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番二琴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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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番二 琴师

“找到你了!”

他木然地想要移动僵硬的脑袋,却听到卡兹一声响,脑袋再一次圆滚滚地落在地上,直接滚到一个发着白光的“人”脚边。

对方带着一张可笑的白脸面具,虽然面具上的眉毛是Wan着的,但是仅露出的那双黑白异瞳里,冰凉得毫无人q味,冷得像这残酷的人间。

对方Wan下腰,温柔地捧起他的脑袋,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盘腿而坐的、Gan枯而腐朽的残骸之上。

只一瞬白光闪过,他的脑袋似乎可以动了,左右摇晃了一下,哎呀,真的可以动了。

他尝试着抬起早已经腐朽的指尖,想要触碰早已断裂的古琴,没想到早已化骨的指尖一碰,古琴竟然化成灰烬消失了。

他僵住了,空dangdang的眼骨里,怔怔地“望着”一地的灰。

“你是余丹子吧,那个很厉害的琴师?”对方半蹲下来,似乎在仔仔细细地端详着他,“en,应该就是你了,找你可不容易,原以为你会在死去的地方徘徊不去,没想到你躲过了引渡者,逃离黄泉,到处流浪。”

他依旧木然地“望着”对方,不语。

“放心吧,那时候你所守护的墨子云,他身边已经有了会守护他生生世世的人了,安心去吧。”对方抬手,温柔地抚上了他空dangdang的双眼,以为他的灵魂可以得到we藉,正准备送这抹可怜的灵魂回黄泉之路。

没想到,他却Gan巴巴地问:“王爷,他真的,幸福了吗?”

对方怔了一下,应了一声“en。”

“太好了!那,李big人呢?”

“谁?”对方微微动了一下,“你的执念,不是墨子云吗?”

“还有李big人呢?”他执着地问道,“他砸开了我脚上的镣铐,他给我送了rere的葱花ro丝粥,他听我弹了那首《琴师》,他给我披上了他的棉衣,可是他呢?”

“a?!”

“都城的雨天,好chao湿,我在王爷身侧弹着古琴,他躲在屋角倾听,以为我不知道呢,我看到了,露出的草鞋,破了一个don,我明明记得,送了他一双我亲手缝制的布鞋。”

“……”面具神明似乎了然了,他望着余丹子那副腐朽的骷髅,开始一点一点地凝聚起来,有种回光返照的意味。

“我其实,不太喜欢雨天,这样古琴的声音会有一点变。可是王爷溺爱雨天,好像那倾盆big雨能够代替他哭泣一样,我心疼着王爷,但是又能怎样呢?我只是个卑贱的琴师,是个从出山之r起便当做商品一样被卖来卖去的低等人罢了。”

“青楼里有个很美的琴师,她在一堆卑贱的低等人里挑中了我成为她的弟子,jao我的却是一些奢靡之音,说的好听就是生存之音罢了。我本能反抗这些奢靡之音,直到有一天,我自己创作了一首《琴师》,她听了之后从cuang底翻出了她那把古琴,然后抱着我哭了一夜,第二天被一个老头买走做小妾,我以为她终于可以离开苦海了,没想到过两天,她死在了街头,披头散发,衣冠不整,那老头竟然连棺材都不愿给她一副。”

腐朽的骷髅开始化出了皮ro,发出了一点一点的荧光。

“我抱着她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亲手为她立塚,在她坟前弹了一天一夜的《琴师》,在这战乱的年代,琴师就是个卑贱的货物。”

“后来呀,老鸨把我当成她的传承者,用她的古琴,弹的尽是靡霏之音,眼前耳边尽是yin乱之象,每次弹完之后都会觉得很恶心。后来我被买走,以为遇到伯乐了,没想到对方却始终没让我弹琴,只是当big户人家的伴读,做一些肮脏的事q,于是,我把古琴藏了起来,像师父一样,藏在了cuang底。”

“后来的后来,我被他们辗转买卖,唯一的条件是,让我带走我的古琴,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愿意听我谈一首曲子,哪怕一首也是好的a,让我觉得我还是活着的呀!”

“幸好,在我快撑不下去的时候,big源的士兵打了进来,到处都是兵荒马乱,我抱着我的古琴,偷走了主人家的一些粮食使劲地逃,没想到还是被抓了,我以为这下死定了,没想到big源的士兵竟然没有抢走我的古琴,他们把我押回big源,我遇到了解救我的光。”

“墨王爷真的是个温柔的人a,我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温柔的人,他命人为我修好古琴,让我开始弹琴的时候,我已经把衣服解了一半,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瞧,使劲地瞧,瞧得我两眼都是水花……”

余丹子的声音里,满是哽咽。

“他走上来为我拢上衣服,温柔地笑着说,‘你是琴师!’”

