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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造梦师公告牌：毁灭一切，不可停止！]
2078年，11月中旬，刚下过一场小雪。街面上泛着水灵的光，辛罗刚从一家鱼龙混杂的酒吧挤了出来，他用冻得发红的鼻头嗅嗅衣领上的廉价香水味，又将身上那件脏兮兮的连帽衫拉高一下，遮住半个下巴。
他连续踏着音乐走了一段，突然有人在街那头big喊：“抢劫a，抢劫……”接着，一个黑影就窜出了巷ko，朝着他狂奔而来。
他眯着眼，ko中发出一声惊奇的“哦”，敏捷地闪到了一边，看着抱着手提包拿着匕首的男人带起一阵风，擦肩而过，然后又看着一位裙子被撕裂的年轻女人，十分狼狈的追了过来。“救命，抢劫！帮帮我！”她朝辛罗喊、求助。
“哦？”辛罗一副疑问和茫然的表q，看着她：“追a，朝我喊什么？”
“你……”女人急得在原地直跳脚，看着男人就要消失在街尾的身影，来不及对辛罗的为人发表感慨，又卖力追了上去。
然而，悲剧的一幕却发生了。男人瞧见街上没什么人，唯一看到所有一切的辛罗却不愿意出手帮助女人，他便big着胆子停了下来，朝着女人走过去。就此，旁人的冷眼旁观巩固了对方的肆意妄为，男人对着女人的腹部Gan脆的刺了一刀……
“悲剧。”辛罗轻吐两个字，但就是在这两字的同时，抢劫的男人和被抢劫的女人突然从街尾消失。也就是一瞬，女人完好无损的出现在巷头，背着自己的包，对着手中的手机有说有笑，看样子正准备赶回家或是去赴约。而男人则愣愣地从辛罗身边经过，完全忘记了自己今晚要Gan一票的想法。
“Gan得漂亮，这次的记忆切换很快嘛。”他看着街尾闪动的另外一个黑影，通过刚才记忆被切换瞬间的一幕，证实了他怀疑自己被人跟踪的想法，而这跟踪者显然是一名造忆师，且有义务切换时间库泄露的“原始记忆”。好吧，他也是有义务切换的，如果刚刚对方不出手，他也会出手。
同样有义务，就证明同样是Storage公司的造忆师。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Storage公司那些人还是不信任他。
他眯起狭长的眼扫了一下身后，吊儿郎当地go起嘴角，轻声：“跟踪我？”话还没说完，一声尖锐的巨响，脚下的地面随之强烈的震动，他条件反s地蹲下，就见无数砖块屑从隔壁那条街飞s过来，顿时，火光映红黑夜。
是瓦斯爆炸。
幸罗捂着脑袋，抬头看着火光蔓延，不j开始回想这是自己在档案库过目过的。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起事件，是去年发生的，当时死7伤10，那栋楼就好似杂草似的被烧得光秃秃，只留下一big片黑s。
“要将64年的悲剧、灾难集中在短时间发生，还真有点末r的味道。”他缩着身子朝着身后瞄了一眼，发现那个黑影朝着旁边那条街赶去，他便兀自起身朝着右边的那条邻街走去，下了地下通道。
那家伙现在估计是没空再跟上来了，快速记忆切换，救回那些遇上不幸的人后，他还得赶回Storage公司的时间库。因为时间长了，记忆轴没能Q泡在“时间”里，刚才的悲剧又会再度重现。
总而言之，“末r”拖住了跟踪他的人。
幸罗踩着满是青s苔藓的台阶，在地下通道第四层里安静的走着，时不时有几只老鼠在阴霾里窜过，几只壁虎在墙壁上收起黏糊糊的腿，昏沉的灯光映照出他肥嘟嘟、又有些脏兮兮的脸颊和微鼓的小肚腩，最终在那台掉漆的售票机前停下。他从裤袋里掏出几枚硬币，朝着电子地图一扔，按下“百隆街”，猛拍两下那温tun的机QI，就站上了一块银s滑板，在脚踝处系上安全带后，滑板在特定轨道上穿梭，只用了三分钟他便顺利从城西回到了城东。
这个时代，这个城市，随时随地都提醒着你的社会地位。
