”
“你看看!”吴启一摊手,对着账房一脸这回你没话说的表情。
他却没看到,李文博在身后偷笑。
李文博现在心里想的是
还三千两黄金?还花天酒地?
怎么带去的,你就得怎么带回来。吐蕃那地,李文博又不是没去过,有钱你得有地花才行。
搜刮完了账房,吴启觉得还不够,亲自理了个单子,派人送到太平公主府去了。
大意是“姐,要走了,还差点东西,你看看是不是给我置办置办?”
太平看罢,被气乐了,“这个憨货!刮地皮刮到本宫头上来了。”
一旁的高严福也不敢接话,只道“那这单子咱们给还是不给呢?”
“给!”
太平把单子甩给高严福,“照单置办,一样不能不少!”
高严福有点为难,指着单子上的一项,“可是”
其它的那些吃喝用度、珠玉财帛倒还好说,但是上面赫然写着“美婢二十、歌伎二十、舞姬二十。”
这着实让高严福有点哭笑不得,“老奴听闻,太子那边的送别之礼有美婢十人,陛下也赏了四十宫人,咱们再送去六十个”
老高接下来的话都不好意思说,这十公子要干嘛?累死在吐蕃不成?
只见太平似有深意的一声轻笑,“这小子用的那些小心思本宫还不知道?放心,自有人治他!”
太平府上送回信儿来,一切按吴老十单子上置办。
吴大公子听完,愣了半天,这特么也行?
这么过分的要求,他自己都心里没底,咱公主殿下居然照单全收?不对啊,太平不像是惯孩子的家长啊?
可是,吴老十转头一想,如果这都可以那是不是
还能更过分一点?
比如,摆了临别大宴啥的,把吴王府、长孙府、王府、郭府、杨府、李府、百家姓府,反正长安城里的勋贵统统搜刮一遍,再上路?
干了!
吴大公子想到哪就做到哪儿,赶紧命人写帖子,长安城里只要是叫得上名儿的当官的,有个爵位的贵族,必须给我挨家送到。
邀月楼包下来,送穆子期远赴吐蕃上任!
当然了,每张贴子里,吴老十把武则天、太子、太平公主,还有他“亲哥”穆子究,给他置办的东西都大概说了说。
意思很明显太子和女皇都随份子了,你们看着办吧!
这下可是热闹了,别的不说,长安奴市,但凡是姿色尚佳的,母的,卖断货了。
大宴当天,邀月楼门庭若市,各家的车驾从街头排到街尾。
楼里更不用说,三品以下的官员门都进不去,只能在门外徘徊。
你要是个子爵、男爵,连座儿都捞不着。
实在是,连女皇、太子,还有太平公主都送礼了,上行下效,底下的人也得意思意思不是?
吴老十这个美啊,爽!!
“成王殿下贺备蜀锦二十匹、宝珠十斛长安特产十轿!!”
“庆国公贺备金瓜一对、如意一对、宝珠十斛长安特产五轿!!”
“吏部侍郎贺备胡宝五车、骏马一匹、金瓜一对长安特产两轿!!”
“相王、楚王等诸位李氏宗亲贺备苏锦二十匹、西极宝马两匹、西域特产十轿!!!”
“”
“”
“”
楼下那叫一个热闹。
可是,楼上的一个包厢之中,却是气氛诡异。
孟苍生、吴老八皆是面若冰霜;
吴三虎懵懵懂懂,啥也不知道。
兰晴苦大愁深,自觉地位不保;
吴宁和太平公主则是面有邪笑,隐而不发;
武崇训在一个劲的灌自己酒;
李重润
嗯,重润公子都听傻了。
“乖乖!!”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吴宁,“老十这是这是要把半个长安搬到吐蕃去不成?”
别看李重润也是楚王世子,可是这么送礼、收礼的,他是连听都没听过。
吴宁笑意更浓,看着李重润道“何止半个长安?他去建个女儿国都不成问题。”
兰晴一听,脸色更白。
完了,去吐蕃吴老十不带着她,却带了那么多小浪蹄子,等十公子从吐蕃回来,哪还有她的地位?
求救般看向太平公主,意思明显,殿下,帮帮兰晴啊!
