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心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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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心饰

这年cun天过得不紧不慢,像为有心人r后的回忆做足内容。

三月底,一个小姑娘的到来,让冷清的谨王府添了几分re闹,她正是玉田的四女儿,人们ko中的四格格。

谨王府有两个四格格,big四格格是玉田的四妹,老亲王的爱女,用扎嬷嬷的话来说,出了名的漂亮,八旗数一数二的big美人儿,人称桂九太太。

扎嬷嬷叹道:“直隶总督拱卫京师,位列八big疆臣之首,big四格格就是直隶总督的儿媳,可以说她家世好,嫁得也好,和丈夫是琴瑟和鸣,q投意合,按理说,该和和美美一辈子。可人太出挑,也未必是好事。老太后对big四格格是宠爱有加,走哪儿都带着她,那时候四格格新婚不久,长期和姑爷分居,一分开就是三年,姑爷后来得了急病过世,四格格就没跟他过过几天好r子,旗人是不兴改嫁的,年轻轻儿地守了,很可怜。

“小四格格是王爷的四女儿,侧福晋所出,额娘死得早,王爷见妹妹过得孤单,便让小四格格跟了她姑姑。所以,小四格格是由桂九太太带big的,今年已经十二岁了,在天津上学,活泼漂亮,有年不知翻了哪处的院墙,摔折了腿,桂九太太瞧着不好,把府里请的正骨big夫骂走,坚持送她去洋人的医院,找个英国big夫,治好了,可见她对咱们的小四格格是真心疼爱。每年四月,桂九太太会回京城夫家住上几天,也会让小四格格来府里住个几天,看看亲阿玛。”

连翘有点儿好奇:“那桂九太太自己怎么不来?”

扎嬷嬷叹了ko气道:“她xin子强,当年b她进宫去陪老太后的,都是这府里的人,也许一回来就会想起伤心事吧。不过每年她过生r,王爷和福晋都会送礼,都是她喜欢的吃的玩的,若是在天津,逢王爷和福晋做寿,她也会来祝寿。”

楼台也似佳人老,剩粉残脂倍可怜。园子r渐荒芜,但到了cun天,依旧还是有了回光返照的亮s。小四格格打扮得像个寻常小学生,一路跑进来的,海三气喘吁吁地跟在后头,手里提着她的布书包,西府海棠已经长出neng红的花苞,小女孩雪堆玉碾一般,比海棠花还美丽。府里上下所有人,对她都有一种宠溺的关爱,连不苟言笑的扎嬷嬷亦是如此,只是见她穿的蓝布长袄黑裤子,忍不住说了句:“小格格怎么穿成这样?跟个普通人家的妞子似的。”

福晋也笑:“你额娘莫不是短了钱花,别怕,只管找我要,给你银子买漂亮衣服。”

四格格却跑到玉田跟前,把衣角往外牵出来一点儿给他瞧,嘴角一扬,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学堂里都这么穿。额娘说,不要和别人不一样,就得和别人一样,那才好。”

玉田的眼神是温和的,带着纵容:“她不顾我反对,给你换了学校,现在又让你穿这身衣服,这是示威来着。得了,总归你是她家的人,我管不着。我且问你,在新学堂可学到什么?”

四格格摇摇头:“才待几天,也没学到什么。不过我后天就回去了,慢慢学吧。”

玉田一惊:“这么快就走?”失望之s溢于言表。

四格格道:“额娘说怕耽误我的学业,让我别落了课。她在北平还要住几天,让您派人送我回天津。”

玉田无奈地摇摇头,对海三道:“后天你送阿宝回去。”阿宝是四格格的小名儿。

海三应了。玉田道:“书包拿来给我瞧瞧。”

海三将书包给他,阿宝叫道:“不许打开!”已然来不及,玉田的手已探进去,却猛地将书包扔得老远,人从椅子上几乎是跳一般站起来,一直悄立一旁的老萨见状,飞快地过来挡在他身前,就像要为他阻挡刺客的Gon击一般。

书包着地,里头一物甩了出来,是一条金s的小蛇。

福晋见之a的一声叫了出来,扎嬷嬷吓得也是一抖,连翘赶紧扶着。

“海三,砸死那东西!快!”玉田吼道,白着脸走去要将女儿拽住,阿宝却飞快地跑到小蛇旁边,将它抓起来晃了晃,笑道:“别怕别怕,假的!这是假的!”说着提着蛇头,甩着蛇尾巴在腿上cou了两cou,“瞧,我拿它当痒痒挠!”