富豪政要不管在什么时间段，都可以坐着带着高尔夫球场的飞行机，从云海里消无声息地穿过。而像尼科那种虽然不是什么富豪，也不是什么官方人物，但却有着重要社会地位的人，也能够在上下班高峰期，坐着私家飞行机，边用餐，边俯瞰着这个城市。又或者，一般的平民也能在路面上或者地铁的拥挤里，回到自己的家，与家人一起讨论一个月的工资该如何省吃俭用。
至于像幸罗这种有点苟活意味的人，就只能进入地下通道，踩在孤零零的急速滑板上，用着其它jao通工具都全所未有的速度将他直接送到平民窟。是的，地下通道只通往平民窟，不会在中间停顿。
走进一条又脏又乱的街，再度进入地下室，没走几步，他就打开了已租快一年的十平米房间。房间里有一个古董级台灯，门后放着一块长宽足有一米的老式平板电脑，走几步就是一张堆满脏衣服的cuang，以及全是剩菜剩饭、泡面的桌子，稍靠近一点就有刺鼻的味道。
他走进去关上门，将连帽衫一脱，窝在cuang上，拿起cou屉里只剩下的半个苹果啃起来，打开了电脑。
屏幕上弹出一个登陆密码，他咬着苹果输入了一串数字，开始喋喋不休：“居然派人跟踪我，还真是对我信任有加……明早去公司，如果我立马承认时间库泄露是我捣得鬼，估计会是皆big欢喜的结局吧？呵呵，一起被毁灭的结局……”
“嘎嘣”一声咬下最后一ko苹果，辛罗随意将果核一扔，就开始了全神贯注的分析。
屏幕上显示着三个头像。
从左起，第一个是一位皮肤白皙，五官立体，头发花白，面容却十分年轻的造梦师，人称“K?One”也就是“K1”，是目前为止C市造梦师中最为了不起的筑梦天才。在异能总署还没开始全面打击造梦师之前，他就Gan过不少惊动世人的big事，后来一次和异能总署正面jao锋，j光弹从他的下颌擦过，发生了爆炸，导致他的整个下巴都被炸飞，留下一片似烂苹果的结痂。
传闻，他向来是位整形狂人，这次又怎能忍So自己变得面目全非，于是被迫停下手中的jao易，去整形了。据说现在这照片上的模样，就是他整形后。
他拥有了一个全新的下巴。
辛罗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曾直接走到他面前告诉他：“老兄，你很美，就是有点娘。”
辛罗在造梦师中ko无遮拦的xin格人所皆知。K1是不会对他甩脸子的，他只是轻启薄cun，笑着回敬辛罗两个字：“废物。”K1那张鬼魅到极致的脸和他身边的两位家族成员，都能让人一眼就记得。
也就是屏幕上另外两位。
在K1的头像旁边是一位女人。在K1j致容貌的对比下，这位曾用美貌得手过无数次潜意识入Q的艳妇也相形见绌。而最后一名戴着黑s幽灵面具，big概只有十三岁的少年，究竟长得多么令人“叹为观止”就不得而知。少年是“K家族”新成员，从未在人前显露过真面目。目前为止，根据辛罗买来的线索、资料，他依然是一个巨big谜团。
女人人称“K姐”，少年则叫“小K”。
事实上辛罗和K家族一样，在造梦师中都“声名远播”。K家族j本就是美丽与智慧的化身，而造梦师们得知了辛罗在行内近几年所接得单子，都亲切的称他为“衰神”。
在梦中偷吃梦主美食，耽误info窃取；因为在第一层梦无意识的昏睡，导致整个团队掉入第二层梦；以陌生人的身份与梦主的投影瞎侃，最终遭SoGon击，任务失败……“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句话是所有造梦师提及幸罗，条件反s般出现在脑海的句子，他们认为，这句话，完全概括了幸罗。
当初辛罗转行去了Storage公司做造忆师，造梦师之中得知这一消息后，还以此为由特意开了派对，庆祝“衰神”终于做了一件“好事”，他们盼着辛罗帮他们捣毁整个造忆师行业。
辛罗进Storage公司之前，并没有花big力气就学会了造忆的方法和造忆考核，甚至成绩相当不错，可由于之前是造梦师的关系只分配到了档案库，在档案库整理资料。虽然在别人眼里这份工作微不足道，但是档案库中的资料都是以漫画的形式呈现，所以他还时常感谢“造忆师始祖”将这样的方式保留下来，更何况档案库就只有他一位管理员，足够自由。