可是,太平无动于衷,低头把玩着邀月楼的茶碗。
这时,虎子憨憨地问了一句“长安有啥特产啊?怎么还论轿抬的?”
“噗!!!”一桌人都被他问乐了。
萌公子醉红着脸,拍了拍虎子的肩膀,“我的傻兄弟,论轿抬的,当然是人喽!”
“人?”虎子还是不懂,甩开武崇训的手,“谁是你兄弟?”他对这货就没什么好印象。
不过,还是多问了一句“长安特产是人?”
“当然是人?”武崇训贼笑着,“这安城能有什么特产?当然就是美人嘛!!”
“嘶!!!”虎子倒吸一口凉气,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
这家十轿,那家五轿这得有多少人啊?
蹦出一句“用不了几年,十哥还不生回一个长路镖局来!?”
嘎!!
兰晴一听,直接翻了白眼,差点没晕过去。
“哈哈哈哈哈!”
众人见状,哈哈大笑,气氛有缓。
唯独孟道爷,依旧愁眉不展,小声对吴宁道“老十这么闹下去,不会出事?”
吴宁摇头,“放心吧,他就是奔着出事去的!”
“嗯?”道爷有点不懂了。
只闻吴宁道“他这是做给所有人看,也是想断了老太太和我的后路。”
今天这一出闹下来,以后就算他是武则天亲生的事情大白天下,可谁还敢再拥他为储君?
“可惜啊!”吴宁看着楼下长叹,“老十还是太天真了。”
正说着,包厢的排门哐的一声被推开。
众人回头,不由一愣,门外站的是上官小婉。
上官婉儿此时面若冰霜,一对秀目刀子一般直瞪吴宁。
看的吴宁有点发毛,心说,老十自己作出来那么多美人儿,你特么瞪我干啥?
嘴上却道“上官才人不在楼下帮着支应,怎么有空跑到我们这里来了?”
上官婉儿不答,迈步进了包厢。
先是扫看全场,发现李重润这个生人在,忽的面容一轻,对李重润微微一拂,“原来楚王世子也在,婉儿有礼了!”
李重润连忙回礼,却是不见什么别的反应。
上官小婉微微皱眉,心说,这个李重润怎么这般无眼?
她的话外之意,有点眼色的人都听得出来,就是这屋里别人在这儿,她都意料得到,唯独没料到你也在。也就是说,你是外人。有些话当着你不好说,先出去。
可李重润就跟没听懂一样,就往那儿一杵。
没办法,上官婉儿只得明示,“楚王世子可否暂且回避片刻?婉儿有些话想单独与子究先生谈。”
“不必了!”
吴宁抢在李重润开口之前,拦下了上官小婉的话头。
一边示意李重润坐下,一边道“重润是自己人,无需避嫌。”
“”
上官婉儿怔了怔,第一反应就是,好好打量了李重润一番。
她可从未听说,禁足三年有余的楚王世子,居然和吴老九有这么深的交情,居然毫不忌讳?
但是,不管怎么说,吴宁既然不怕,那她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也不客气,直接到吴宁身边坐下。
目光渐冷,“吴老九,你好狠啊!”
张嘴就是质问,丝毫不留余地。
吴宁闻罢,又乐了,“上官才人,此话从何说起?”
只闻上官婉儿低吼,“他是你弟弟,你怎忍心把他送到吐蕃去!?”
“”
众人恍然,就说一向寡淡的上官小婉怎么这么大气性,原来是为情郎伸冤来的。
太平看着上官婉儿侧颜,笑意更浓。心说,小婉看来是动了真情,否则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质问吴宁。
生怕事情闹不大的在一旁点火,“婉儿说的对,本宫支持你!”
上官婉儿对太平点了点头后,继续瞪着吴宁。
虽然有些话她说不合适,可是眼见吴启明日就要启程,她也管不得那么多了。
冷声继续道“你当知陛下是何心意,若不是他淡薄权势,与陛下据理力争,大周皇位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觊觎!”
“他视你为兄长,你怎么可以冷血至此,把他送到那种地方去!?”
吴宁无语,“上官才人,你是不是搞错了?是陛下之意,让老十去吐蕃,这事好像和我没太大关系吧?”
“陛下!?”
上官婉儿冷哼一声,这等托词怎能诓骗于她?
“大家都是聪明人,你吴老九这话能骗得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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