玉田将信将疑,凑近了一看,果然是一条假蛇,像是用橡胶做的,他抬手在女儿小脸蛋上作势轻打了一记耳光:“混账东西!”下一句却是,“上缴国库。”将假蛇抢过来,对着光细看,伸过去给福晋,“你瞧,跟真的似的!这孩子!”

福晋兀自惊魂未定,别过脸不看,扎嬷嬷跺脚叫道:“王爷,甭管真蛇假蛇,哪有这么玩的,赶紧撂了!”

老萨却扑哧一声,想忍又忍不住,哈哈big笑起来,喘着气道:“小四格格a,和王爷小时候的调皮劲儿真是一模一样!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

阿宝嚷着要玉田还她的蛇,玉田道:“还你?可以,拿什么来换。”

“您想要什么?”阿宝眨了眨眼睛。

连翘在一旁想,身为父女却无法用父女相称,想来也是件悲哀的事。

“唱首歌吧!简单些。学堂里学的也行。”

阿宝四周瞧瞧,忽然走到连翘面前,歪着脑袋道:“你是谁?我从来没见过你。”

“我是新来的丫头,我叫连翘。”连翘看着小女孩乌亮的刘海。

“你不像个丫头。”阿宝指着连翘道,“我和你一起唱,你也是女学生,也一定会唱。”

连翘慌了:“我不是女学生。”

阿宝小嘴一撇:“那你头发为什么这么短?”

“我……”

“这蛇做得还行,缠在弓把上不勒手。”玉田道。

阿宝一把拽住连翘的手,轻声说:“你不唱,就跟我站在一起。”乌黑的big眼睛里带着一丝央求,想来也是有些羞涩。

连翘硬着头皮,由着她拉着她走到屋子中央,阿宝挺直了背脊,清了清嗓子,学着在学校里那样,朗声唱道: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晓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jao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晓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这清澈的童声,没有一点儿杂质,如此纯真,将在场所有人的心从复杂混浊的世界里拉了出来,他们很安静,不愿意搅乱那空灵与通透。一曲唱完,毓秀朝阿宝招招手,阿宝便走过去,毓秀爱怜地在她额上亲了一下:“好孩子,唱得真好。”阿宝向她行个礼:“谢谢福晋!”一双乌溜溜的big眼仍是看着玉田手中的小蛇,玉田微笑道:“接着!”将小蛇扔过来,阿宝利落地接住,像个小男孩一般,将蛇缠在脖子上,过一会儿,又盘到头上去,拍手道:“我到园子里遛遛!”奔到连翘身边,“你陪我去吗?”

连翘看着毓秀,毓秀点点头,她便跟在阿宝身后走出了屋子,远远听到玉田一声长叹,是无法言说也无可奈何的悲凉。

小女孩在花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小蛇被她拿在手里,不一会儿又被绾在手腕上,连翘跟在后头看,忍不住莞尔。软风新柳,cun光明媚,两棵高达数丈的山海棠,从西园的院墙探出了头,再往前走,就是用人住的地方了,女孩止步,回过头:“你在西园住?”

连翘点点头,不过补充了一句:“有时候会在福晋那边的厢房住。”

“那就是和扎嬷嬷一块儿啰?”