幸罗本以为自己会永远呆在档案库中看漫画、啃苹果、喝可乐，谁知道发生了时间库泄露事件，找出整件事原由的重big任务还落到了他身上。说实话，那天在会议室他真以为尼科在拿他开玩笑，真想撂摊子，可回头一想，今年的房租快到期了。他可不想再狼狈一点，去流落街头，所以，就接下了这破事。
辛罗用着嵌满黑s污垢的指甲盖在电脑屏幕上来回滑动，最后眯着眼看着小K面具之后模糊的双眼，自言自语：“从二十年前异能总署打击造梦师开始，造梦师的数量急剧减少，能够消无声息进入层层防备的Storage公司时间库绝不是等闲之辈。”
时间库说白了就是一个储存空间，它的虚形只有尼科有权利开启，可以说是无所不在。而它的实形被共享在Storage公司big楼中，每次为人切换完记忆之后，造忆师们都会将“原始记忆”抛在其中。虚形与实形除了开启方式不同外，j本没什么区别，且里面的内容是共通的。而此次遭SoGon击的正是实形。Storage公司对它的保护，就像X国保护他们新研制的核武QI般。
“而目前能够有那样实力的，就是元老级造梦师弗洛，和K家族。弗洛一向追求稳当，主要求财，从不与造忆师和异能总署正面冲突，每接一单活儿都小心翼翼，而K家族却不同。K家族要的是‘颠覆’，‘颠覆’现今造梦师在社会上的整个地位，‘颠覆’造忆师，成为人类所依赖的新伙伴……”
他e了几下，me出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遗忘在角落的果冻，便撕开包装纸，塞进嘴里，继续han糊道：“K1向来行事高调，习惯在行动前先张扬、挑衅，这一点和匿名爆料给报刊，宣称自己会在一周内让所有原始记忆泄露，而他失踪十年，十年前的正面jao锋就是因为企图Q入造梦师时间库，虽然当时他是对一个小公司下手，但他的野心向来不止如此，更何况……”他的手指指向小K的头像，放big，再放big：“当时这个小鬼只有三岁，出现在K家族里的人都是‘怪胎’……或许，这小鬼正是破坏时间库的关键。呵呵，不管是谁，反正小爷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总会上钩……”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一声巨响，一道re浪便从辛罗身后扑来，将桌上的食物全都掀翻，其中泡面汤还洒到了辛罗灰s的毛衣上，他一个惯xin前扑，平板电脑就飞到墙上又弹回来直直砸向他的脑门。
“哎呀”一声惨叫，他狼狈地转身正要谩骂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见一名有着红s长发，面容魅惑妖娆的二十七八岁的女人谄媚的看着他，用着缓慢却甜腻的声音说：“作为一名已经不是造梦师的废物，能想到我们K家族也很不错。”
“K……”
“是的。”K姐伸出手指拍去长裙上的一丝灰尘说：“K?One有请。”
“哦，不。”辛罗跳下cuang，将脚伸进那双满是水渍的球鞋里，扯着自己被面汤污染至酸臭的毛衣，又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向桌旁的ban球棍：“我现在已经不是造梦师了，所以……你知道的，我正在调查你们，要是真是那么回事，我必须上报给Storage公司，我现在是他们的一员。”
“呵呵，是吗？”K姐走到他面前，轻撩自己的红s长发，轻吐一ko气：“不自量力。”说完，手臂一抬，辛罗只觉脖颈处遭So一击，手上的ban球棍随之落地，跟着眼前一黑。
也不知过了多久，喧闹让辛罗醒来。或者说……看着眼前璀璨闪耀的灯光，震耳yu聋的音乐，以及无处不在的美酒，各种yo人的美食……或者说，美食将他唤醒。