余丹子的声音满是颤抖:“是a,我是琴师,可以弹奏天籁之音的琴师,不是货物,我是琴师,是琴师!”

“那一晚,我弹了一夜的《琴师》,悲愤与不甘在指尖拼命地发泄,弹完之后,整个人都虚脱了,王爷竟然就这样陪了我一整夜。”

“仿佛耗尽了所有的运气才能遇到王爷,以后,我势必会为了王爷赴汤蹈火,即使利用我做任何事都无所谓,反正都已经这么烂了。”

“只是,没想到我这种烂到泥里的人竟然也会引起了皇上的醋意,那时我才知道皇上对王爷有一种近乎变态的占有yu,要不是王爷拼死相护,估计我已经被削成人棍了。”

“李big人,对了,李big人是那里的狱卒,明明还是个半big不小的少年,穿着不合身的衣服,顶着老是遮住眼睛的帽子,总是被其他狱卒欺负,甚至连牢狱里的其他Q犯都看不起他。”

“就是这样的一个少年,我被杖刑扔进牢里时,他会半夜偷偷跑进来为我上y;其他人给的是馊掉的饭菜,他偷偷换成了re腾腾的葱花ro丝粥;big雪天牢里又湿又冷,他把他身上的棉衣都披到我身上,自己冷得在那里舞刀弄剑;有时候他看到我难过的时候,他用他双破don的草鞋为我表演哑剧……”

仿佛想到了什么,已经长出皮ro的脸上,露出了留恋与淡淡的笑意。

“后来,我被王爷接回王府,为王爷弹琴,时而能看到他偷跑出来,躲在角落里远远望着我,不知何时起,我开始贪恋那双一直注视着我的双瞳,不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也不再是谁的货物,仅仅只是我而已。”

“可是,每次我鼓起勇气往前一步,他就往后退一步,等他往前一步时,我又退缩了……”

“他从未开ko对我承诺过什么,只是说我弹琴很好听,每次都只会偷偷跑过来送花,一旦被我发现,跑得跟兔子一样快。”

“那是我第一次心动呀,我以为这世间再也没有任何人会让我这种烂人心动了。”

“后来,即使王爷不在府中,我也一直在弹,我知道他一定躲在哪个角落听着,在冬至r时,我熬夜给他缝制了布鞋,没想到这傻瓜一直没舍得穿,他还用他为数不少的俸禄给我买了一支簪子。”

“我们心照不宣地对对方好,可是,谁都没有捅破这层纸。”

“直到有一天,我再一次被皇上扔进地牢里,他三更半夜支走了其他狱卒,砸开了我脚上的镣铐,带着我逃离地牢,我以为他是想带我一起远走天涯,那一刻我几乎想要跟他走到地老天荒了,没想到,他把我jao给了在城门ko等候的王爷,而后自己跑了回去。”

“那一刻,他甚至都没回头看我一眼,连道别的话都没来得及说,抓着长矛,一路吹着ko哨,引着追兵离开。”

“我终于意识到他要Gan什么了,哭着要跑回去找他,王爷却硬是要带着我离开了。王爷说,他只是个狱卒,而且人又机灵,不会有事,反而是我,一个在乱世中卑贱的琴师,万一再一次被抓回去,说不定真的就死了,要是死得ton快还好,就怕生不如死。”

“只可惜呀,我后来也逃不过死亡,幸好,皇上眼里只有王爷,他非常ton快地砍下了我的脑袋……”

余丹子me了me自己的脖子,在神光的照耀下,原本已经腐朽的骷髅已经恢复成余丹子原本的模样,只是白皙的脖子那里,遗留了一圈细微的痕迹。

他温和地抬眸望着眼前那副可笑的白面具,轻声问:“李big人呢?他后来有好好活着么?”

“呃,不太清楚,”对方摇了摇头,“应该会吧,毕竟你的王爷都说他人机灵,不会有事。”

“那就好,那就好。”余丹子垂下眼睑,微微抬手,一把古琴横空出现在他的怀里,他轻轻抚me着怀里的古琴,有些遗憾地叹道,“我曾细细描摹过与他在一起共度余生的场景,他陪我去街上卖艺,我陪他上山种田,然后夕阳西下的时候,一起坐在院子里,喝着我亲自酿的梅子酒,我给他弹奏亲写的《琴师》……”

余丹子的身体开始散逸出荧光,在漆黑的夜里,仿若一点点微弱的萤火虫。

“你是黄泉的引渡者吗?”余丹子抬手抚上了琴弦,温和地望着对方。

对方摇了摇头,道:“不是,我只是So一故友之托,寻回你的魂魄,送你入轮回。”

“那故友是?”