“en。”

阿宝的额发被风吹得飘了飘,她仰头看着山海棠:“园子里就这两棵白海棠,其他的都是粉粉的,每次开花的时候都是一团团的样子,像big绣球。”

“你喜欢海棠花?”连翘问。

“我喜欢丁香,不用长得太高,只要晒晒太阳,也能和海棠一样开得rere闹闹的!”阿宝微微一笑,“不过,近r堂那边的海棠丁香是结着伴一起开花的,谁也不让谁。听王爷说,那几棵树比我爷爷岁数都要big呢,可惜每年它们开花的时候我都不在。”

阿宝忽然抬起手捂住了眼睛,拔腿就跑,却忘了眼睛被挡着,才跑了两步,便要zuang在一块太湖石上,连翘一把将她拉住。

阿宝睁开眼睛,看看前方的石头,咬着嘴cun,仍是十分倔强的样子。

这小女孩的身份虽和自己有云泥之别,但这一刻连翘是懂她的,她轻轻放开她,任她背过身去,畅快而无声地哭泣。

杏花开败,杂生的二月蓝和金黄的连翘花也是一片灿烂,这个硕big的府邸,一头是生命力旺盛的cun光,另一头却是渐渐漫延的衰败,荣华的锦绣晾得久了,自然就一点点朽了碎了,明明身在cun风胜景,却让人有r暮烟笼之感。

不止一次,海三捧着拜帖,高举头顶,快步送入玉田的书房,下人们都知道,来客都是看中了这宅子,是王爷铁了心不松手。即便如此,从去年就开始传的一个消息却变成了事实,照月轩往西那个荒着的马厩,要被一个军队当作司令部,四月初就开始有军人陆陆续续进出,最后以照月轩外墙为界,将路给封了,马厩本是个三合院,里头三十来间屋子,是租是买是借,不得而知,但被占是确定的了。

虽不是包身的仆用,初到新东家处做事,连翘仍是尤为谨慎,即便玉田夫妇没回京的那些r子,她也一直待在王府,只在海三的吩咐下外出采买了些布料杂物。说起来快两个月没去悦昌,直到毓秀将一个花丝手链jao给她,让她拿去悦昌修一下卡k,手链j巧,金丝拉得极细,镶着多s随型宝石,青金、碧玺、珊瑚、翡翠,南方工艺,价格虽不菲,却也不是什么特别贵重之物,连翘将手链放回织锦的袋子里,想了想,还是说:“福晋,要不让海管事跟我一起去吧。”

毓秀淡淡道:“就一条链子,又不贵重,你拿着去吧,海三的事q也多。”

连翘应了。

毓秀又道:“不必着急回来,有什么事要办,正好cou空办了。”

连翘心下感j,坦言道:“倒没什么事,只是想去探望以前照顾我的恩人。”

毓秀目露赞许,en了一声。

一进悦昌,是再熟悉不过的q景:立云拿着画样,跟客人商量着首饰的样子,小顺子打下手,顺带应付散客,小柱子端茶倒水,迎客送客。前店后作坊,作坊里的雕琢之声隐约传出,平添了几分re闹。只是没见到柏涛。小柱子笑着迎上来,还是像对待寻常客人那样,一视同仁,向她行了一礼,说了声:“连姑娘快请进。”调皮地做了个鬼脸,不过,只有连翘才看得见。

立云听到她来了,忙抬起头来,两人目光相接,连翘kocun轻动,说的是先忙,他向她一笑,笑意极是温暖。

小柱子将连翘引到内屋,给她倒茶:“可是有些r子没见了,连姐姐一切都好?”

连翘微笑道:“挺好的,你们呢?”

“托您福,也都还好。”

“怎不见赵伯伯?”

“掌柜的So了点儿气,挨家歇着呢。”

连翘一惊:“怎么?”

小柱子伸伸舌头:“瞧我,总管不住嘴,一会儿让邱师傅跟您说吧。”

小顺子也进来,拿着一本画样,瞪了一眼小柱子:“又在瞎嚼了吧?外头那冯先生要茶,还不快去。”将画样递给连翘,柔声笑道,“姑娘先翻着玩,我跟师父先应付客人,一会儿来招呼您。”

“别耽误正事,快去吧,”连翘忙道,翻开画样,一望而知是立云的笔迹,写着头面的名类、s彩安排、嵌宝材料,从钿子、镯子、戒指、耳环、簪子、头花,再到ya襟、配饰,都画有完整的图案,封皮甚旧,当是用了不少年了,big多是旧时式样,但细腻j致,机趣横生,若做成实物不走样,当是巧夺天工。连翘一页一页翻看,连立云进来在她旁边站了一会儿都没察觉。

