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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

秋月如霜。

院子里静悄悄的，在这清冷的深秋里，原本就有些落魄的顾王府更是添了一抹苍凉的感觉，

十八九岁的少女跪在床前，少女一身青衫，一头青丝挽成男子的发髻，看起来利落清爽，细看其容颜，却是绝色倾城，只是皮肤略略的有些深色，鬓边也染了几许风霜，像是刚刚结束了长途跋涉，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憔悴。

少女眉眼之间满是哀痛，哀痛之中又带了几分倔强，眼圈红红的，可是一滴泪水也没有，她一把握住了床上男子骨瘦如柴的右手，低低的唤了一声，“父亲。”

少女名唤顾盼。

卧病在床的是顾盼的父亲顾王。

“既然走了，还回来做什么？”顾王慈爱的看着女儿，那声音听起来十分的疲惫而虚弱，断断续续的让人心疼。

“父亲，对不起。”顾盼将头埋在了顾王的手背上，声音愈发的愧疚。

“盼儿，我当初以为他只是个文弱书生，无官无职的，来去潇洒，这才应了这门婚事，若知道他是太子遗孤，”顾王说了几句，便用力的咳嗽起来。

顾盼急忙的替父亲顺气，“是我不该逃婚，父亲，对不起。”

顾王摇了摇头，这才继续说道，“我看着他慢慢筹谋，一步步的铲除异己，爬上那个位置，便知道他不是那良善之人，他削了我的兵权，本在我意料之中，”说着他叹了一口气，浑浊的眼睛愈发的迷蒙，“伴君如伴虎，终究不是良配，我跟随先皇打江山，封了这异姓王，外人看我风光无限，只有我自己知道是如履薄冰，如今到了大限之际，反而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只是我的盼儿，你逃了他的婚，希望他看在我一生为国的份上，不再为难你，说到底，是我这个做父亲的连累了你，别怨我。”这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我要去见你娘了。”

顾盼抬起头，顾王已经闭上双眼，再也没有一点气息。

心像是被掏空了一样，然而顾盼眼里却没有一滴泪水，空空洞洞的看着那个再也醒不过来的老人，呢喃道，“父亲，我还没告诉你，这三年来，其实我一直和”

身后传来脚步声。

顾盼的话语终于咽进了肚子里。

顾王无子。

顾盼的大伯和大伯母商量着让哪个儿子过继在顾王名下，好继承这人人艳羡的爵位，一个属意长子，一个属意幼子，两人在顾盼的祖母面前争论的不可开交。

屋子里喧喧嚷嚷的，一个低眉顺眼的丫头快步的走了进来，“郡主，圣旨到了。”

顾盼点了点头，这么快，看来整个顾王府都已经处在监视之中。

她缓缓起身，来到堂中。

跪拜在地。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顾瑾忠君爱国，扶持社稷，默相机宜，其功甚大，追封为忠武王，另，瑾征战沙场，无嗣而终，朕深感痛惜，特封其女顾盼为清城公主，钦此。”

顾盼接过圣旨，握在手中，冰冰凉凉的。

这些死后的哀荣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幻梦一场。

顾盼利落起身。

大伯父顾青一把将那诏书抢了过来，急匆匆的看了一遍，对着公公说道，“公公，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圣旨上没有子孙世袭的字样，就封了一个公主。您看，我们已经为二弟选了嗣子，准备过继。您提醒提醒皇上。”只是谄媚中带了焦躁，语气急切的让人生厌。

那公公极其不屑，“圣旨已下，岂有悔改之礼，谁让你们不早早上报。”

公公送走之后。

顾青便和妻子周氏拉着顾老夫人争论不休。

顾盼再也不想多看一眼。

径直走向了灵堂。

前来祭拜的人很多。

顾盼就像是一个男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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