缺钱的r子还真是不好过，辛罗完全把被击晕前的事抛到了脑后，捂着瘪下去的肚子，来到桌旁朝嘴里塞了几个糕点。
“应该快发工资了吧……”他狼tun虎咽，不放过任何一个ko味不同的蛋糕，边打量着周围。
这里是一个脱离了2078年现代感的地方。没有金属感的墙壁，没有无处不在的电子结构，晴朗的空中也没有按轨道前行的飞行机，就好像回到了两个世纪以前的欧洲。
看上去像极了权贵名流的人们在舞池里谈笑风生，耳边想着浪漫的小提琴曲。地上铺着奢华的羊毛地毯，边角处还嵌着细碎的钻石，清新的绿s植物从拱形窗外伸了进来，随风轻轻摇曳。
这里没人注意辛罗，都享So着这美好的下午，于是，他便可以若无其事的big吃big喝，直到K1亲自出现，站在高高的旋转楼梯之上居高临下。
“辛罗先生，欢迎你。”
辛罗很心甘q愿地望着脑袋看他，伸出舌头把手指上的蛋糕渣一一ti'anGan净，又在衣服上蹭蹭，对他说：“我说，这块巧克力味的不错，可以再来点，然后给我来一杯……”他随意地指着身边一位女人的酒杯问：“这叫什么？”
“这……”女人正准备回答。
“管它呢，就来几杯这个，其它的事等小爷我吃饱了再说。”
K1并没有与他计较，只是朝着一旁西装笔挺的Service生动动手指，让他满足他的要求。
新鲜美味的巧克力蛋糕和美酒端了上来，辛罗接过，直接坐在地上继续狼tun虎咽，换来周围所有人异样的眼光。但他并不在乎，这就是他的作风，自由。
待他腹中渐渐有了感觉，他才抬头问一直等待的K1：“找我来Gan嘛，给吃给喝太客气了，你应该把我关在黑屋子里一顿暴打，问我一些关于Storage公司的事，要是我再不说，就再一顿暴打……或者用yo惑，比如金钱a，美人什么的。”
K1不正面回应辛罗，只是轻轻go起嘴角，露出一抹Xiee魅的笑容，双手轻拍。应声，两名身穿黑皮衣的彪形big汉就从门外走了进来，直径走到辛罗跟前，将他整个人架了起来。
“喂，喂，玩笑而已，真准备暴打我一顿？”他死命拽着手中的糕点盘，不让里面最后一块巧克力滑落。可在被扔到书房地上时，还是只得露出无奈的神q，看着巧克力滚到早在这里等待的K姐脚边，一声遗憾地：“我的天，一整块！”
K姐伸出红s高跟鞋鞋尖，踩住巧克力，对他笑：“真是比想象中更令人厌恶。”然后脚尖上踢，直击辛罗的脸颊，轻而易举地将他踢飞到一边，并笑道：“应你刚才的要求。”
“谢谢。”辛罗眯着眼，一副很So用的模样，伸手me了me被踢的发烫的脸颊，视线却已经落到了小K身上。他望着小K调侃道：“K姐，你居然有了小孩，不知道K家族的其他男人是否能比得过K1。”他说着，很欠揍的凑上去，伸手就要将小K脸上的面具摘掉：“我是说皮囊……”
而那默不作声的少年，立刻凌空一脚，毫不客气地将他踢飞到角落。
“嗷！”辛罗一声惨叫：“谢谢，K家族很喜欢瘦腿运动……”
“小子，这是我弟弟。”K姐说着，走到小K身边，伸手细心地为他整理有了褶皱的衣领。这时，K1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面对辛罗这种又脏又臭的家伙他走到了一边，一脸厌恶地立在硕big的落地窗前，仿佛这个位置流通的空气，能让他好So些。他将手指放在鼻前，对辛罗说：“Storage公司让你这样的闲人守漫画，还真是big材小用，如果守在时间库门ko的人是你，肯定比任何时候都安全。”
“哦？”
“呵呵，可没人愿意靠近脏东西。”
辛罗点着头，不反驳，绕到至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小K身后，问：“听你的语气，难道时间库的泄露真是你们Gan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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