“这么入神?”立云笑道。

连翘吓了一跳,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将册子合上,递还给他:“样子真好,过十年百年都会有人喜欢。”

“该换一本了。”立云将册子卷成一团,在掌心轻轻敲,“我父亲还有一册留下来,只是那册有些缺页,不太全,这一册也是我摹的他的。”

连翘道:“邱师傅自己画一本出来不就行啦。”

立云坐下,也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两ko,道:“新老掺和在一起不是不行,但做不到位看着不舒服,不如依照旧的法式,中规中矩不出错,也没风险。”

连翘道:“您说得是。”想到之前给福晋做过寿的首饰,他让她来画样,并就按她的画样来做,这十足的放心,让她又是感j又暗暗捏了把汗,得亏没辜负他和柏涛的信任。

她将放在身边的一个包袱往他那边轻轻推了推,说道:“我去饽饽铺买了点心给big家伙儿吃,这两包高末是给赵伯伯的,另有一包,里头是枸杞桂圆,您……您拿去泡来喝,对眼睛好。”

常做金银活计,免不了吹烧锤炼的事,匠人的眼睛一般都不好,立云心中温暖,但还是道:“以后别破费了,你又不宽裕。”

连翘便问柏涛的q况,立云苦笑了一下,道出原委。

早在去年,青山居里传言说有人往京东去收购宝物,不少首饰行的掌柜的也闻风而动,据说都big有所获,几个来回,便有买家带货来给柏涛验。柏涛看都不愿看,背地里跟徒弟们解释道,行里人要挣钱,但也需洁身自爱,不能沾脏水,他怀疑那些宝物是贼赃。果然不久就传出清室皇陵被盗的消息,事q闹big,琉璃厂有两个古玩店被查封,掌柜被抓,东西全都被k下。这销赃的事,行内原是不耻,可对宝物不动心的人是少数,一问都讳莫如深,皇陵宝物的去处,上及军政要人,中间牵线搭桥的其实也都是行里人,柏涛曾劝过其中一位,没来头的生意少做,那人不听,被抓了以后头一个想到的不是悔过,而是认定有人告密,且告密的人就是柏涛。北平总商会玉QI帮、首饰帮的行首自然是力挺柏涛,加上盗墓的事惊动全国,政府也在抓查,想报复的人怕引火烧身,也都没敢做什么,可到底在心里做上劲儿了。前几天,来了对夫妻看首饰,柜台上挑半天,什么也没看中,小顺子拿了五对宝石戒指出来,最后少了一对。当时柏涛也在,便礼貌地问了几句,谁料对方当场变脸,又是脱衣服又是翻包,骂骂咧咧,说是某议员亲戚,论起来也是相熟的。柏涛让人走了,想着过两天去议员家探探ko气,虽没证据,但他认定戒指铁定是被黑了,高绿的翡翠戒面,价格不菲,失了可惜,即便真给人上了供,也得在人q上找补点儿回来。次r又来了一客人,买了点儿便宜货走,小柱子扫地的时候发现首饰柜子下有一张膏y贴,蹲下身子一瞧,桌下果然有残留的膏y印子,拿去给柏涛看,柏涛当下便明白了:那对戒指,这一r才被取走!可惜自己聪明一世,却在这上头疏忽了。报了警,侦缉队很快回话,给三千块钱,东西铁定回到悦昌柜上。事q清楚不过:警察和贼是一伙的。柏涛回去就病了。

连翘听了,连连叹息,说道:“不是为损失那点儿钱生气,赵伯伯气的是如今人心不古。”

立云微笑道:“搁过去,明火执仗欺负人的事倒不是没有,但见钱眼开没个顾忌,给盗墓贼销贼赃的却并不多见。所以,新的未必就是好的,分寸、忌讳、规矩,是不能忘的。”

连翘心里一动,立刻想跟他辩一句,却还是打住,将毓秀的手链拿出,说了来意,立云郑重接过,在专门的本子上记好链子重量、嵌宝的品类、需修补之处等,认真细致,正写着,忽然放下笔,抬起头来道:“对了,那个冯妈的藤镯已经弄好了,我找人给她送了过去,你就不要再去了。”

连翘正想着这事儿,且本就打算从悦昌一走便到韩家潭去一趟,被立云这么一说,倒是愣了一下,问:“怎的邱师傅不让我去?”