“你的墨王爷,他原是九天上的星君。”

余丹子顿了一下,双眼再次湿润了起来,他却笑了:“原来如此,原来我遇上了心软的神明,怪不得那样的乱世,怎么会有如此温柔的人呢。”

“余丹子,安息罢,你的王爷现在很好,你所眷恋的李big人,估计也很好,这世间再无你所眷恋之人,我送你回黄泉,再不回去,你会彻底消失了。”

“可是,我不想再当人了。”余丹子使劲地摇了摇头,失声笑了起来,“当一阵风好不好?开心的时候就跟落叶起舞,不开心的时候就直接消失。”

对方安静地摇了摇头,轻声道:“你的羁绊,还没消散呢,恐怕当不了。”

余丹子顿了一下,抬头望着那副白s的面具,底下的一双黑白异瞳里,满是温柔的笑意:“黄泉渡ko有一抹灵魂,执着地等了几百年,逢人就问,有没有一个琴师路过……”

余丹子一咯噔,浑身颤抖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盯着对方那双黑白异瞳。

“阎王嫌他麻烦,就让他在黄泉渡ko当撑船使者,他撑了big概三百多年吧,刚好zuang见了前来寻人的星君,星君便向阎王请求给撑船使者一个愿望,你猜,他的愿望是什么?”

pia嗒pia嗒……

鬼魂的眼泪仿若夜里断线的珍珠,落入了幽暗的轮回里,代表——重生。

余丹子抱着怀里的古琴,扬起嘴角,han着re泪,在漆黑中散开了,仿佛溢出的水花,在苍白的月s下,闪着流光溢彩,飞赴到千年之后的世界……

一曲悠扬而令人辗转的琴音在空dangdang的演奏厅里盘旋,最后一go,安静而淡然地结束了一曲。

林策文忍不住拍手称赞:“真好听,这首曲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叫什么来着?”

扎着高高发髻的美男子温柔地抚着琴弦,笑了笑,道:“《琴师》,林先生来晚了,不然还可以再给你弹一首。”

“咳,”林策文有些尴尬地me了me鼻头笑了笑,“出门的时候,某人太磨叽了,误了行程,要不赏脸一下,我请你吃一顿当赔礼?”

“恐怕不行,他陪我来演奏,我等会得陪他去钓鱼呢。”

话刚落音,一个穿着棕s风衣的男人推门而入,直接就牵住了对方的手,客气地冲着林策文点点头,问:“林先生要一起去钓鱼吗?”

林策文还没开ko,一只长长的手臂宣誓主权般横在自己的脖子上,银湖臭着一张脸回道:“不去。”

对方面面相觑一会,相视而笑,最后心知肚明地点点头,相拥而去。

林策文拍了拍身后big家伙的脑袋:“难得遇到知音,你就不能——”

“不能!谁知道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喂!!”吃醋也有个限度行不行?!!

眼看林策文要生气了,银湖赶紧粘着人哄:“我错了,我错了,不要生气……”

林策文撇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地牵起了对方的手,露出左手上明晃晃的银戒。

不是说有“七年之痒”么?

他们在一起快九年了吧,这家伙怎么越来越粘人了,啧!

第一百七十五章 番三 阎殿 一

阴暗的乌云沉重得仿佛要tun噬这片孤山,一道浑浊的瘴气盘旋在一具尸体跟前,两道人影在瘴气中影影绰绰。

“殿下,这该如何是好?他的魂魄已经被吃掉了,轮回都进不了。”

“……”沉默了半晌,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没想到对方下手这么快。”

“培Yang一名星君不容易呀,这下怎么跟big司命jao代?好不容易让他派了一位神使下凡协助我们,没想到这么快就消散了,唉。”

“既然如此,那就将计就计!”

话刚落音,一道灰影嗖嗖的一声,直接没入躺在地上的尸体上,随后在另一道声音的低呼中,尸体猛地坐起身子,双眼漆黑的如同深渊,毫无白眼。

“殿,殿下,你这是作甚?”

尸体的那双漆黑的瞳孔转动了几圈,随后出现凡人的瞳孔,眨巴了一下,瞬间聚光。

他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揉了揉僵硬的关节,清冷地道了一声:“对方擅长玩阴的,我们这样很容易打草惊蛇,你找个时间联系上big司命,这次算本座欠他的,这具壳子,本座先用了。”

“哎哎哎,殿下,殿下,您该不会是想——”

灰影在这幅躯体旁着急地绕圈圈。

“无碍,黄泉有十殿,再不济,真君的神魂还镇着,对方不会贸然Q入!”

说着,他站了起来,俊逸得毫无血s的脸上,眉头紧皱,“呃……”

“怎么了?殿下?”

“呃,凡人是怎么走路来着?”

他试探地使用这具躯体,同手同脚地往前移了一步,怪是别扭的,“也罢,本座先下山,有急事再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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