立云心想你非得我把那不中听的话说出来,就有意思了?便有点不快,淡淡道:“你都离了那儿,再回去,不怕人说闲话?何必多事。当然,姑娘big可以不用听我的。”

连翘心里微微刺ton,却也不愿惹立云不高兴,便道:“那我就不去了。只是我买了些安神的y,邱师傅能不能再帮个忙,让谁给吴先生送去?还有,冯妈镯子的钱是多少,您合个数,我来替她给,她……她肯定是没给您钱的。”

见她似乎有点慌,立云在心里暗笑,却蹙眉道:“跟我还提钱?如果要钱来钱去,今r咱俩坐一起还说什么话?”

连翘咬着嘴cun,一时百感jao集,立云忍不住拿笔在她额间点了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要是还有时间,一会儿跟我去看看赵伯伯才是正理。”

说着站起身来,连翘忽道:“邱师傅,稍等下!”起身走到他身前,从衣兜里拿出一个梅竹纹针筒,轻轻抖出一根银针,针筒帽子上倒伏莲花盖儿红玛瑙珠子晃了两晃,小铃铛嗡的一声响。

“您右边的袖子。”她轻声说,立云低头一看,原来衣袖边缘脱了线,待说没事,连翘却轻轻将衣袖一牵,用银针将线头挑了一下,再抿了抿,在内里打了个结,她鬓下岫玉环耳坠子摇了摇,一点儿微光映在白皙的侧脸,是很温柔的颜s。

立云心中不免有些悸动,道:“你……你也戴耳环。”

连翘扑哧一笑,脸微微一红,很快就往外退了一步。耳环是扎嬷嬷送给她的,其实也是毓秀的旧物,她没有拒绝,收下当r便戴上了。

“在新东家那儿,我挺好的。”她回答了他想问却没问出的问题。

灵犀通透如斯,让他放心也有点不踏实,但不踏实在什么地方,这一刻立云一时想不明白,也不愿明白了。

赵太太将立云和连翘带到柏涛的书房,轻声笑道:“九如回来了,有她哄着老头子,没事。”

果然听到里面有清脆的笑语,是赵家小妹子的声音:“怎么样,味道可还行?他家的掌灶知道您老不ton快,特意盯着火候,就要您吃了高兴。”

柏涛道:“瞎贫吧你!他家掌灶认识我?”

连翘和立云相视一笑,便走进去,室内光线昏昏,cun天的r光,总是让人有些倦懒的,九如陪着柏涛坐在窗前桌旁,她转过头来,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邱哥哥和连姐姐!”

对面的柏涛慌忙放下手中一只j腿,九如抬起盘子给他接着,笑道:“瞧这吓的。”

柏涛瞪了她一眼,拿出手帕擦了擦嘴,朝立云和连翘笑笑,有点不好意思,像是做了错事被抓住。

立云笑道:“国强饭庄的铁排j,对不对?九如也是有心了,知道您爱这ko。”

柏涛道:“赵小姐拿了钱去那家番菜馆,请同学喝了咖啡,吃了蛋糕点心,闲坐了俩钟头,这才给我拎着回来。得亏我牙ko好,又冷又硬,嚼不烂!”

“是吗?一会儿半只j就没了,还嚼不烂?您的牙金刚钻做的吧。”九如嘟起嘴,将盘子收了,站起来给连翘让座,“姐姐您坐这儿来。”

连翘谢了,也不坐,只将茶包递给柏涛,向他恭恭敬敬请安,立云亦向柏涛请了安,柏涛让九如将茶沏来big家一起喝,big家这才坐下。柏涛问了问连翘在王府做得是否顺利,和东家可好相处,连翘一一答了。九如泡了茶回来,满屋都是茉莉花香,她搬个凳子坐到立云身边,见立云不说话,便朝他眨了眨眼睛。

立云忍不住笑:“你今天不去上学?”

九如摇头:“请了一天假,帮同学跑腿救人。”

“救人?”连翘奇道。

柏涛道:“是她一个男同学的街坊,得罪了一个混账,被抓进牢里去了。那男同学也是仗义,四处奔走,正好九如的同桌是一个议员的女儿,就一起商量了一下,看能不能把人救出来。”

九如道:“邱哥哥应该认得我那同学,就是白纸坊金四爷家的少爷,叫金蛋,被抓的街坊是个小饭铺的掌柜的,我还去他那儿吃过面条呢。”

立云惊了一惊:“可是那卖牛ro的刘掌柜?”

“正是。”

立云哎哟了一声,道:“这刘掌柜还买过悦昌一根点翠簪子呢。人挺好的,就是xin子有点鲁。他家酱牛ro是真好吃!”

九如道:“小饭铺没了,早散伙了。”

连翘道:“那家饭铺我也知道。每年去陶然亭给我爹娘上坟,我都会顺道去刘掌柜那儿吃碗面。还好有九如这样的re心肠帮忙,希望刘掌柜能早点平安无事。”

柏涛道:“小老百姓难得过几天太平r子,你们梁家、邱家,我们赵家,手艺放一边不说,谁不是靠运气活着。”

便回到近r的糟心事上,柏涛有点丧气:“廊房头条二条这边,几百家珠宝玉QI首饰铺子,挤在一起做生意,船多不碍江水流,店多不妨财源盛,和和气气,搭把手真帮忙,互相掌掌眼,搂搂货代卖,讲仁义,有份体面在。来路太脏的能不碰就不碰!哪怕古玩行也是一样。举头三尺有双眼睛看着呢,得有顾忌。现在呢?成什么事儿!”

九如摊手:“得,白瞎了一只铁排j,又提起这话茬儿。”

柏涛悲愤道:“乱世乱投机,人心散了聚不拢,心术不正,都开始打坏算盘,老字号没了魂儿,离散摊子不远了。”

连翘仔细琢磨了一下,说道:“传说big栅栏一带是宝地,连着的前门big街、珠宝市、西河沿、琉璃厂,是京城最富庶繁华的去处,偏生也多灾多难,那是天上有只火凤凰罩着,所以明朝的时候发过big火,乾隆年间又来了那么一下,到庚子年更惨,义和团点着了老德记的y房,火势蔓延,big栅栏路北一带烧光了不说,火龙从齐家胡同、观音寺、杨梅竹斜街、煤市街,再窜到廊房头条二条,又到前门箭楼、荷包巷,最后到东jao民巷。连烧带抢三个月过去,没剩下些什么。要说再起来,挺难的了,可不到一年,所有铺户字号全按原样重修,依旧富丽堂皇,生意比以前还要兴旺。我看凡事还是要往好的方向去想,铺子烧了能重建,真正让生意兴旺起来的,其实是那些烧不灭的东西,还在人心里头。走正路的人还是多的。”

她平时话不多,可只要一说,便说个ton快,就像不说出来就会很快忘掉。

柏涛一时心感,长叹连连。

立云以为他仍是在担忧,宽we道:“一时不同一时,搁以前有以前的做法,到现在,各存各的心思,也没错,谁都过得不容易。赵伯伯,您放心,什么摊子都散了,悦昌不会散。我拼尽全力也要让悦昌的牌子响当当地立着。”

柏涛道:“江河big势,难以逆转,独木难成林。我得失心并不重,只是觉得可惜。”

九如道:“爹,什么独木难成林,还有连姐姐呢,连姐姐聪明能Gan,以后要是邱哥哥当了big掌柜,连姐姐再来主个事,指不定悦昌比过去还要强呢。”

其实谁都看得出来,若是连翘和立云成了一对,定是十分默契的搭档,可这么唐突地点破,却无意间起了相反的作用,连翘窘得满脸通红不说,立云更生起了一种复杂的反感。他对连翘虽有意,是起于一开始的怜悯以及惺惺相惜,可谁要说连翘比他强,甚至能替他主事,这是他内心极为排斥的。他下意识把身子都僵着了,表q冷淡,不做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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